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漁怒氣衝衝地殺到了中心基地研究所,從她進入大樓的那一刻起便一路暢通無阻,順利來到了陸遇的那間遍布著監控攝像頭的小房間。


    打開那扇門,卻見陸遇好整以暇的將下巴支在手背上,整個人看上去輕鬆愜意,他此刻正興致盎然的欣賞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漂亮女孩。


    美人與旁人不同的是,他們即使生氣,也足夠美麗。


    此刻的季漁正是這樣。


    她那一頭原本打理的極好的長卷發此刻隨著劇烈的運動、飛速的奔跑而散亂開來,顯得有些淩亂。季漁的皮膚很白,更顯得此刻的膚色潮紅,那一雙眼睛裏還有著顯而易見的怒火。


    不等她開口質問,陸遇說道:“我已經找到這個世界的真相了。”


    季漁的滿腔怒火來了個急刹車。


    “啊啊啊!他到底在說什麽啊?!”季漁的內心呐喊與妙妙的尖叫聲相互重疊,一人一統此刻顯得格外慌亂。


    季漁:如果你是一個新手穿越者,你也會覺得我命苦。


    遇到了一個絕頂的天才,能輕易地戳穿你的謊言、摸清你的馬腳,時刻都有掉馬的風險,哦不,或者說已經掉馬了,在這刺激的緊要關頭,誰能不緊張害怕呢?


    季漁深吸了一口氣,恢複鎮定。她抬起頭,與陸遇那雙狹長的鳳眼對視。


    “你想說什麽?”


    陸遇不是一個情商很低的人,而是他吝於花費自己的精力去遷就他人。但此時此刻,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動動腦子想好怎麽哄人,季漁一定會記仇很久。


    就比如現在,雖然他僅僅是因為想和季漁麵對麵多說說話。才做出這些鬧心的事,但他還是學會了轉移話題,並用冠冕堂皇的借口與對方延長談話的時間。


    他興致盎然地看著季漁那張光潔、美麗、自帶柔光的漂亮臉蛋。


    纏綿的目光在季漁的臉上流連。


    她的歡喜,她的驚訝,她的憤怒,她的緊張……都足夠生動。


    而陸遇喜歡這種生動。


    陸遇看了很久,直到將對方看得快要按捺不住,這才施施然開口:“你害怕我發現你的秘密嗎?”


    他從座椅上起身,一步步走向季漁。


    不知為何,季漁被他身上那種熟悉的勢在必得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後退了兩步,直到挨近身後的牆壁,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


    陸遇輕笑一聲,伸出一隻手將季漁禁錮在自己寬高大的身軀和冰涼的牆壁之間。


    “不要害怕。”陸遇的聲音極具個人特色,就像是往堅硬的冰塊上撒下一捧珍珠,清冷禁欲,帶著莫名的吸引,意料之中的沉淪。


    「不要害怕」這4個字,陸遇似乎對季漁說過很多遍,可惜她一次也沒有相信過。


    這女孩眼中仍舊是滿滿的警惕,陸遇眼中劃過一絲黯然。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身上的秘密,既然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將他宣揚出去,也沒有根據這個秘密對你有所行動,那麽以後,我也不會這樣做。”陸遇的灼灼目光緊緊盯著季漁,“不需要第3個人的介入,我知道你身上的一切。”


    季漁被他那熱烈的眼神燙的得的心頭一顫,眼睛不自覺地微微下垂,想要避免與他對視。


    陸遇卻不肯放過她,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捏著季漁的下巴,強硬地將她的小臉抬起。


    “為什麽不敢看我?”他眼裏有了笑意,“是害怕心動嗎?”


    季漁的腦海仿佛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她猛地將陸遇推開,離他站的遠一些。


    即使陸遇是一個身高腿長、經常鍛煉的強壯男性,但異能者與普通人之間的距離乃天壤之別,季漁作為覺醒者一星的強者,剛剛隻是被陸遇身上的破人氣勢下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輕輕鬆鬆將他推開。


    季漁心裏清楚,她剛剛的反應是被陸遇說得破防了。


    迴想起穿越後這短短兩年時間,自己居然接二連三的被這些男人撩得怦然心動。


    “小漁,心動當然沒錯啦。”妙妙奶聲奶氣地攛掇著,作為季漁的伴生係統,妙妙當然是站在她這一邊,“既然他們都選擇散發魅力吸引你,當然是全部笑納啦!”


