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柏眸中明明暗暗,似是若有所思,慢慢移動著膝蓋,一步一步挪到了床前。


    「主子,孫芸娘並不是因為定親的事離開主子,而是,她根本不在乎主子!」


    長順一聽這話不對勁,連忙阻止道:「長柏你在說什麽…快住口。」


    「上次主子中了埋伏,她親眼見了您暴虐的一麵,早已生了離開的心思,迫於主子的強勢才留了下來,實則虛與委蛇!」


    長順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怎麽能這麽冤枉孫娘子,正要走過去喝止,梁恆卻朝他揮了揮手,示意長柏繼續。


    長順這才品出了什麽,連忙也把膝蓋挪上前,死死盯著自家主子。


    「上次她跟著陛下去了東華殿,也根本不是為了主子,貪慕虛榮想做後宮嬪妃而已!她在東華殿裏住了幾日幾夜,主子不會還相信她還是清白之身吧?」


    梁恆一聽,驀地朝著長柏瞪去,長柏卻紋絲不動,臉上也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真是膽大包天!


    正要發作,長順卻大吼一聲:「公子,公子的手指動了一下!」


    梁恆一驚,趕緊扭頭看過去。


    「那種喜新厭舊水性楊花的女子,主子何苦還為她牽腸掛肚!之前那個捕快您忘了嗎?她差一點就跟了那人!」


    這一次,梁恆眼睜睜看著魏無風的睫毛顫了一顫。


    他心口一提,沉沉道:「繼續說。」


    可接下去,長柏又說了些類似的話,魏無風卻又恢複了之前紋絲不動的模樣。


    直到說得口幹舌燥之時,禦醫才把熬好的藥端了進來。


    長柏長順一看,趕緊起身配合著禦醫先把藥給主子灌了下去。


    等到終於把藥喝下,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梁恆竟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徹底安靜下來,他慢條斯理地走到了茶桌邊坐了下來,抬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慢慢啜了一口茶,才淡淡道:「魏無風,剛才你侍衛說的話聽到了吧?哼,我知你能聽見,隻是不敢麵對現實吧,真是個孬種,難怪芸娘都不願跟著你這個廢物。」


    他用指腹慢慢把玩著茶杯,繼續道:「現下既已無人,我也便讓你死得明白些,芸娘,不,她喜歡我叫她芸兒,她根本沒有離開京城,你猜猜她現在在哪裏?」


    就在梁恆冷笑間,卻沒發現榻上之人眼皮一動。


    「沒錯,她現下正在孤的殿內好吃好喝地住著,待你咽下最後一口氣,她便會成為孤今後最寵幸的妃子!


    今日你能躺在床上,便是芸兒跟孤設計的,哈哈哈哈…想跟我爭女人,你也配?


    一個丫頭生的庶子而已,早知當年就不該救下你,芸兒又怎麽會先被你騙到手中!」


    梁恆越說越興奮,榻上的人眼珠也在飛快地遊動,腦門上細細的汗珠冒起。


    他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對著魏無風詭譎一笑。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芸兒終是跟我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就在你昏迷的這幾日,我們夜夜縱情,恩愛非常,你猜猜她對我說了什麽?」


    梁恆湊近魏無風的耳朵,一個字一個字地吐了出來,「她說,你外強中幹,孤比你勇猛百倍…」


    話音未落,梁恆頓覺衣領一緊,側頭一看,魏無風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其中一片血紅,神色狠厲非常。


    「梁恆!我殺了你!!」


    隻聽他一聲嘶吼,接著全身一顫,一口黑血從口中噴了出來,再次暈倒了過去。


    「禦醫!傳禦醫!」梁恆大吼道。


    瞬間一群禦醫便連滾帶爬地湧了進來。


    「以毒攻毒,這就是


    你們這些狗東西出的好主意?!」


    「陛下稍安勿躁,待老臣一看。」老禦醫急急上前,連忙搭上了魏無風的手腕。


    不過一會,老禦醫糾結的眉眼瞬間一鬆,趕緊趴在地上磕了個頭。


    「陛下果然龍恩浩蕩福澤忠臣,真是奇跡啊!無風大人現已把瘀血排出,轉危為安,再服藥將養一兩日便會徹底轉醒!」


    梁恆眼皮一閉,終是長舒了一口氣。


    就在魏無風轉危為安的當口,孫芸娘驀地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冷汗濕了一身。


    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應是拂曉時分了。


    倒了一杯冷茶灌了下去,才稍微平靜了一些,剛才那個夢實在是太過真實,把她嚇到了。


    她竟看到那個人一臉死氣地望著自己,口中撕心裂肺地喊著「芸娘」,幾滴血淚從他眼眶裏滴落下來。


    一想到那個畫麵,孫芸娘的心頭又是一陣抽痛。


    可是他又怎麽會有事…


    她甩了甩自己不清醒的頭腦,那樣心機深沉的人,又怎會再次陷入危險境地。


    禍害遺千年,他定會平平安安。


    至於自己,他又哪裏會惦記,玉清公子一句話,世上女子便爭先恐後地貼過來,她又算什麽。


    孫芸娘終是深吸了一口氣,打開門栓出去洗漱了。


    今日,船便要到終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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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後,瓊州西島漁村。


