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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瓷神清氣爽地進了蘭亭書院的門。


    發現葉依依還稱病告假在家,讓她覺得有點可惜。


    畢竟葉依依是唯一一個,能和她的小白蓮演技有得一拚的人。


    她本來還想今天跟她一起碰一碰,最好眾目睽睽之下鬧出點什麽大事,傳進陸臣衣的耳朵裏。


    無趣。


    溫瓷撐著下巴發呆。


    “溫瓷,”旁邊有人躥了過來,滿臉寫著求八卦,“聽說你剛剛在院門口把薛頌安狠狠懟了一頓,你出息了,快給我說說怎麽迴事。”


    溫瓷偏頭看去。


    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一張討喜的圓臉,膚色偏白,可愛的大眼裏閃爍著吃瓜的光芒。


    是她的同桌兼表姐——姚蘭。


    “你剛剛沒出去看嗎?”溫瓷有些奇怪,她這表姐平生最愛好看熱鬧。


    剛剛書院門外圍著那麽多人,這般喧雜的場麵,姚蘭不可能不在啊。


    提起這個,姚蘭一臉痛惜之色:“我今日來得太早,趴在桌上補覺呢!”


    一睡醒就聽邊上的人在討論溫瓷,沒想到竟然錯過了如此精彩的吃瓜名場麵!


    姚蘭悔不當初。


    溫瓷就將剛剛的事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末了,她還不忘裝可憐:“都是郡主對我偏見太深,才會受了別人誤導。”


    “帥啊姐妹!”姚蘭聽得雙眼放光,隻恨沒能親眼看見薛頌安的吃癟現場。


    “我就知道,你雖然成天嬌氣又做作,但不是能做出毀葉依依容這種事的人!”她豪邁地拍了下溫瓷的肩頭。


    溫瓷一哽。


    被誇了,但又好像沒有完全被誇。


    “對了姐妹,”姚蘭吃完了瓜,看著溫瓷真誠發問,“先生前幾日布置的三篇文章,你寫了嗎?”


    溫瓷人傻了。


    啥?


    作業?


    她忽然知道葉依依為什麽還稱病在家了。


    大意了,光想著來刷人設,忘了這一茬。


    姚蘭見她神情呆滯,就知道她肯定沒寫,滿懷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你真勇啊,那可是馬老先生的功課。”


    馬老先生,蘭亭書院第一死板的儒生。


    上敢罵院長,下說教乞兒。隻要是不合規矩的事被他看見,少不了得挨一頓痛批。


    完了,到時候他肯定得罰自己到院門口罰站。


    接受眾人恥笑鄙夷的注目禮。


    溫瓷隻是想當作精,並不想做白癡。


    她一把抓住姚蘭的手:“馬先生的課是哪一節?”


    “這堂術算過了就是。”


    姚蘭盯著她,“姐妹,你不會想現在趕吧?三篇,每篇三千字,你能這麽文思泉湧嗎?”


    溫瓷顯然不能。


    所以她決定找外掛。


    -


    蘭亭書院分為男院和女院,兩個院子交界處,是一片桃樹林。


    綠草幽幽,桃花紛揚。


    因為經常有一些看對眼的男男女女,會悄咪咪地在這裏花前月下,因而又有個別稱為“情人林”。


    溫瓷正站在林子裏焦急地等待著。


    這個時辰正是上課的點,所以桃樹林裏安靜極了,並無旁人。


    踩到枯木枝葉的聲音便格外清晰,聽見聲音,溫瓷喜出望外地抬起頭。


    看見來人,一雙眼瞬間彎成了月牙兒:“明昭哥哥!”


    ——“陸狗救我!”


    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迫切地想看見陸臣衣。


    是的,陸臣衣也在蘭亭書院。


    不過她是來讀書的。


    他是來教書的。


    大概是她非比尋常的熱情,令陸臣衣腳步不由頓了頓。


    “何事?”


    溫瓷期期艾艾地把事說了,拉著他袖子撒嬌:“明昭哥哥,你幫幫我吧。”


    陸臣衣下意識皺了下眉。


    幫她趕功課,這事是不對的。


    可他對上溫瓷的視線,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四周很靜,隻有徐徐的風聲。


    少女眨巴著眼看他,期許又小心的眼神,似乎在那一刻,她的世界裏隻能看見他一個人。


    見他久久不應,溫瓷心裏著急,把這幾年演小白蓮的演技發揮得淋漓盡致,眼眶迅速紅了一圈。


    “別哭。”


    她還沒開始正式表演,陸臣衣出聲打斷了她。


    他似乎歎了口氣,聲色浸著早春的濕潤。


    陸臣衣道:“下不為例。”


    溫瓷覺得她一定瘋了,不然她怎麽會從這句話裏,聽出了一絲絲無奈又縱容的寵溺。


    必不可能!


    “明昭哥哥,你真好!”溫瓷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之腦後,歡歡喜喜地告訴陸臣衣那三篇文章的要求。


    她雙手虔誠地捧上紙筆。


    陸臣衣邊寫,她就邊在一旁吹彩虹屁。


    ——“害,如果不是真的菜,誰願意當舔狗呢。”


    然後陸臣衣忍無可忍,讓她閉嘴。


    溫瓷隻好安安靜靜地充當花瓶,看著他仿造自己的筆跡,下筆如有神。


    他靠著樹而坐,紙張鋪在膝蓋上,手腕抬動,便在紙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墨字。


    陸臣衣寫得很快,也很認真,這時的他看起來有種別樣的魅力。


    溫瓷還是第一次見他寫文章的樣子。


    濃密如鴉羽的長睫,投在眼下淡淡的陰影。他緊抿著薄唇,眉峰微微蹙起,似在思考。


    全然一個矜貴又清冷的世家公子,甚至帶了幾分書卷氣。合該白衣綏帶,立於浮舟之上,在江南的碧波裏吟誦詩篇。


    叫人難以想象,他領著兵在戰場殺敵會是什麽樣子。


    溫瓷看入了迷。


    直到陸臣衣停筆,問她:“沒有了嗎?”


    她迴過神,並從他的眼神裏清晰地讀出了兩個字:就這?


    ——“學霸與學渣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我隻覺得他裝逼。”


    “沒有了。”溫瓷搖頭。


    陸臣衣吹了吹紙上的墨跡,用石頭壓在一邊晾幹。


    做完這些,他抬眼看她:“你今日和浮洲郡主起了紛爭?”


    消息傳得有夠快的呀。


    溫瓷暗喜,哼了一聲,麵露不愉地開口:“是她先罵我害了葉依依的。”


    ——“快說難道罵得不對嗎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陸臣衣沉吟片刻,點頭:“是她不好。”


    溫瓷:?


    “然後我當著那麽多的人的麵,嘲諷她沒有腦子。”


    ——“快說我做事太過任性怎堪世子妃之位!”


    陸臣衣道:“罵得輕了。”


    溫瓷:??


    “我,我很生氣,”她猶不死心,“甚至……甚至想打她!”


    這迴,陸臣衣終於皺了眉:“不可。”


    溫瓷眼前一亮。


    陸臣衣在她暗含期待的眼神中緩聲開口:“小心傷了手。”


    溫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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