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張天師的大弟子?你沒喝高吧!白隊長,”我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就忍不住插嘴說道,“那張天師不是早就不在龍虎山了嘛,還哪來的什麽大弟子啊!”


    “那……那他們都是那麽說的啊,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很有名氣的一位大師,在當地據說是名聞遐耳啊,否則我們老板也不會千裏迢迢地去請他啊。這位大師風塵仆仆地趕到了這裏,白天在山裏轉了一圈就走了。臨走的時候告訴我們老板這件事他不方便插手,他學的是天師道,碰巧這位張大娘祖上和哪一位天師還有點淵源,他這個後輩傳人不敢造次,否則亂了輩份禮法事小,惹出了什麽別的麻煩事大。其實說白了就一句話,讓我們老板另請高明吧。


    我們老板當時也被氣暈了,覺得這位請來的大師是在騙他,他是沒本事搞不定這件事,就是一個江湖騙子而已。另請高明就另請高明,死了張屠夫就得吃帶毛豬了嗎?地球少了誰都能照轉。結果就讓劉秘書又去太和山請來了一位道爺,這位道爺我們看著年齡可不大,最多也就有個三十歲出頭?但所謂釋不問姓道不問數嘛,我們也不敢打聽他到底有多大了。反正看著是挺衝的,拎著把開了刃的大寶劍,讓我們最近這幾個晚上就別在山裏巡邏了,他要單獨會會這個張大娘。我們一聽好吧,誰想他來的第二個晚上就出事了。在哪兒會的,怎麽會的,我們是都沒看見啊,反正是那天的後半夜,這位年輕的道爺就折了一條右臂,腫了半邊的臉,算是铩羽而歸了。


    這事一出那動靜鬧得就更大了,這要是換了旁人興許就放棄了,但我們這位老板有股子企業家的韌勁兒。不是道士搞不定嗎,那就請和尚。本來是打算去五台山請位高僧過來的,但不知道是聽誰說的,說是這兩年內蒙出了位活佛,那法力簡直是無了邊了。隻要能請來他老人家,那就沒有降伏不了的妖魔。我們老板一聽就心動了,親自連夜動身去請活佛。結果車還沒到內蒙呢就出交通事故死在路上了,他這一死他老婆就和他的司機好上了,這位司機搖身一變就成了我們這裏的第三任老板……”


    “你先等等吧,你講的這是你們老板降妖伏魔艱苦創業的故事嗎?我怎麽聽著像是在講謀殺親夫的真實案例啊!”艾米這時忍不住插嘴說道。


    白隊長點頭說道:“誰說不是呐!當時很多人都是這麽想的。出車禍的時候就是這個司機開的車,坐車的老板死了,他作為開車的司機卻連輕傷都沒受,尤其是他的那張臉,連油皮兒都沒擦破一點兒,誰能不起疑心啊!可事故鑒定結果就是意外啊,這財產大權又在我們老板娘的手裏,她想跟誰過不就跟誰過嘛,旁人誰敢多嘴啊。不想幹?不想幹了那你可以走人呐!


    但不管是誰坐在這個老板的位置上,都得想辦法解決麻煩不是,前任老板未竟的事業現在就得這位新任老板來完成。他以前跟著前任老板鞍前馬後的沒少出力,也對這套神神鬼鬼的事情知道不少。他認為守著諾大的一個北京城還去請什麽外地的神仙啊,直接上大白雲觀請一位全真教的真人不就成了嘛。最後他是找到了一位趙真人,人稱活神仙。不過人家趙真人說來是能來,但是有條件。像我們這些當天在場的人員都必須提前齋戒沐浴三天,就是不許我們那些天吃肉喝酒和搞夫妻生活。


    三天之後這位趙真人是帶著十幾位門人弟子來的,我們這些工作人員都尾隨著,隨時要聽候調遣和問話。當天下午趙真人在山溝裏找了一塊向陽的空地坐下,說是要打坐入定原神出竅,他要看一看這位張大娘是何方神聖,為什麽老要在這裏興風作浪。讓我們都在一旁等候,不許大聲喧嘩,不許交頭接耳,不許隨意走動,不許嬉皮笑臉,簡直就是一堆的不許,我們隻能什麽都不做幹陪著他站著。不過這位活神仙可也是真有功夫,就那麽一動不動的坐著,足足有六個多小時,愣是把太陽生生地坐下了山。我這兒私下裏說一句褻讀的話啊,我當時都快被憋死了,也就是仗著當時還年輕,否則誰能六個多小時不上廁所啊。活神仙要是再繼續坐下去,我肯定得拉……


