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終於將雙眼轉向了太後,看著太後已經蒼老的容顏和眼角的皺紋,隻覺得嗓子十分幹澀,“皇額娘是如何想的?”


    太後避開皇上清亮的眼眸,“皇後不知此事,都是繪春避著她做的,但……”


    皇上冷笑出聲,眼中的最後一絲溫情也消失,“皇額娘不要將兒臣當做三歲稚子。”


    “哀家記得,哀家懷你的時候,還是個沒有名分的庶妃。


    和那些出身世家的庶妃不同,哀家隻有一間十分狹小的屋子,冬冷夏熱,吃穿用度也隻比普通的宮女好一些。


    因為是宮女出身,家世低微,日常還得看其他嬪妃的臉色過活。冷嘲熱諷,陰謀算計,哀家都已經習慣了。


    剛開始還好一些,後來月份大了,哀家的身子越來越笨重,腳腫的鞋子都穿不上,腿不時的疼,整夜整夜的睡不好,頭發大把大把的掉,掉的哀家心慌。”


    皇上耷拉著眼皮,眼神無神的落在炕桌的雕花裝飾上,聽得很認真。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皇額娘提起他小時候的事,卻是在這個時候,何其可笑。


    “當時的先帝偏寵宜貴人,後宮還有小郭絡羅氏,鈕鈷祿氏,馬佳氏,章佳氏,有名分的沒有名分的,很多很多的人。


    哀家從來都不是被先帝偏愛的那一個,哀家隻有時時刻刻都要提心吊膽的防備著。”


    太後眼神放空,眉緊皺起,像是想起了從前煎熬的日子,“唉。”


    “生你的時候遇到了難產,當時哀家以為活不成了,那些女人都在外邊說著舍大保小,聲音沒有絲毫避諱,仿若哀家已經是個死人了。


    是正好進宮請安的烏拉那拉老福晉,她碰見了慌張去向太皇太後報信的竹息,拿出了身上隨身攜帶的秘藥。


    哀家當時就想,哀家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


    皇上抬頭,眸光微顫,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嗎?是因為他出生差點要了額娘的性命,額娘才不喜歡他的嗎。


    太後從來不願意迴想那些痛苦艱難的日子,太苦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現在的。


    很多人老了都期望著能迴到年輕的時候,她從來不盼望,她不知道再來一次,她還能不能撐下去。


    太後歎了一聲,也不再做出溫柔的假象,冷聲道:“大清的皇後不能有毒殺嬪妃的名聲。


    此事隻能是皇後不知情,是身邊的奴才背著皇後做的。


    華妃一直對皇後之位虎視眈眈,年羹堯狼子野心,朝中黨羽眾多,皇帝,哀家知道你在暗中對付年羹堯。


    這個時候,皇後不能背上任何罪名!”


    不能給華妃和年家任何更進一步的機會!


    皇上神色又恢複了往常的冷靜沉著,“朕知道,但皇後做錯了事,不能不罰,和貴人也受了委屈。”


    “等到你肅清了年家的勢力,哀家也就不管這些個事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


    太後的語氣中透露著深深的疲憊,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幽光,“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亦是集萬千怨念於一身。


    宮中嬪妃將情愛係於皇上你一人身上,難免會做錯了事。


    皇上你寵愛和貴人,為了和貴人安寧和腹中皇嗣,也不可太過。”


    皇上皺了皺眉,“朕隻是多去了和貴人那裏幾次,和貴人侍奉的好,合兒臣的心意,兒臣何時獨寵過和貴人?”


    不到半年時間賜封號,升位份,搬宮,剛得知有喜就急哄哄的要封嬪,哀家不同意還甩臉子,私下命人趕製吉服,幾天派人問一次,一意孤行!


    瞧著皇上正義凜然的麵目和真摯的語氣,太後心中不安的同時簡直想將鏡子甩到皇上臉上。


    太後深唿一口氣,總算將心中的憤懣壓下,語重心長道:“皇帝,華妃可是個跋扈善妒的,年家鼎盛,華妃做事更是少了忌憚。


    後宮和前朝緊密相關,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想要處置年羹堯,更要穩住後宮的華妃,卻又不能讓她太過放縱。”


    皇上點頭,“朕早有打算。”


    太後,“沈貴人雖然不錯,但還是不足以和華妃抗衡。


    哀家看莞常在那孩子就不錯,知書達禮,人又聰慧,和沈貴人又要好。


    日後就讓莞常在多來陪陪哀家。”


    莞常在長的像柔則,希望皇上多看著那張臉,對皇後多幾分包容。


    皇上,“隨皇額娘心意。”


    一切都商量妥當,太後對著門口的方向抬高了聲音,“傳皇後過來。”


    “嗻。”門外蘇培盛的聲音傳來。


    “皇後身邊的奴才野心大了,敢動手謀害嬪妃,不能留了。


    皇後安插在後宮的其他爪牙朕也會清洗幹淨。”皇上目光散漫的望著前方。


    太後不讚同,“換了皇後身邊的奴才,不就是告訴後宮嬪妃皇後做錯了事?


    皇後身邊沒了忠心的奴才護著,華妃怎麽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怕是不出半年皇後就會病逝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皇後獨自走了進來,癡癡的看了一眼皇上,走到太後麵前福身後又站起來,“姑母。”


    皇上冷著臉,目光讓人看了生寒。


    太後,“那就留下剪秋吧。”


    “太後?”皇後疑惑的望著太後,什麽留下剪秋,難道皇上要將她身邊的奴才都除掉!


    皇上,“剪秋不行。”


    “那就染冬。”太後沒有跟皇後解釋的意思,“皇後,你不是有話要和皇上說?”


    “姑母,我,”讓她親口為皇上寵愛的女人提位份,這是在拿刀子往她心上紮啊!


    太後警告的注視著皇後。


    皇上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皇後咽下心中的酸楚,終於開口,“皇上,和貴人有喜,臣妾進言,可將其封為嬪位。”


    那些誇讚之詞,她是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皇上冷漠的看了一眼皇後,“擇吉日舉辦冊封禮,和嬪移居永壽宮正殿。”


    和貴人這次有喜受了不少委屈,先前的齊妃因為三阿哥就委屈了她,先封嬪,等孩子生下來,再封妃位。


    太後不滿的移開視線,皇後用情太癡,必然為情所累,不會滿心滿眼的為家族考慮。


    若不是烏拉那拉家和烏雅家沒有合適的女子,皇後也坐不上皇後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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