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的第二天,陽光明媚,於揚原計劃今天跟著漁船出海捕魚,可他們才剛走出門口,曉婧的電話就響了。


    “姐姐,媽媽摔倒了,你快迴來吧。”講電話的是曉婧的弟弟林曉宇。


    “曉宇,媽媽好好的怎麽摔了?”


    “拖地的時候滑倒了。”曉婧的爸爸接過電話說


    “我知道了,我這就買票迴去。”


    於揚聽見電話聲,又看著曉婧擔憂的表情,關切地問:“怎麽了?”


    “我媽摔傷了腰,我得趕緊迴家看看。”


    “走,我送你去車站。”


    等買好了票,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就要分別了。彼此都依依不舍,於揚不管不顧身邊人的眼光,隻是那樣緊緊地、長久地抱著曉婧。


    曉婧在她的懷裏心裏酸酸的:“昨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雖然旅行還沒有結束,但一點一滴我都會記在心裏的。”


    “等你媽媽好了,就早點迴來,咱把沒完成的行程給它補上。”


    “真希望迴去的時間能過的快一點,我不想跟你分開,怎麽辦?”


    “傻丫頭,要不你把我打包迴家得了。”


    “好呀。”曉婧笑著做了個折疊的動作,然後打開書包,裝作把東西塞進去的樣子,兩人於是都笑了起來。


    “前往xx的旅客,請盡快上車。”兩人好容易開心些起來,隨著這聲廣播,他倆的心情又變得嚴重了。


    “我得上車了。”曉婧哭喪著臉說。


    “快去吧。”於揚假裝淡然地安撫著。


    “你先迴去吧。”曉婧揮揮手,示意於揚先走。


    “我看你上車再迴去。”而於揚也揮手示意她先走,就這樣彼此看著,誰也不願意先轉身離去。


    也不知道為什麽兩人都不希望對方看見自已的背影。眼見車子快要發動了,曉婧隻能趕忙跳上去,挨著玻璃跟於揚揮手告別。


    於揚貼在窗外跟著車子往前,直到車子加速,他已經完全跟不上了,這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我會想你的。”從嘴形於揚讀出了曉婧的最後一句話。於揚也說不清為什麽,這句話堵在他的胸口,疏散不開。


    於是他給曉婧發了一條短信:我已經開始想你了。曉婧原本想忍著不哭的,可看完短信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止不住地嘩嘩往外流。


    大概是平常他們膩在一起的時間太長,已不習慣分離。哪怕是天天的短信、電話,仍然解不了他倆相思之苦。在那個沒有視頻聊天的年代,分離的日子總顯得格外漫長。


    才兩個星期,於揚已經再也忍受不住對曉婧的思念,便收拾衣服直奔車站。他要去曉婧家,他太想她了,一刻也不能等待。


    就在他興衝衝地坐上開往曉婧家的車上時,他的家裏正發生著變故,爸爸公司遭遇惡意收購,公司狀況岌岌可危。而未來他的人生可能因為家庭的變故也發生重大的改變。但不管如何,此時的於揚對此毫無所知,他正沉醉在馬上就要看見心愛之人的喜悅之中。


    於揚想給曉婧驚喜,在來之前都一直對曉婧保密。在坐了六個小時的長途車後,他終於在近傍晚的時候才抵達了她的家鄉,一個山清水秀的縣城。


    他看著這裏的青山綠水,終於明白,是什麽孕育了曉婧身上獨特的氣質。這裏的山水因為有她,一切都變得格外熟悉和親切。


    到了這裏他也沒有立即給曉婧電話,而是按著地址自己先尋到了她家附近。他背著包坐在公交車上,感覺到這裏的空氣中都充滿著曉婧的氣息。


    終於,他來到了他家樓下,這才掏出手機,他想象著曉婧興奮的樣子,得意得撥通了電話:“丫頭,我給你快遞了東西,現在已經送到你家樓下了,快下來看看。”


    曉婧聽他這樣說,好奇地探出頭去,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向他揮揮手。


    哪怕當著家人的麵,她都無法抑製自已的激動的心情,“啊”的一聲驚叫了起來。


    媽媽身後隔壁的動靜,不由迴過頭問:“婧婧,你怎麽了?”


