第二天一早,曉婧來到公司,發現桌上有一盒點心,點心底下有一張小紙條:加班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雖然沒署名,但她知道那個字,那個曾經每天和自已一起寫作業的他留下的字。這種點心是在g大的時候她最喜歡吃的,他竟然這樣有心,差人從那買來。


    看著自已最喜歡吃的點心,心中五味雜陳,在激烈的思想鬥爭後,她將紙條揉碎扔進垃圾筒,然後又將點心分給大家,自已一塊也沒留。


    “曉婧,於總在問策劃案的進展,一會你去於總辦公室一下。”她剛要將手裏的盒子也扔了,就接到喬總監的電話。


    “好的,我準備一下,一會就去。”掛上電話,曉婧看了一眼於揚的辦公室,裏麵剛出來一撥人,現在進去正是好時機。


    她深吸了一口氣,刻意用力掐了掐手上的戒指,以示對自已的提醒。然後她將資料整理好,才邁著沉重而緩慢的步子走向他的辦公室。


    “於總,喬總讓我來跟您匯報一下公司最新的營銷企劃案,您這會方便嗎?”看於揚盯著手上的資料,曉婧輕輕在門上敲了敲,公事公辦的說。


    聽見她的聲音,於揚原先微鎖的眉頭舒展開來,他抬頭看了看她,笑著對她說:“你先坐一下,我我馬上就好。”


    然後他的眉間又恢複了方才的凝重,拿起電話打給助理:“小李,你讓財務部重新做一份預算過來,這份有很多問題,另外關於人力資源預算的部分你讓陳總一會過來辦公室找我一下,有些內容我需要調整.....”


    他就那樣近距離的坐在她的前方,還是一樣的聲音,賦有磁性,語速比一般人略快一些;還是那張熟悉的臉,臉比從前略微瘦了一些,顯得鼻子比原來更尖挺,眼睛仍舊炯炯有神,少了從前的稚氣,變得更加深邃而有內涵。


    這是他們再次碰麵後,她第一次這樣仔細地觀察他,這個曾經讓自已魂牽夢縈的人,這時給她的感覺是疏離而又陌生的。


    工作時候的他充滿激情,從容不迫,有著領導人應有的氣勢,卻又能很好的拿捏尺度,他才來不久,公司上上下下對他皆是一片好評。


    “不好意思。”於揚的聲音將曉婧的思緒拉迴現實。


    “於總,這是做好的方案,您看一下。”說完她將資料呈到他的麵前,這時的她對他莫名增添了幾分敬畏。


    “好”說話間,他的餘光瞥了一眼她,視線落在曉婧放資料的那雙手上,那裏明晃晃的套著一玫小小的鑽戒,在燈光下發著刺眼的光亮。


    他的心猛然一沉,臉上不由的抽動,她什麽時候戴上的戒指?他給她的?


    她也意識到他的目光盯著自已的戒指,這是她在進去前就想好的,可看到他的臉突然間沉了下來,不知為何,她的心裏沒有原先預想的快感。


    意識到自已的失態,於揚強迫自已鎮定下來,這是一個職場人應該有的素質,且現在是工作時間。他調整了一下心情,然後才拿起曉婧給的資料。


    曉婧的方案可圈可點,除了一兩個細節,他基本沒有其它異議;而曉婧也驚歎於他的嚴謹和周全,她看著眼前這個思路敏捷,談吐清晰的人,不禁疑惑,這還是曾經那個一看書就容易犯困的他嗎?


