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的意識在黑暗的深淵中似有似無地漂浮著,久而漸漸迴到他的身體。


    他睜開雙目,卻驚愕地察覺到四周是一片他從未見識過的時空景象——他置身於一個奇異的空間,似若夢境,似隔著一層薄霧的幻象,周圍是氤氳的光輝,微風不歇,輕拂著一麵麵古舊的戰旗。


    這些戰旗,在他眼中有些似曾相識,有的卻彷如陌生,戰旗上的圖案奇詭莫名,卻又自成畫卷。


    身處如此離奇的空間,他一時疑惑莫辯,心中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此處雖非真實,卻亦在他意想之外——似乎曾有他的腳印步道於此,舉目所視的每一處景致都在訴說某種令人捉摸的訊息。


    不遠處,幾個人影在塵土飛揚中快捷穿梭,身著甲胄,手執長劍,動作靈動如風。


    那一瞬,白起恍若見到昔日沙場上的自己,他與酣戰中那股夾帶雷霆的氣勢同在,耳畔環繞著戰馬的嘶鳴與嘈雜的人聲。


    未倘及一切的虛無,他仿佛進入了一個古老的戰場,仆仆風塵、烈烈戰意充斥了周身,四周呈現的是泱泱大秦的光輝。


    “這是何地?”他心中無言的問號蜿蜒流淌。


    他伸出手去,想要觸摸那仿佛真實的氛圍,卻觸之即消。


    他猛然明白,這不是眼前的實境,而是意識的具現。


    “白起!”一個熟悉而激蕩的聲音叫醒了他,白起循聲望去,麵前的人影正是他那故去的昔日戰友,山勇。


    他堅毅如鐵石般的臉龐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堅定,流轉不休的光影間,山勇持劍向他缽然而來,臉上竟呈現出一層令人難以置信的神采奕奕。


    “別來無恙麽,白將軍?”山勇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曾經的豪邁,與白起相識多年,他至少清楚地知道自己麵前之人的矛盾似鎖河灘,“這不是戰場麽?


    為何你的心意總在這裏糾纏?”


    “山勇?”白起訝然之間,神情自然複雜,他想起了過去那些年所遭遇的種種厄運,不禁又黯然淚下山勇乃是與他並肩戰鬥過無數的良友,卻在某場戰役中永遠地長眠於沙場。


    在這個幻境中相遇,也許隻是自己為此未曾解開的那分心靈枷鎖。


    還未迴答,突然一陣風起,周遭景象紛然變幻無常,整個空間變得更加遼遠且恍惚。


    風聲中,有另一個聲音似乎從遠方傳來,響徹耳畔,幽幽然直刺靈——仿佛空中有無數影子悄然徘徊,企圖傳達不足外現的秘密。


    “世事如幻,幻即是實,白起啊,你可曾想起過去……”


    那聲音並未來源於任何一物,卻清晰可辨似乎連綴每一個意象之間,留下了意味深長的意圖。


    白起定定神,被這聲音所激,他本能察覺到了某種不尋常的境界,但仍有文字難以描述的惆悵與迷茫。


    他心中了某種模糊的預感,這異地空間的一切皆非偶然,它既是試煉中的一節,又是過去與未來的無形橋梁,將隱藏無數奧秘。


    “你又是誰?”白起立在那裏,目光堅毅注視著那虛中傳來的聲息,聲音雖虛幻,卻蘊含莫名力量。


    他心中存疑,同時更加堅定,於無形中加持了自己的信念——或許此幻境不是敵人,但其隱含的提示一定與他接下來的命運緊相關。


    風起雲湧,白起心中仿若一道雷鳴在迴響,他迴想這一生所有經曆,勇猛果敢、浴血奮戰。


    他體內煉炁之力蠢蠢欲動,感知到一種久違的熟悉,有靈魂深處戰意被重新點燃,還如前那般懾人。


    恰在此時,另一個人影自眼前浮現,那是司徒煙,她依然是迷人的婉兮如花,卻又帶著些許不曾有的神秘感,自顧立於他身後,一曲渾厚悠長的民謠在耳邊響起。


    司徒煙以輕靈翩然的姿態翻至,一襲長袖慵懶的在空中舞動著,她此時的神態一如既往的淡雅而安詳她歌聲中似乎暗含某種對命運的剖解,是沉冤未白的怨鬼在油燈下低語,即使再漠然,也讓人心生敬畏。


    “你是否也聽到了那些聲音?”司徒煙的聲音猶如飄逸的青煙,輕輕問道。


    白起麵色凝重,輕歎道:“那些隱藏在虛空中的秘密,隻要尚在軀體,便是他們不曾解開的鎖鏈,而解鎖之匙僅在心。”


    司徒煙點了點頭,即落下雙目,彷佛已心領神會。


    她的歌聲漸漸停下,平緩的身姿如浮煙般融化入空間之中,這種神秘的姿態預示著白起正在經曆一種超越感官的無力。


    白起待要細細思析其義,奈何四周異變再生,他仿若被某事推搡,混亂不堪的時空通道忽然作響,音波震散開封閉的霧靄,那些存在於虛無中的日影像連鎖般一一顯現。


    但見一位白衣似雪的女將,手握弓弦,那靈活的天性使她在空間中隨波逐流,其矯健又如鷹翱翔,確是朋友韓馥。


    她那畏的麵容,喻示她將片刻不離忠誠,繼而挽弓出射於無垠。


    白起清晰的見到對方那雙閃爍星光的眼眸,與無聲無息的箭矢交匯於一刹,仿佛穿時間的阻礙,直抵心底的最深處。


    他知道幻想揭露的便是這段記憶,隻是想將其剝開,剝出真實。


    通道變遷,時間無聲流動,它們或許抵不過生死之間的苦痛卻是他必須親自麵對並化解的大義。


    而周圍是無止境的時空迷宮,白起尋求著這種變化間的意義,他在跑動的影子間尋找線索,為展露出逝去者真正所欲傳達的間。


    這些人影沉默無聲,卻又為時空交錯的痕跡留下了跋涉者的足跡。


    有一種信念正在加持他的步伐,白起步伐堅定,幻影在前,或許這並不僅是流轉的迴音某些隱藏歲月中不可名狀的力量正在漸次化展。


    “這是一個循環,一個永恆的輪迴……”白起似有所悟,這思緒如同不可製的波濤湧動,幾十年逐步富集的記憶和煉炁經驗也隨匯聚成了某種近似頓悟的狀態。


    當影象重疊,他再一次憑借直覺洞穿開過往時光背後的禁錮,所想與所見均在瞬間全然流逝。


    他感到一個更大規模的框好像自虛無中隱隱約約勃發。


    “此中有真正可解開的文字,而非記憶冗雜。”


    白起低低念著,與此同時,他腳下微步一錯,便覺重心倏然移位,再沒有意想不到的突變四周一切遂如鏡般破碎,即刻顯現出開闊廣博的新景象。


    他身陷其中,不可自拔,此乃前所未及的領會,也開啟了前路新的征程。


    無論如何,他現在必須將這一場迷真正解答,以求得心靈的真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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