    不僅是季漁,陸遇也破防了。


    沒錯,剛剛他居然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男人一樣,一下子就被季漁給推開了。


    一下子,就被推開了。


    陸遇罕見的沉默了。該死的,他好像也有異能啊。


    季漁絲毫沒有察覺到陸遇內心的想法,她有些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這才正色道:“你都發現了什麽?”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沒必要再裝傻充愣了,季漁選擇主動進攻,用接二連三的問題淹沒陸遇的好奇之心。


    “你所說的世界的真相是什麽?跟我有什麽關聯?你為什麽總是對我有這麽旺盛的好奇心?”


    陸遇恢複了原本的狀態,唇角微勾,迴到自己單人沙發上。


    他沒有再盯著季漁看了,右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柄,眼睛望著眼前滿牆的監控視頻。


    “如果你想聽,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他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種決心。


    不知為何,季漁有種預感,過了今天,她對於陸遇來說會變得不一樣了。


    而她,還會用從前的目光看待陸遇嗎?


    ……


    陸遇並沒有直接說出某些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反而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我從前總是怨懟這個世界,為什麽人人都可以有異能,就我不可以。”他背對著季漁,季漁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後來我發現了更新奇的東西,這個世界的有太多的不合常理之處。比如洛菲菲,這個愚蠢的異世之人,留下了太多的痕跡。”


    “不僅僅是我,從她占據那具身體的那一刻,身邊的親近人早就察覺了。”


    季漁忍不住問:“她身邊的人為什麽不揭穿她?”


    陸遇輕蔑一笑:“自然是有利可圖。”


    他瞥了季漁一眼,繼續道:“我沒有把她抓來研究,因為那個蠢貨毫無研究價值。她除了讓我知道這個世界隻是一本可笑的小說,毫無長處,整日裏靠著熟知的劇情作威作福,宛如一隻跳梁小醜。”


    “我研究了很多東西,異能,穿越,古武世家的秘密,還有喪屍病毒……”後麵幾個字他說的很清,但覺醒異能後五感進化的季漁還是聽見了。


    “難道喪屍和末世,真的和陸遇有關?”季漁暗想。


    “窩不滋道哇~”妙妙的聲音黏黏糊糊的,在季漁看不到的地方,妙妙拿著以公謀私得來的點數在係統商城裏遨遊,嘴巴裏塞滿了零食,身上還穿著新換上的係統皮膚。


    可憐的妙妙,跟季漁混了這麽久,現在才給自己買點好東西補補。


    妙妙咽下嘴裏的東西:“小說裏沒說呀。”


    季漁繼續聽陸遇的獨白,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


    陸遇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那個位子就是專門給季漁準備的,鬆軟的,陽光浸染的,單人沙發。


    “你知道言家嗎?”陸遇忽然迴頭問。


    “?”


    不等季漁迴答,陸遇便笑了。


    陸遇有一雙鋒利的鳳眼,尾睫長長的仿佛一道天然的眼影。平日裏總是戴著一副金色邊框的眼睛,不笑時看著十分不近人情。


    現在他笑起來,像是冬日裏開始消融的寒冰,清澈,動人心弦。


    他說:“是我殺的,全殺光了。”


    十四歲的暑假,對於普通孩子來說是一個還能瘋狂玩耍的初中假期,但對於陸遇來說,是一個如墜冰窟的烈日灼心。


    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逼迫那個惡貫滿盈、高高在上、滿嘴仁義道德的言家說出所有事情,然後讓他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


    “末世的到來是人類的必經之路。”陸遇微微垂眸,“不是我,也會是旁人。”


    這話已經是明牌了,末世,由陸遇一手開啟。


    為什麽?!那些死去的人又算什麽?


