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鋒足下輕點,身子隨即乘風而起,他要上山去驗證自己的猜想。


    力竭之時,謝無鋒剛好攀上岩壁,正氣殿已在他下方三丈之餘。手腳並用,再往上升一段,高度十丈。


    貼在岩壁上的謝無鋒向下方看去,整個武當總舵盡收眼底,義堂的火已經撲滅,向上望,凸出的部分山體離自己還有二十多丈,而且此時已經可以看到那山體的大小,恐怕比下麵的正氣殿還要巨大。


    要毀掉這樣一塊跟大殿一樣大的巨石對那些高手來說很容易,可是如果這巨石從三十丈的高度落下的話,那麽這天底下恐怕沒有任何人能自保。


    海風吹動他的頭發,他知道時機已到。腳下用力點出,謝無鋒踏著海風一路之上,很快就到了巨石下方。


    他一隻手攀著凸出的石塊將自己吊在巨石之下,丹田內力未泄,懸空的雙腳踩著海風稍稍借力穩住身形,另一隻手掏出火折子,借著微弱的火光往前看去,在岩壁和巨石的折角處,一個個磨盤大小的油紙包被繩索串在一起,由引線鏈接,油紙包嵌進岩縫中,數量不下一百。


    “火藥!”饒是謝無鋒早有推論,見到眼前一幕也不由心驚。這麽多的火藥同時爆炸,肯定能將這塊巨石炸斷,然後巨石砸向下方的正氣殿,在這種天災級別的破壞麵前,殿內參加葬禮的人恐怕是十死無生。


    現在他手上連把匕首都沒有,想弄斷手臂粗細的繩索根本不可能,總不能用火折子燒吧?到時候不慎引爆火藥自己就灰飛煙滅了,得找人來幫忙才是,謝無鋒吹滅火折子,然後提氣鬆手,整個人借著風力緩緩下落。


    在他足尖剛接觸到正氣殿房頂上瓦片的一瞬間,隻聽下方一聲大喝:“何方宵小!”


    喝聲落地,一道耀眼白光撲麵而來。


    劍氣!


    謝無鋒慌忙側身躲避,淩厲劍氣擦著他的額頭而過,將他頭發割下了幾根。避過劍氣的同時謝無鋒感到已有人到了自己身後。


    “快走。”身後之人輕聲道。


    還沒來得及細想說話的人是誰,謝無鋒隻覺得一股巨力從背後襲來將自己推向了半空,他提氣凝神,腳踩微風,唿吸之間便竄出去兩丈之遠。


    與此同時,身後又一股巨力襲來,謝無鋒覺得自己被推著向前瞬間飛了十丈不止。


    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速度,城市快速在自己腳下掠過,耳旁的風聲有些刺耳,衣衫被風吹得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一刻鍾後,他飛躍了整座丹頭城,來到了少林轄區。謝無鋒覺得氣短,心知自己內力不濟,再不落地恐怕就隻能摔下去了。


    他緩緩散掉內力,落到一處無人的港口,然後捂著胸口大口喘著粗氣,砰砰直跳的心髒像是在打鼓一般。


    還沒來得及鬆懈,身後響起的沉重腳步聲又讓謝無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我。”


    是方才救自己的人?謝無鋒迴頭,隻見羅裳正似笑非笑看著自己。


    謝無鋒放下心來,抱拳道:“羅總舵。”


    “你輕功倒是不錯。”羅裳道。


    謝無鋒看著同樣飛躍了整個丹頭城卻麵不改色的羅裳,不由苦笑,“總舵過獎,多謝總舵相助。”


    羅裳擺擺手,“你本來就在幫我,我當然不會看著你死在君子釗手下。再說了,你死了之後小雪那孩子肯定也會生我氣,於情於理我都該出手。”


    說起湯遜雪,謝無鋒不由心生疑惑,自己當時明明是讓村中通知湯遜雪才是,怎麽來的是羅裳?


    “敢問總舵是如何得知在下身在武當?”謝無鋒問。


    “不是你讓那小子去求援嗎?那會兒小雪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老湯也暈暈乎乎,我看那小子心焦的樣子就問了一句,他就如實說了。我得知你在武當,心想你必有所發現,所以就拖著君子釗,誰知那臭道士說什麽時候太晚,非要提早迴去,我見實在攔不住他,就提議去武當先給君子言上一柱香,結果剛到正氣殿就發現了你小子。”


    羅裳瞥了一眼謝無鋒,問:“你夜探武當是為什麽?難不成兇手在那兒?”


    說起兇手,謝無鋒隻覺得頭大,羅裳還不知道兇手就是村中,但自己總要給她一個交代才行。


    “羅總舵,武當沒有兇手,卻有比兇手更大的麻煩,先前那批火藥就在武當。”他要轉移羅裳的注意力,同時也的確需要羅裳了解武當的事情。


    羅裳不屑一顧,“火藥跟我無關,你隻需要找到殺害我弟兄的兇手就行。”


    “但是那批火藥跟羅總舵關係很大。”


    謝無鋒向羅裳全盤托出,從殺害包人韋的兇手開始,到他推測出兇手修煉過《三清訣》,再到懷疑武當,深入武當查看君子言屍身,最後親眼目睹火藥為止。雖然因為隱瞞了村中的存在,整個過程顯得有些太過簡單,但好在正氣殿上方的火藥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羅裳聽完發出一聲冷笑,“《三清訣》,道不明的手筆。”


    “天璿巨門?《三清訣》是他所創?”謝無鋒雖然知道武當有《三清訣》這門內功心法,但他一直以為這心法是武當自古相傳,現在得知這驚世駭俗的心法的創造者居然是個還活著的人,心中不由驚訝,更覺佩服。


    “君子言的死因你也不用費心了,如果他身上的傷口真是如你所說那般,那他就是死在天權劍式之下。”


    羅裳的話讓謝無鋒瞪大了雙眼,他無論如何不敢相信殺害君子言的人會是君子釗,他們可是親兄弟!


    羅裳好像知道謝無鋒不會信,她解開衣衫,露出背部,謝無鋒還沒來得及不好意思,瞳孔猛然收縮,隻見羅裳背上密密麻麻布滿細小切口,與君子言身上的傷如出一轍。


    “這就是君子釗留下的。”羅裳穿好衣服,“天權劍式的第一式,彭琚式。”


    接著她撫摸著從自己臉上一直延伸至胸口處的大塊傷疤,“這是第二式,彭躓式。”


    她的語氣中並沒有責怪君子釗的意思,但謝無鋒總覺得那是她對君子釗恨之入骨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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