    反正最後他是起來了,歎了口氣對我們老板說這位張大娘不是什麽妖魔鬼怪,是位什麽正神,名字還挺長的呐,反正我是記不住那麽長的名字。讓我們老板以後不要招惹張大娘,也不要再找什麽和尚道士來打擾張大娘了,她想在這裏待著就讓她待著吧,我們是趕不走她的。她法力高強遠在趙真人之上,把她惹惱了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還讓我們這些人今後在山裏要小心說話,尤其是別撒謊,張大娘最討厭撒謊的人了。萬一誰無意中撞見了她,千萬別當著她的麵兒說謊,否則就也得失蹤。


    最後趙真人還勸我們老板要多做善事免遭惡報,你說這位活神仙也真是的,這不是當麵罵我們老板嘛。氣得我們老板當場就要和這位趙真人翻臉動手,好在是旁人死勸活勸給攔下了。結果人家趙真人到底是出家人,涵養好,帶著弟子們生生地走迴去的,一路上據說連車都沒搭一輛,那體力也是真夠棒的。


    可我們老板就不行了,他畢竟沒有那份修養嘛,氣得好幾天吃不下喝不下的。但是最要命的是這件事情搞得太大了,知情人太多了。前任老板,也就是我們第二任老板,雖說也搞這些事情,但那都是低調進行的。這位新任老板經驗不足,他請趙真人的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了,當天在場的就得有上百人,人多嘴雜這還怎麽保密啊。趙真人要是把張大娘製服了那還好說,但他說了那麽一番話之後揚長而去了,知道的人誰還敢來我們這裏買墓地啊。守著這麽一位張大娘,萬一哪天說了一句謊話自己人就失蹤了,那也太可怕了。


    結果經過這件事這麽一鬧,我們這裏的生意就真的是要崩潰了。收入一少老板就更坐不住了,這人的身體就是再好也架不住真上火真著急,最後我們這位第三任老板就得暴病去世了。從發病送醫院到進太平間,中間統共不到四十八個小時,年紀輕輕的人就沒了。老板娘見這個爛攤子她自己也收拾不了,就一狠心把這個陵園低價甩賣給了一位遠房親戚,自己拿著錢去國外享清福了。”


    “知道這裏不太平還有人敢來買嗎?”我這時聽得有點入迷,就不自覺地問了一句。


    “這話也分怎麽說,他價值一個億的東西現在三千萬就賣給你,這中間明擺著有七千萬的利潤空間,你說有人買沒人買?總有一些自認為自己有本事有膽量的人想來撿這個便宜,對吧。”白隊長用手比劃了一下說道,“買的人就是明知道這裏邊有事,但也要伸手試一試,這就是人性的貪婪,擋不住的。這個買的人就是我們這裏的第四任老板,這任老板知書達理還喝過洋墨水呐,就是留過洋。他上任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頓和清理員工隊伍,把那些調皮搗蛋的,不聽話的,愛惹是生非的,言談舉止粗魯的全都給開了,重新招了一批員工進來補充。等新招的員工來了我們才明白過來,合著這位老板挑選員工的唯一標準就是隻招外地人,一個本地人都不要。


    好在我不是本地的,否則非把我也給開了不可,我這算是逃過了一劫保住了飯碗。這件事後來我才悟明白為什麽,他其實就是要把之前知情的人都趕走,尤其是在本地認識親戚朋友多的人,一個不留。他好重打鑼鼓另開張,最好再也沒人知道以往的事情才好呢。


    我們這位新任老板是知道以前發生的事情的,他畢竟讀過書懂的知識多嘛。他覺得直接趕恐怕是趕不走張大娘了,再說出了之前的幾件事以後也不好再請高人了,關健是他在國內也不認識什麽大師。另外他覺得國內的師傅們法力都有限,不如直接請外國和尚來對付張大娘。老百姓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嘛,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啊。他不惜工本在這山溝裏修了一座外國教堂,打算請一位知名的洋和尚過來主持。就是擠,也要把這個張大娘給擠走。


    他又不知從哪兒學了一套理論,說是這凡是帶洋的東西都好使,總之沾洋就好,因為他堅信一點:這個張大娘肯定沒出過國,也沒留過洋。就算這些洋玩意兒治不了張大娘,也會讓她不習慣的,這也是擠走她的辦法之一。於是我們這山溝裏就又修起了那座外國女神像,後來這新修的墓地也一律改成洋式的了,墓碑也都搞成外國式樣的,連山上種的樹也隻許種楊樹不許種國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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