    一家看上去很尋常的冰飲鋪門前擠了一堆客人,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那鋪子頂上掛著一個藍底的大招牌,用明黃色的漆料大大地寫著「孫氏冰飲」四個大字。


    鋪子門邊還立了一塊半人高的木板,也是藍底黃字,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冰飲的名字和價格,讓人看了便一目了然。


    從門邊走進去,左邊擺滿了桌椅板凳,右邊便是一個櫃台,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正站在櫃台裏,給這些排隊的顧客點單收銀子。


    收好了銀子便拿上一支竹簽子遞給顧客。


    「小娘子,來一碗水果冰粉!」


    「小娘子,我今日要牛乳糍粑冰粉和醪糟冰粉各一碗。」


    「我要一碗西米露和冰粥!」


    「……」


    「好勒!大家稍安勿躁,排好隊一個一個來,今日我家老板娘備了一百碗冰飲,管夠!」


    小姑娘一邊扯著嗓子答應著顧客,一邊收著銀子。


    「次次都是這麽說,你們每日做那一百碗,有時一個時辰便賣空了,時不時還不開鋪子呢。」一個排到後麵的大嬸撇了撇嘴抱怨道。


    一旁的男子轉身盯著大嬸惑道:「那老板娘如何不多做些?」


    大嬸立馬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男子,「這位怕不是遊客吧?剛來咱們西島漁村?這老板娘做冰飲純粹是為了打發時間,人家也不是為了掙錢來賣的。」


    男子一驚,「這…不為掙錢?何以見得啊?」


    大嬸立馬八卦地湊了過來,低聲道:「這小娘子家可有錢了,你看她們身上穿的綾羅綢緞哪裏像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小年紀便在咱們漁村最好的地段修了個靠海的大宅子,我聽人聽說她在瓊州最繁華的地段還有自己的鋪子和莊子呢。」


    男子臉上頓時流露出不解:「這麽有錢還自家開個冰飲鋪?這些有錢人到底在想些什麽啊…若是我,日日吃喝玩樂都來不及。」


    「誰說不是呢!」大嬸連忙往地上啐了一口,「不過興許是人家吃喝玩樂也鬧夠了,閑得慌唄。」


    男子一臉惆悵,深


    深歎了口氣:「隻能說有錢人的煩惱,你我這種俗人不懂啊……」


    「不過,這個老板娘做冰飲是真有兩把刷子,特別是冰粉,是頂頂好吃啊,城裏慕名而來的人絡繹不絕,每日稍微來晚些她們便收攤了。」大嬸說著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男子剛要說什麽,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大哥,到你了,今日想吃點什麽口味的冰飲?」


    男子迴頭一看,還真到他了,訕訕一笑,把銅錢一遞,「我第一次來,要不小娘子給推薦一個?」


    「好勒,那就來個水果冰粉吧,這是咱們家招牌。」小姑娘一手接過銅錢,一手遞了一隻竹簽給他。


    「大哥,你拿著竹簽直接去裏邊的廚房領冰飲吧。」


    男子有些不明所以,把竹簽拿過一看,上麵還真寫著「水果冰粉」幾個字,頓時恍然大悟,這買賣做的還真省時省力。


    連忙快步進了裏間,真是迫不及待想嚐嚐這冰粉的味道。


    剛到廚房門口,隻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子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她身穿一件湖綠色的短袖襦裙,頭發梳了一個簡易的圓髻,五官明豔動人,神態落落大方。


    「客官把竹簽給我吧。」


    男子呆滯了幾瞬才迴過神來,紅著臉把簽子遞了過去。


    就在這時,排到後麵的大嬸也走了過來,看著男子害羞的模樣噗嗤一笑,低聲在他耳邊道:「這老板娘漂亮吧?還未成婚呢。」


    這下子男子臉上更紅了。


    「可是她有男人了,雖說還未成婚,可人家長得可俊俏了,你就甭想了。」大嬸捂嘴一笑。


    男子眸中剛燃起的一絲光亮瞬間便被這個討厭的嬸子熄滅了。


    孫芸娘卻不知這位客人正心亂著,隻一門心思繼續做著自己的冰飲。


    她拿了一個大碗,往裏麵舀了一大勺冰粉,用鐵勺子朝著碗裏磕了幾下,把冰粉切成小塊。


    在碗中繼續加入綠豆、花生碎、切好的葡萄、西瓜、哈密瓜、梨、香蕉、櫻桃、草莓、黃桃…


    加好了佐料,再朝裏麵澆上兩大勺橙色的底湯,再挖了一小勺玫瑰糖滴進湯汁中,最後加入冰塊,撒上芝麻。


    「水果冰粉做好了,客官請拿好,小心別撒了。」


    男子低頭一看,那漂亮的小娘子正端著一碗五顏六色的充滿食欲的冰粉給自己遞了過來,失落的眸子瞬間又亮了起來,連忙雙手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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