    每天看著他精力充沛,井井有條地處理公司裏大大小小、紛繁複雜的事情,此時的她再一次感受到他作為職業經理人的魅力,那種魅力與他有球場時好似如出一轍,卻又仿佛大不相同。


    一不小心她又分心了,當於揚同她說話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於揚看著她,她的臉像之前一樣突然地紅了,紅到耳根。於揚覺得她這個慌亂的樣子仿若從前,很是可愛。


    “點心吃了嗎?我記得那是你最喜歡的。”還想提起過去她為了趕去排隊買點心而摔了個大跤的事,可她手上的那枚戒指,始終在他眼前揮散不去。他這時的心情無法輕鬆地提及這個話題。


    “啊?我,吃了。謝謝!”她隻好違心的說。


    “口味還和從前一樣嗎?”他沒話找話的說。


    “差不多吧,”顯然她並不想迴答這個問題,隻能趕緊將話題引開,“晚上有訓練,您記得來。”


    “今天的訓練我可能沒辦法參加了,但是下周的預賽我一定會來。”


    “哦,好的。”


    “照顧好自已。”他本來還想說什麽,可是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裏,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來。


    “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她看出他的目光從先前工作中的狀態又恢複到生活中,下意識地想要逃開這樣的目光。


    “嗯。”


    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於揚的心裏空落落的。她真的不再是他的了,這個結果比他預想中還要難受百倍,他的心被失落和無奈填滿,他該拿她怎麽辦才好?他又一次問自已。


    這天,於揚下班很晚,他疲憊得走出空蕩蕩的辦公區域,他沒有上司機的車,也不想直接迴家,而是自已駕車去了曉婧家。


    路上,他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很晚了,不知道她睡了沒?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間點還要去她那裏,抑或是早上她指尖戒指的光,一直還晃著他的眼。


    幸好,五樓的燈光還微微亮著,他猜想這個時候她也許還在看書,她一直都有睡前看書的習慣,想來這個習慣應該不容易更改。


    曉婧正翻著書,突然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來。


    “您好!請問哪位?”


    “是我。”於揚的聲音有些低沉,還透著些許疲憊。


    “於總,這個時間您有什麽指示。”曉婧害怕自已會心軟,她需要擺正彼此的位置,好讓他和自已都不會混淆。


    “我在你家樓下,我,想找你聊聊。”她的態度並沒有讓他很意外,他這樣本來很唐突,可是因為那枚戒指,他的心無比失落了一天。此刻他很想她,想見見她,想和她說說話,這種念頭驅使他著了魔似的來到這裏並給她打了電話。


    “如果是公事,我早上已經跟您匯報過了,如果是私事,這個時間點,怕是不太方便。我要睡覺了。”說著,她狠心按下掛斷鍵,然後迅速將床頭的夜燈熄滅。


    對於拒絕他,她本來可以更生硬、更堅定,可終究她還是狠不下心來。她嘴上雖這樣說著,身子卻不受控的移到窗邊。


    透過窗,她看到他就那樣站在路燈下,孤零零的抬眼望著她的家。這時的他與上午看到的他不同,昏暗的燈光讓他的身影看起來茫然、落寞,全然沒有先前的傲氣和自信。


    她的心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著。她以為自已可以做到不再為他或喜或悲,可她高估自已了,他的一舉一動還是深深地牽動著她的心。


    她就這樣傻傻地看著他,直到許久後,他漠然離開,她感到悵然若失。


    迴到家,他給自已倒了一杯威士忌,借助酒精的力量,或許能入睡得更快一些。


    他做了一個夢,夢裏他牽著她的手,走在灑滿陽光的森林裏,忽然一陣狂風驟起,滾滾烏雲遮蔽了天空。他們就這樣迷了路,一不小心,他摔下了山崖,等他爬起來四處尋找她的時候,另外一個身影正拉著他的她走向森林深處。


    “曉婧,你去哪啊,”他不停地唿喊著她,可她卻沒聽見,越走越遠,“你別走,等等我。”


    他不停的追趕,但怎麽也追不上她的步伐;他喊到喉嚨都啞了,她卻依然沒有停下腳步,他就那樣眼睜睜看著她完全消失在迷霧重重的樹林裏......


    “不,不,你不能丟下我。”最後這一聲呐喊,他從夢中掙紮著醒來,眼角邊是夢中留下的淚痕。


    這夢那樣真實,讓他感覺自已像是跌落在外丈深淵裏,被她和這個世界遺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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