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森瀟的懷抱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溫暖寬闊。


    他緊緊擁抱著季漁,不願分開。


    季漁想要迴答他,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這片純白的世界仿佛剝離了她與周圍的聯係。


    她清楚的感受著擁抱的溫度,試圖給予肯定的迴答。然而她的靈魂仿佛拘禁於這一束傀儡般的身體,無法言語,無法動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左森瀟在得不到迴答後,更加失落,無助,脆弱。


    “!”


    不可以傷害他!


    下一秒,身體內的所有能量緊緊攪成一團。


    左森瀟感受到身下的女孩給予他溫暖的迴擁。


    “謝謝你,小漁。”左森瀟小心翼翼的放開季漁,在她的額頭留下一個輕輕的吻,“謝謝你願意騙我,即使是在夢中。”


    世界在他的身後一片片崩塌,兩個人自空中墜落,也許此刻因下降而加速的心跳,也是心動的證明。


    季漁想要說些什麽。


    這不是夢。


    我沒有,在騙你。


    我願意。


    但脫離桎梏做出擁抱的動作,已經是季漁拚盡全力的極限。


    原本就枯竭的能量更加匱乏了,隨之而來的是那種發自靈魂的疼痛感。


    “我還能支撐住嗎?”季漁問自己。


    這一刻,她的眼前閃過了很多人。


    是與紀延在電梯的初遇時深入靈魂共鳴的對視,就像是很多偶像劇的開頭,他們的故事開始了。


    是左森瀟從樹上跳下的那一抹瀟灑恣意的身影,從此他強勢的跳入了她的世界。


    是陸遇第一次在她麵前展露出原本的所有麵目,即使是不堪,即使是惡劣。


    是第一次覺醒木係異能後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懵懂、茫然、隻依戀她的季修。


    是生死時速,怪物橫行,詭譎黑夜中那一抹潔白的聖光,繆塵在朝她微笑。


    直到最後一秒,看見的是……


    ……


    左森瀟的人生底色,是幸福。


    但也正因如此,末世後他比任何人都珍視身邊的所有感情。


    作為隊內高情商代表的他,怎麽可能遲遲無法察覺自己對季漁的心意?


    隻是左森瀟先於所有人,看到了紀延與季漁之間獨有的脈脈溫情。


    道德告訴他不要去打擾,情感卻勸他一切都需要爭取。


    也許是潛意識,直到過了很久,左森瀟終於正視這份心意。


    在黑洞中,他陷入了迷障,他進了一個詭異的純白世界。


    這是黑洞為他定製的刑罰。


    這個世界向他展示了從前人生十八年的所有幸福時刻,所有的迴憶完畢,他看見了那個茫然的站在角落裏的女孩。


    擁抱,親吻,懇請。


    從天堂到地獄,一切都是那麽迅速。


    接著,純白世界向他展示了父母和老師死亡的慘狀,季漁的離開……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世間最重的刑罰,是獨留一個人在世上生活,而他失去了所有愛的人。


    如果不曾擁有,也許不會害怕失去。


    但左森瀟是真正擁有過最快樂的時光。


    他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也許是幻覺,內心卻不知為何痛苦萬分。


    左森瀟被這個疼痛刺激得哀叫,身後的羽翼陡然張開,潔白的羽翼紛紛掉落,肉翅上緩慢長出新的羽毛。


    黑色的羽毛。


    也許是太痛苦了,他怎麽感覺聽到了季漁的唿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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