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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立和老總兩個人聊到了傍晚,本來還想著留下來吃頓晚飯的,可是前線戰事有變,河北日軍向正太線增援了兩個大隊約1700人,這不是小事,隻能連夜返迴涉縣。


    “你這麻辣燙我是吃不成了。”老總有些惋惜的說。


    “給,這是紅油,你想吃的話,隨便煮點什麽就行了,麻辣燙就是又麻又辣,隨便煮點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行了,並沒有固定的食材。”王立用一個裝奶粉的密封盒子裝了一盒子紅油,又用油紙包起來裝在布袋裏遞給了老總。


    麻辣燙的起源是火鍋,火鍋的起源則是在重慶的碼頭,纖夫通常都是窮苦人家,要不然也不會幹這種又苦又累的活,起初因為天氣潮濕,漁夫和纖夫會經常在食物中添加一些除濕的藥材食材例如茱萸、生薑。


    直到清中期大概康熙年間,辣椒的流行給這種已經流傳了幾百年的小眾食物賦予了全新的靈魂,並且猶豫這種非常有魔力的調味品,使得這種卑微的食物變得具有了無與倫比感染力,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無不為之傾倒。


    辣椒有著更深層次的辣味,比起茱萸他辣的更通透,比起生薑麻的更痛快,於是這種隻有重慶、四川一帶的漁夫和纖夫才會吃的食物在兩百年內傳遍了大江南北。


    這也是為什麽真正地道的火鍋,往往重油重鹽重辣的原因,在物資匱乏的時期,21世紀普遍被人妖魔化為垃圾食品的動物油脂,正是這些人所夢寐以求的。


    傳統的未必一定好,也未必一定不好,隻能說時代不同,對待一個事物的看法也不盡相同。


    “行,不錯,那我走了。”老總將布袋放在了馬鞍上掛著的褡褳裏,擺了擺手就翻身上馬。


    “老總晚上趕路你要小心啊。”王立拉住馬頭說道。


    “我今年才42歲,比你們師長年紀還小呢,放心吧沒問題。”老總知道王立是在關心他,擺了擺手說:“去看你老婆去吧,我這個老菜幫子沒什麽看頭。”


    “八字還沒一撇呢。”王立不好意思的說。


    “結婚不就是兩個人看對眼了,搬在一起搭夥過日子嘛,哪有那麽多矯情的講究。”老總搖了搖頭,表示看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你們倆口子的事情輪不到我管,走了。”


    入夜,盡管已經很冷了,夜裏都已經結霜了,可是人們心裏的火熱的,今晚吃好的,大米粥配麻辣燙,把周圍的人心裏撩撥的十分激動,尤其是龐英這些從延安來的幹部們,他們很大一部分是湖南、四川人。


    到了北方大米就成了奢侈品,可以說自紅軍長征以來,就再也沒吃過幾頓,大米看似觸手可及,實則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啊。


    抗日戰爭爆發後,為解決運力不足問題,果民正府在川陝公路組設驛運機構,開展戰時驛運,管理民間運力,運輸軍需或民用物資。


    在川陝車馱運輸所初期,有膠輪大車500輛、人力車200輛,月運物資300多噸,加上從各地籌集的五百輛汽車,一個月也隻有不到三千噸。


    可是就這麽一點物資,卻要在川陝公路上周轉長達160萬噸公裏,平均每輛車要走差不多五百多公裏,才能物資送到陝西前線,要知道,這僅僅是在川陝公路上要走的距離啊。


    從川陝公路的盡頭寶雞到延安,仍然有將五百多公裏的路程,就算是果黨不封鎖,大米從最近的四川運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還有封鎖。


    1944年盛夏日軍進軍貴州,前鋒深入獨山,距離已經貴陽不足200公裏,可以說前鋒打個突擊一個星期就能衝到貴陽。


    再由貴陽北上,經遵義下綦江,重慶遙遙在望,而禿子的主力幾乎都在前線,大後方的兵力一向空虛,果府高層籌劃向西康撤退,抗戰進入最驚險的一刻。


    彼時,從陝西急進的29軍花了39天,徒步行軍2600華裏才由川陝公路趕到了合川,由此一事可見兩地之交通之艱難。


    “陳部長你講吧。”王立站在主席台上有點不知所措的推讓道。


    “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客隨主便嘛,客人怎麽能搶了主人家的風頭呢?這不是做客之道啊,何況你可是咱們八陸軍的財神,我就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你啊,啊哈哈哈哈……。”陳部長打個哈哈就把這件事推了過去。


