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他一開口就是一套一套的,就知道得耐住性子慢慢地對付他,所以我說道:“白隊長,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啊。你開口就捧我們,這我們可當不起。你要是能幫我們找迴車輛和吳大哥,那你就是幫了我們的大忙,比說什麽都好使。我們到時候立馬兒就滾蛋,絕不再耽誤你和你的這兩位手下半分鍾的時間。我說到做到,你看怎麽樣?”


    “吳大哥?你們還有一位同伴吳大哥找不到了嗎?他是在山裏丟的嗎?”白隊長聽到我說出吳大哥三個字時雙眼微睜似乎愣了一下,接著他就轉頭對光哥和蟲子叫道,“這都有人丟了你們也不提一句,還和我說什麽丟不丟車的事兒,你們都分不清輕重緩急了嗎?!”


    我知道他這是在指桑罵槐,但我決定要裝得有些深沉的樣子,所以我假裝聽不出他話裏的譏諷之意,隻是繼續靜靜地坐著,看他們會怎麽說。


    “隊長,你別聽他們胡說,哪有什麽吳大哥啊,而且也不是他們的同伴。他們非說在咱們值班室這裏見過一個姓吳的老頭,這怎麽可能啊,他們這是神經病發作,胡扯呢!”光哥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對我們的言語不遜。


    蟲子也接口對白隊長說道:“這什麽吳大哥的事情我們還沒搞清楚呢,所以就沒來得及向您匯報。聽他們的意思,這個什麽吳大哥好像還認識那個張大娘呐。”


    “什麽?認識張大娘?”白隊長似乎對張大娘非常地感興趣,一提到這三個字往往就語調升高語速變快,他立即又轉頭問我道,“難道這位吳大哥不是你們的同伴嗎?他也是今天見過張大娘的人嗎?”


    “吳大哥還真不是我們的同伴,他應該和張嬸是同村的鄰居吧。至於他今天見沒見過張嬸,這……這我還真沒問過。”我話鋒一轉反問他道,“白隊長,你這麽關心這張嬸幹什麽啊?怎麽著,她和你有什麽瓜葛嗎?你剛才不是說你沒見過她嘛,她哪兒得罪你了?怎麽一提她你就兩眼放賊光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惦記上人家了呢。不過我可告訴你,人家那可是有兒有女的,連孫子都已經抱上了,看樣子也沒打算在人生晚年再向前邁一步了,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哦不不不!兄弟,你可別胡說,我真沒那個意思!”白隊長聽我這麽一說連聲否認道,似乎還怕隔牆有耳似的,還把頭向側後方看了兩眼才說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你可真敢胡說啊,你這麽說張大娘不怕她收拾你啊?”


    我假裝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地說道:“我說什麽了就胡說,你分明就是對張大娘很關心嘛,這是我胡說嗎?我說張大娘兒孫滿堂那也不是胡說啊,是她親口告訴我們的啊。哦當然了,我說她不想再找老伴兒了,這個是我的猜測,但這也是基於我和她的接觸與了解做出的判斷,不能叫胡說吧。就算她想再找一位,那我覺得她也看不上你……哦當然了,這種感情上的事情旁人是說不準的。不過白隊長,你這態度的確是讓我生疑啊。怎麽個意思啊,你為什麽對張大娘的事情這麽關心呢?你能不能先別問我們了,你先和我們說說你為什麽想知道張大娘的動態吧。你不告訴我們原因,我們也不敢隨便透露人家的隱私給你啊,你說是不是,畢竟人家還是個女同誌呢。”


    白隊長聽我這麽一說眨了眨眼,又低下頭想了一會兒,一拍大腿對光哥說道:“光子,把茶杯給我,你們倆也坐下聽聽吧,我今天也豁出去了,就說道說道這個張大娘的事情。這事兒壓在我心裏也好多年了,我也是一直沒機會和旁人說。”說著他接過了光哥遞給他的杯子灌了幾口水,抹了一把嘴角說道,“那我就從頭說起吧。”


    “好!你最好從頭說,也讓我們都能明白明白。”我嘴上是這麽說心裏卻在想:看來這老小子早就編好一火車的瞎話準備騙我們啦。不過俗話說的好啊,言多語失。他說的越多漏洞也就越多,正所謂用謊言掩蓋謊言隻能是徒勞無功。我就不相信找不出他謊言中的漏洞,隻要這三個小子不出這間屋子,我就不怕他們能飛上天去,非把他們的實話問出來不可,非把吳大哥找到不可。


    白隊長對我說道:“我和他們兩個都不是本地人,我大概是十六年前來的城裏,當時是跟我們老鄉一起……”