    季漁已經說不出話來,隻有微微捏緊的拳頭泄露了她的情緒。


    “我殺光了言家,才獲得短暫的平靜——古武世家,早就開始準備迎接末世的計劃了。”


    一個接一個的信息就像平地一聲驚雷,季漁無法想象,短暫的小說劇情之下,隱藏著這麽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古武世家的秘密是什麽?”季漁輕聲問。


    陸遇慢條斯理地說:“古武世家不能主動插手人類之事,他們在背後推波助瀾,期待異種從黑洞中出現,拿到星核修煉,最後打開異世之門,實現家族的飛升。”


    這一刻,季漁想到了很多,往日的一幕幕在她的腦海中浮現。許許多多前因後果聯係在一起,串聯成一張網,季漁心中明悟。


    十一年前,陸遇接觸古武世家,憑借一己之力站在繆家同一層麵對話;十一年前,繆塵發現了家族的秘密,一時情急,痛苦萬分,自斬雙臂。


    幾年前,陸遇開始追尋刺激,尋找各種方法激發異能,他親手研發了季修作為意識的載體,卻不料季修自己生出了意識。兩年前,喪屍病毒橫行,末世降臨,陸遇盯上了洛菲菲,知道了世界是一本書,再然後,他主動接近原女主顧雲舒。


    後來他遇到季漁,終於找到一切欲望的所歸之處。


    季漁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陸遇身前。


    陸遇還坐在沙發上,而季漁如今已經有一米七四,此刻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睛已經看不出喜怒。


    “末世,是你?”


    陸遇神色亦沉靜:“不是我,也會是旁人。”


    重複這句話,是陸遇獨有的示弱。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毫不後悔,隻能用這句蒼白的話,像是在證明什麽。


    能證明什麽呢?他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他隻是主動選擇了曆史,而不是被動被曆史推著走?


    末世吞食了人類的良心沒錯,就像季漁現在依舊被陸遇那雙沉靜的眼睛所吸引。


    但她無法做到對這些熟視無睹。


    就這樣吧,隨波逐流,釋放內心的惡意,讓自己的負麵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可是她能對誰發泄呢?


    季漁抬手捏住陸遇的下巴,稍稍用力,在男人的肌膚上留下一道紅痕。


    “你不是想激發異能?我成全你。”


    陸遇的眼睛煥發出奇異的光彩。


    ————————我是變態感情萌芽的分界線————————


    季漁升級結束後直奔研究所,因此歸元別墅裏的一行人沒有發現她已經不見蹤影一天了。


    等到帶著孩子和動物們外出訓練的紀延和季修迴來時,黏季漁最多的這兩個人立刻發現了不對勁。


    “不是,我那麽大一個小漁呢???”左森瀟眼下還掛著通宵做實驗留下的青黑,突聞此噩耗,一米九的高大身軀晃了晃,看上去很擔心。


    季修閉了閉眼,打開超級聽力,靜靜聽了一會兒,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小漁沒事,很安全,就在北門做單人任務殺喪屍的地方。”


    紀延看出了什麽,沒有問,便迴了自己房間。


    他知道無論自己問什麽季漁都會告訴他的。


    而在另一邊,季漁站在一棵大樹上,興致勃勃地看著陸遇殺喪屍。


    陸遇即使渾身狼狽,依舊風姿不減,季漁輕佻地對他吹了一聲口哨。


    陸遇也不惱怒,隻是麵無表情地提醒季漁:“沒用,我試過很多次了,激發不了。”


    季漁置之不理:“那是因為你沒遇到我。”


    眼看著陸遇的動作逐漸散亂,季漁才出手解決周圍的喪屍。


    看著陸遇靠在樹邊微微喘氣,她大發善心地告訴陸遇一則消息,作為補償:“這個世界在進行升級,以後,會是更高級的星際世界。”


    說著不再理會陸遇的表情,季漁瀟灑地離去,聲音漸漸飄散在風中。


    “以後,跟著我——”


    “……異能。”


    陸遇腦子裏隻有“跟著我”三個字。


    作者有話說:2024.12.8 晚上九點多,擁擠的火車上,狼狽的作者用手機碼完這段文字。


    破防的作者在線求愛發電和書評dt-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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