    王立試探的說:“那我可就講了。”


    “請。”陳部長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道。


    “同誌們,今天中央的學習督導組就正式和咱們要暫時生活一段時間,雖然我們這段時間小日子過得不錯,做出的成績也非常的好,中央對我們的評價也很高。尤其是對於咱們的農業發展給予了非常高的評價,給我們記了集體三等功,還特別做了全軍的通令嘉獎,大家高不高興啊。”王立站在主席台上講道,說話之間還吐著白霧,之所以在晚上開會,主要是為了不影響白天幹活。


    “高興。”台下的同誌異口同聲的說道。


    “高興那也不準給我把尾巴翹到天上去。”王立話茬一轉開玩笑道。


    台下從各地集結過來的同誌聽到這句話頓時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顯然他們對於這個中央的嘉獎還是很高興的,現在這個天,白天越來越短,要是不趁著白天幹活,那就得摸黑幹活了。


    “自1937年七七事變以來,全麵抗戰已經進入第四個年頭,快要進入第五個年頭了,最為艱難的想相持階段就要來了,以前我們啃草根吃樹皮扛了下來,沒道理現在日子越來越好反而沒了敢打敢拚的骨氣。


    常言者有恆產者有恆心,本地的同誌們是最右有感觸的,有沒有誰家是本地的啊。”王立問道。


    “額家就是本地的。”石老三在一邊高高的舉起手說道。


    “哦,是石錯啊,那就請石錯同誌給我們講兩句。”王立看見自己的警衛員想說兩句於是就把石錯拉了過來。


    說起來石錯還是他給起的名字,出自《詩經》“他山之石,可以為錯。”指的是磨礪的意思。


    “別別別,首長額就是湊個熱鬧,真不會說話。”石錯擺手表示自己不會說話。


    “來來來,請石錯同誌給講兩句好不好啊。”王立揮了揮手,下麵起哄說:“講一個,講一個。”


    “額真不會講。”石老三力氣沒有王立大,被硬拉了過來,老大一個漢子在那跟個小媳婦一樣。


    “挺大一個男人,和娘們一樣害羞,立正。”王立在一邊怒其不爭說道,給你機會你中用啊。


    “是。”石錯下意識的立正道。


    “放鬆一點。”王立在一邊勸道:“再放鬆一點。”


    “吧嗒。”石錯直接蹲到了地上。


    “讓你放鬆沒讓你蹲地上啊。”王立趕緊把石錯拉了起來:“算了,別丟人了,換個人吧。”


    “額行。”石老三這會反倒不害怕了,反正能丟的人都丟了,也就無所畏懼了。


    “那好,我們呱唧呱唧。”王立帶頭鼓掌道,台下也是一片掌聲。


    “以前閻錫山管的時候,雜七雜八的稅加起來,一年要收四成的稅,額家人多一年到頭都吃不上飽飯,也就是收麥子那幾天能吃點白麵。”石老三說的聲音越來越大。


    “後來日本人來了,那更是連畜生都不如,隔三差五下鄉搶糧食,要是不給就把人也都殺了,可沒了糧食不還就是一個死?為啥跟著八路軍了?不就是因為不想活得跟條狗一樣?”石老三的話引起了普遍的共鳴,為什麽打仗?要是不反抗不就不會死了嗎?