    “打斷一下啊,”艾米忽然插嘴說道,“你這是要講你前半生的北漂奮鬥史嗎?我們就算是想聽怕也沒有這麽長的時間吧。你要是真打算從迴憶童年的幸福時光開始,那我建議你還是直接寫部自傳得了,到時候我們直接看你寫的書多好啊。”


    “我……不是啊姑娘,我這不是打算從頭講起嘛,這些也不全是廢話。”白隊長一開口就被打斷了似乎有些尷尬地說道,“那這樣吧,我盡量講重點,你們要是有聽不明白的地方我再隨時補充。自打這裏建成陵園以後我就來這兒當保安了,這一晃……”


    “什麽?陵園?你說的是墓地嗎?”我忍不住開口問道,“在哪兒啊?”


    “就在山裏啊,這條山溝裏全是墓地啊,你們不知道嗎?”白隊長反問道。


    “就是啊,你們剛才不還說是從山裏出來的嘛,那麽多墓地墓碑你們都看不見嗎?”蟲子也從旁幫腔道。


    光哥撇了一下嘴角說道:“要不我說他們是胡說呢,他們要真是從山裏走出來的,不可能不知道這裏邊全是墓地啊。”


    我和艾米對視了一眼,艾米忍不住開口說道:“別開玩笑了!這山裏根本就不是什麽陵園,是村莊,是個特別大的村莊,有好幾百棟房屋的村莊,家家戶戶基本都是小洋樓的村莊,跟別墅區似的。我們剛從裏邊出來,怎麽可能是什麽陵園啊,你們才是胡說呢!”


    “嘿,這我們有什麽可胡說的啊,我們幾個就是這陵園的保安。看看這衣服,這就是我們的工作服。”光哥邊說邊扯了一把自己的上衣說道,“這山溝裏哪有什麽村莊啊,我到這兒打工都快兩年了,就沒聽說過有什麽村莊。還好幾百棟房屋?還別墅……你是不是想住別墅想瘋啦?”


    “光子,你給我閉嘴!哪兒那麽多廢話啊。”白隊長製止了光哥的繼續發言對我們說道,“這個……你們看到了什麽不重要,以前還有人看到這山裏全是仿古的宮殿呢,修得跟……跟紫禁城差不多,但這些應該都是幻覺,它不是真的。這山溝裏從十六七年前開始就全是陵園了,早就都是墓地了。”


    “全是墓地了?沒有村莊也沒有居民了?”我問道。


    “本來這條山溝裏也沒有幾戶人家,改建成墓地前都遷走了。當時聽他們說那幾戶人家都對拿到手的錢很滿意,很快就搬光了。反正我十五年前來這裏當保安的時候這條山溝裏就已經一個村民都沒有了,房子也都拆了。現在裏邊的那些接待室和商店的房子都是後蓋的,是為服務那些來祭奠親人的客戶準備的。原先村民的房子我是一間都沒有見過,像他們這些後來的人更是沒見過了。”說著白隊長還用下巴指了一下蟲子和光哥說道,“他們才來幾年啊。”


    對於白隊長要講假話騙人我是有心理準備的,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他這假話說得有些過於大了,簡直大到了讓正常人根本就不可能相信的程度。我和艾米就是再好騙也不會相信他講的這種假話啊,他撒這種別人根本不會相信的謊有什麽意義嗎?一般能騙人的謊言都是讓人聽起來很可信才對啊,這種一聽就假的謊言能騙得了誰啊。還仿古宮殿?還跟紫禁城似的?紫禁城有多大我心裏還是有點數的,畢竟我也去轉悠過嘛。這個姓白的是要幹什麽啊?騙不騙得了我們先放在一邊,他這份敢於撒謊的勇氣的確是讓我刮目相看。所謂大騙靠智小騙靠膽,他這膽子可真是不小啊。


    但坐在一旁的艾米可忍不住了,她開口說道:“你說我們看到的都是幻覺,那你有什麽證據嗎?再說幻覺能是集體幻覺嗎?所有同行的人看到的和聽到的都一樣?你見過這種幻覺嗎?你聽說過有這種幻覺嗎?不光是統一的幻覺,而且還是統一的幻聽,你什麽時候見過啊?”


    “這……這證據其實很簡單,都是明擺著的,到了明天早上你們再進山溝裏看一眼就什麽都知道了。當然了,你們要想看別的證據現在也有。”白隊長扭頭對蟲子說道,“蟲子,去裏屋看看還有沒有價目表了,拿一份來給他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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