    “沒什麽,我還以為是蟑螂呢。”應付了媽媽,她因為正在給家裏做飯,隻能連忙給於揚發短信約了地方一會再見。


    在廚房裏,她盡自已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三菜一湯,這才卸下圍裙說:“媽,我有點事情,一會得出去一下,飯我已經煮好了,一會爸迴來你們一塊吃。”她沒敢告訴家裏,自己已經談了男朋友,隻能找理由溜出來。


    可她一驚一乍的樣子,還是讓媽媽很疑惑她今天的反常。不過媽媽隻是笑笑,畢竟孩子長大了。


    他們約在家附近的小公園裏。


    曉婧一走進公園,遠遠地見於揚斜跨著個大包站在湖邊,她便飛奔了過去,從後麵抱住他,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眶,她也很想他,他的出現讓她無法用言語表達。


    “我好想你。”她哽咽地說。


    於揚聽見她抽泣地聲音,轉過身一把摟過她。此時無聲勝有聲,柳樹下他們擁抱的身影,像一幅詩意的畫。


    良久,他們才坐在公園裏的椅子上,目光略過湖邊看向遠方。


    於揚看著遠方的一座山,山邊飄動著幾朵雲,像極來他第一次見她的那一天,也是那樣潔白的雲,也是那樣的形狀。


    於揚摟著曉婧,指著那些雲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就像從雲裏飄下來的樣子,美得那麽不真實。”


    曉婧看著他莞爾一笑,說道:“報到的那天吧?我當時沒好意思多看你,直到後來在報社團納新時遇見,我才敢第一次正視你的臉。”


    “原來是這樣,張齊當時還調侃我,說我魅力不夠,別說,當時張齊看到你簡直像丟了魂似的好幾天,後來知道競爭對手太強大,才不得不放棄。”得意的笑容溢滿於揚的臉頰。


    曉婧頭枕在於揚的肩上,兩人看著白雲被微風吹散,看著落日的餘暉灑滿天邊。


    每天曉婧出來的時間都不能太長,基於她不同的理由,於揚有時候陪著她去市場買菜,有時候陪著她去探望外婆,有時候去給曉婧的爸爸送飯,有時候到小公園裏小憩,隻要能在一起,於揚到也是樂此不疲。


    “如果你可以去另外一個國家,你會想去哪?”


    “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裏守著你。”


    “竟愛說好聽的,雖然我真的很愛聽,嘻嘻。”曉婧摸著於揚的臉壞壞笑著後又接著問:“快說嘛,你會想去哪?”


    “那就瑞士吧,聽說那裏很美。”


    “我也喜歡阿爾卑斯山,小的時候看過一個日本的動畫片,叫《阿爾卑斯山的少女》我就一直憧憬去那裏。”


    “那我努力,以後我們一塊去,最好還可以定居在那裏。”


    “哇,聽起來讓人很期待呢,那我們一起加油。”


    “我的未來有你就夠了。”看著曉婧滿臉的期待,於揚在心裏暗暗期許。


    在小縣城的這幾天,兩人每天都過得簡單而快樂,隻不過這個快樂隻有短暫的三天,因為正在他們聊天的這個下午,於揚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揚揚,你爸心髒病進了醫院,你,你快迴來吧。”電話那頭媽媽泣不成聲。


    接了電話,於揚的臉一陣發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裏萌生,可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曉婧陪著他飛快地趕迴酒店拿行李,一進門便看見桌子上一大袋的煙花。


    於揚便順手將煙花塞到曉婧的手上:“本來想今晚給你來一場煙花秀的,現在是來不及了,你先拿著,我迴來的時候再放給你看。”曉婧點點頭,而後難過地別過頭去。


    他們匆匆趕到車站,幸好還來得及趕上最後一班迴程的車,車馬上就發了,他們沒來得及像上次那樣有個漫長的告別儀式,於揚坐在車尾的位置上,透過身後車窗玻璃不停地跟曉婧揮手道別,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曉婧的淚水像壞了的水籠頭,止不住地往外湧出,她和他這幾次分開,她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傷心,而她卻說不上來這種難過的莫名。


    正在哭鼻子,她又收到一條短信:丫頭,你是不是一個人在哭鼻子?


    曉婧一邊抹眼淚,一邊迴複著:討厭,我才沒有,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說一聲。


    發完短信,她還笑話自己,也許他的爸爸沒大礙,他過幾天就又來了,最多一個多月也就見麵了,自己哭得像個花貓似的。


    然後她並不知道,她始終沒有等到於揚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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