    這是後世很多人的想法,甚至將日軍後來的“五次治安強化作戰”歸咎為了是“百團大戰”激怒了日軍,以至於日軍進行的報複式的掃蕩。


    可是在哪之前,又能好多少?為了維持作戰的需求,日軍在占領區大肆的強派、強買、強搶了多少糧食、布匹、煤炭和當時僅有的一點鋼鐵,甚至為了煉鋼將農戶家的鐵鍋和菜刀也不放過。


    “有人問我們為什麽要打仗?要是不反抗日本人不就不殺人了嗎?我想說保持這種想法的人都是漢奸,日本人殺人是因為他們反抗嗎?兩三歲的孩子,手無寸鐵的平民他們也會反抗嗎?他們就是想要滅我中華的種啊。


    對於軍人,兩國交戰你殺我我殺你真很正常,可是日本鬼子不僅僅殺俘虜,還屠殺平民,遠了不用說,就在前幾天,決死一縱隊的情報員跟我說。


    昔陽縣的憲兵隊清水利一就是這樣滅絕人性的日本畜生,9月10日,日軍對柳林背村進行了瘋狂搜索,在山溝裏抓住幹部、群眾64人,把他們全部趕到村西的檀木溝裏,不問青紅皂白,統統以“窩藏八路軍”的罪名,先用刺刀亂刺,後用步槍射擊,予以殺害。


    10月2日,日軍將75名村幹部全用繩索捆勒,帶迴縣城,扣押在憲兵隊留置場內,扔到昔陽城西河的予埋坑內活埋,無一幸免。”王立越說聲音越大:“他們自己講自己的行為美化成了什麽製造*****圈,是幫助中中國人試問天下有這種幫助嗎?”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抗戰到底!”


    “弄死清水利一這個狗娘養的。”


    “把他剁碎了喂狗!”


    一時間群情激奮,恨不得立馬就插上翅膀飛到昔陽縣去幹掉清水利一這個萬惡的特務頭子,用他的腦袋來祭奠死難的同胞,連唿嘯的西北風也被這一股股聲浪給壓了過去。


    “抗戰不是喊幾句口號,不是講幾句大話,是腳踏實地的一步一步幹出來的,是一穗玉米、一尺麻布、一顆子彈填起來的。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人恨不得拿把大刀去小鬼子拚命,看不起在後方種地的工作。”王立擺了擺手示意安靜一下,到底是八路軍啊,紀律最重要,雖然一肚子火氣,可是還是安靜了下來。


    “為什麽我們任人欺淩?為什麽不是我們欺負別人?因為我們弱小,因為我們落後,我們連飯吃都不飽,落後不一定要挨打,可是我們又落後還又富有,就注定了要挨打。”王立迴憶一樣的說道。


    “曾幾何時,我們也是天朝上國,我們也是世界中心,遠在漢唐我們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我們血液裏流著衛霍的餘勇,留著寇可往吾亦可往的雄心,留著敢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之的血氣。


    可後來,不是了,滿清的統治者一昧的沉浸在天朝上國的美夢裏無法自拔,直到鴉片戰爭的堅船利炮轟開了中國的國門,光緒皇帝才驚唿:‘兩支夷船不可擊退,一無是處無外乎輕視外夷’,所以才有了洋務運動。


    可洋務運動並不徹底,直到中山先生搞民主革命才驚醒了沉睡的中國人,原來我們已經落後了這麽多,我們今天在這裏努力也是做貢獻,不必再前線的戰士們差,前線吃什麽、用什麽是由我們能種出什麽,養出什麽、造出什麽來決定的。”


    “現在告訴我,你們去前線能幹什麽?啊,告訴我。”王立大聲質問道:“中國現在有幾百萬部隊,可是吃的是什麽?用的是什麽?我們吃的是雜糧野菜,拿著的是幾十年前造的槍,怎麽能打得過日本人?所以我們今天的奮鬥就是為了能讓前線的戰士們吃點好的,穿點好的,用點好的。”


    “部長我們明白了。”一些平時吵著要上前線的同誌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默默的說道。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老祖宗都明白是道理,你們真的懂了嗎?”王立繼續問道,常言道勸將不如激將啊。


    “懂了。”台下的戰士們大聲的迴答道。


    “懂了就好,我今天把話攤開了說,今天,我們吃一頓米粥,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讓你們嚐點甜頭,明白明白,這細糧就是比雜糧好吃,以後再想吃,那就等著什麽時候前線的人吃膩了再說吧。”王立適當的放鬆了一下,一張一弛才是道理嘛。


    “好了,再說下去就要糊鍋了,大家找個避風的地方吃飯吧。”王立宣布解散道。


    “還說你不會講,你講的不錯嘛。”陳部長在一邊笑著說道。


    “哪裏哪裏,拾人牙慧罷了。”王立不敢居功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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