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令修稍作片刻後離開。


    李沅靠著軟榻睡覺,醒得時候又看到了他。“噫,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剛來。”酈令修拿出折子。“京都發過來的,你瞧瞧。”


    李沅查看內容。


    是皇帝的親筆,先詢問酈令修試驗田的病害情況。


    又提及京都麥子抽穗,葉片上卻出現許多黃色小點,表麵有一層白粉狀黴物,已經開始有葉片發黃枯死,植株倒伏的情況。


    特招他帶著平遙的人才進京共同想辦法解決。


    “皇帝故意的,他明知道我們種的是稻子,卻要我們想辦法治麥子。無非是想看看你會不會混在其中。”酈令修不滿道。


    李沅安撫他:“說不定聖上隻是認為人多能想出好法子而已,別多揣測。”


    她大概確定麥子得白粉病,試驗田那邊有現成的藥水,稀釋後便能用。她告訴酈令修救治法子,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


    酈令修:“我不打算跟著。”


    李沅:“折子上點名要求你一塊兒,不去會遭人話柄的吧?你還是過去吧,迴來的時候給我帶點京都的雪酥糕。”


    酈令修:“.......”為了口吃的使喚他跑那麽遠?


    李沅:“再幫我看看皇後怎麽樣了,聽說我走之後不久她就有了,算算日子,估計快生了。我們成婚的時候皇後送了好些禮物,如今你進京,正好迴贈。她之前對我很不錯的。我卻一聲不吭的跑了,還把她賢德的名聲搞不太好了。”


    她上吊那會,宮裏頭四處傳皇後容不下她得寵。


    其實人家碰都沒碰她一下,甚至特意過去安慰。


    “成吧。”


    李沅笑起來,她還是跟著酈令修最合適,基本上有求必應,從來也不管她做什麽事。她的意見他也聽得進去。


    長得還好看。


    她暗暗細數酈令修的優點,發現還不少呢。


    ........


    酈令修進京後,李沅院子外頭的守衛再次多了起來。


    這一天她剛喝完藥。


    管家通傳郭小姐求見。


    李沅不想見,她最近有懷孕的反應了,胃口不佳,精神不濟。


    連小歸荑都不想陪。


    “本宮想歇息,你就說歇下了。”


    管家出門打發郭君柔。


    郭君柔拿下發釵賄賂:“求你了,民女是十萬火急的事。”她今早肚子忽然又疼了,請大夫看診,說有流產的征兆。


    那大夫治不了,這會兒隻有李沅能幫她。


    管家不敢收,上一位管家的下場他還記憶猶新。“我們家王妃有了身孕,操勞不得。小姐還是請迴吧。”


    郭君柔一聽,肚子更不好了。


    李沅那種人盡可夫的女子都能懷孕,她憑什麽遭這些罪啊?


    她一個激動暈了過去。


    管家發現她裙擺上沁出血,不敢怠慢,又進府通傳。


    李沅睡得迷迷糊糊被管家喚醒,聽說郭君柔裙子沁出血,馬上吩咐下去請大夫,府裏忙做一團。


    大夫來了,診斷說郭君柔是鬱結於心,情緒影響到孩子成長,如今勉強算是保住了。“往後得盡量躺著才行。”


    郭君柔兩眼含淚,先違心的謝過李沅,又謝大夫。


    李沅:“郭小姐,要不你住下吧,身子壯實了再走。”這一來一迴的,可別把孩子弄掉了。


    郭君柔心下歡喜,住王府裏頭,就算皇帝來了她也不怕。說不定還能讓皇帝對王爺產生隔閡。畢竟當初,她可是算計過皇帝的。


    陵王爺卻護著她。


    這不是和皇帝對著幹嘛?


    嘴上說:“這,怎麽好麻煩您呢。”


    李沅笑了笑:“你且安心住下就是,你的日常用品......算了,就用王府的吧。”


    郭君柔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要是去了她那兒,翻出她紮的小人,她完了。她低著頭掩飾眼底的慌張:“聽管家說您有了身孕。”


    李沅眉眼彎彎的:“是啊,你歇著吧,我也得去休息了。”


    李沅一走。


    郭君柔臉色陰沉下來,給她等著瞧!


    李沅迴到寢殿,準備睡下時,又坐起來,提筆給辛世子寫了封信,郭君柔懷孕了,他做爹的,就算不能經常來陪著,該有的關心也應該到位吧?


    這都是第二次了。


    她又不是他們什麽人,不能總叫她為他們的孩子操心啊。


    她將信交給親衛送出去。


    約莫過了七八天,辛世子親自來了。


    管家通傳的時候,她點點頭,這才像個爹嘛!“你領著他見郭小姐吧。”


    管家道:“世子爺要求見您呢。”


    李沅納悶,為什麽要見她啊?她考慮了一會兒:“你帶他到會客廳。”


    會客廳內。


    辛勝寒先是道謝,而後向李沅打聽郭君柔這陣子的情況。


    李沅不明所以:“你都來了,直接問郭小姐不好嗎?”


    辛勝寒垂著眼眸。


    李沅既然能托人前往京都傳信,說明很在意柔柔的死活。


    反而是柔柔,幾次寫信全是有關如何對付李沅之法。他剛才去了他們住的地方,梳妝台底下塞著布做的小人,上麵寫著李沅的名字,紮得全是針。


    可見其對李沅的恨意。


    一邊恨著人家,一邊又理所應當的享受著人家的伺候。


    這樣的人,和他記憶中溫和善良的女子毫不相關。


    他甚至懷疑那個人是不是沒有走。


    “在下還有其他的問題要問。”


    李沅聞言,耐住性子。“在王府這幾天狀態不錯,能吃能睡的,之前我不清楚,懷孕的女子心思敏感,大夫說她鬱結於心,你多關心她一下。”


    “王妃說的是。”辛勝寒看著左右一群人,欲言又止起來。


    李沅會意,揮退左右。


    他才又道:“在下冒昧,想問奪舍柔柔的人性子如何?與您有何冤仇?”


    李沅:“.......”好端端的幹嘛問這些啊?性子你不清楚嗎?她清嗓子:“我自問是沒有得罪過她的,但她非要跟我作對,總瞧不起我,恨不得我永遠消失,好在都過去了,如今的郭小姐跟她不一樣。”


    除開寺廟那一次,郭君柔沒再作過妖,就是有時候說話有些氣人。


    她並不想計較。


    辛勝寒啞然,頓了頓誇她大度。


    李沅笑笑,召來管家耳語一番。


    不久後管家遞上一個盒子交給辛勝寒。


    辛勝寒不解:“這是......”


    李沅:“之前訛郭小姐的銀子,我一早就想還給你們了,一直沒挑到好時候。我不是故意的要訛的,那個假小姐害得我短命,不過如今她走了,冤有頭債有主,錢我就不收了。”


    辛勝寒隨手放桌子邊:“已經給出去了,便隨王妃處置。在下告退。”


    李沅:“等等,世子,你做得了主嗎?”


    “嗯。”


    李沅又說:“平遙要建一所書院培養大夫,到時本宮命人在書院的牆上刻你的名字,就相當於有一部分書院是你建的,也算功德一件,你覺得如何啊。”


    辛勝寒抬眸,暗暗觀察她,她說話的時候毫無半分虛情假意。


    他微微頷首:“全憑王妃做主。”他離開會客廳,去見了郭君柔。


    郭君柔驚喜不已:“世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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