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經曆過風浪和“餓”過的人才能接受這種“待見”。


    旁邊第七桌上,一個紫衣紫麵的大漢,看見落魄少年對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仿佛來了興趣,看得連手中的酒都忘記了喝。


    突然外麵跑進來個青衣童子,手捧酒壺飛奔了過來,跑到乞丐的桌前,賠笑道:“酒來遲了,兩位請恕罪,請慢用。”邊說邊將兩人的酒杯都加滿了。


    落魄少年含笑道:“多謝。”


    隨手取出來一百兩一封的銀子,塞在了童子的手裏。


    青衣童子怔了怔,道:“這,這...這是.......”


    落魄少年微笑道:“這是給你買雙鞋穿的。”


    青衣童子看著手裏的銀子,愣了半響,嘴巴呐呐道:“但...但是...謝謝......”


    他說完就轉身跑了,他見過出手豪氣之人雖然不少,但是出手如此大方的,的確還是第一次遇到。


    少耳乞丐舉杯道:“好一個慷慨的少年郎,在下敬你一杯。”兩人共同舉杯,一飲而盡。


    少耳乞丐忽然靠近壓低聲音道:“在下近來手頭也有些緊,不知朋友你......”


    落魄少年不等他說完,便把剩下的七百兩全部取了出來,推在桌子上,笑道:“區區黃白之物,老哥不要客氣。”


    這八百兩銀子他賺得本來就來之不易,當真是花得容易至極。這就是左手來、右手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少耳乞丐將銀子藏了起來,歎了口氣,道:“在下之緊,本來是需要八百兩銀子的。朋友卻如此小氣,隻給七百兩。”


    落魄少年微微一笑,將身上的貂裘大衣脫了下來,道:“這皮裘雖然破舊,也還值兩三百兩銀子的,老哥也一並拿去吧。”


    少耳乞丐接過皮裘,在毛上摸了摸,道:“皮毛雖然不錯,可是舊了點,可惜......。”


    他翻來覆去的摸了幾下,又接著道:“最多隻能當個一百五十兩,還得先扣去二十兩的利息。唉,唉......也隻好將就了。”


    別人和他素味平生,如此待他,他好像還覺著委屈似的,半句謝謝都沒有,還挑來撿去的。


    落魄少年完全不在意身上隻剩下一件單衣,也不覺得冷,隻是繼續含笑喝酒。


    旁邊那位紫衣紫麵的大漢卻突然一拍桌子,大罵道:“好個無恥之徒,如非在這有義山莊中,孟某必定要教訓教訓你。”


    少耳乞丐橫目斜看,道:“臭小子,你在罵誰?”


    紫衣大漢道:“罵的就是你,你要怎麽樣?”


    少耳乞丐本來是橫目兇狠之態,但見別人比他還要橫,居然笑了笑道:“原來是罵我,罵得好...罵得好..罵得呱呱叫.......”


    落魄少年也不由得看呆住了,又覺得很好笑。


    紫衣大漢走了過來,拍了拍落魄少年的肩膀,指著少耳乞丐的鼻子道:“兄弟,此人欺善怕惡,隨時隨地都要占別人便宜。你無緣無故給他銀子,他還說你小氣,這種人豈不是連小狗也不如。”


    少耳乞丐隻當沒有聽到,舉杯喝酒,喝了一口,歎了口氣道:“好酒,好菜,不花錢的酒不多喝兩杯,豈不是呆子。”


    紫衣大漢掙大了眼睛,怒瞪了他一眼。那個肉鼓臉上長著顆大胎記的婦人隔著桌子吃吃笑道:“孟五哥,此人雖然可惡,但是你也將他罵得怪可憐的,饒了他吧。”


    她人雖然長得又胖又醜,聲音卻怪好聽的,說出來的話溫柔無比,讓人聽起來舒服得很。


    紫衣大漢孟紫衣冷哼了一聲,道:“看在何四姑的麵子上.......哼哼,這一次就算了。”說完悻悻的重新坐了迴去。


    何四姑笑道:“孟五哥真是急公好義,最看不得別人受欺負,看到別人被欺負比欺負的是自己還要生氣...哈哈...”


    麵色烏青的邋遢道人冷冷的接口道:“皇帝不急太監急,這又是何苦。”


    落魄少年看見這幾個人脾氣都是古裏古怪,心裏不禁覺得有趣,他麵上帶著笑容,也不說話,就是靜靜的看著。


    就在這時候,突然外麵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道:“有勞各位久等,恕罪恕罪。”


    那個掌白如少年的吳老二隨著笑聲,大步的走了進來。


    少耳乞丐立刻當先站了起來,笑到:“如是等別人,那可不行,但是等前輩,在下就算等上一年半載也是沒有關係的。”


    吳老二笑道:“洪大俠謙虛看。”


    他目光四周一轉,接著道:“今日之會,能得嵩山青龍寺的厷法大師、青城蜆莊斷劍道長、華山玉女柳飄飄姑娘、玉麵書生寧白衣寧大俠、崆峒神鞭僑大俠、千手蘭心何四姑、丐幫“見財勇為”洪大俠,七位都給麵前來,在下實在是不勝之喜,何況還有這位......。他目光注視著落魄少年,笑道:這位少年英雄,不知大名是......?”


    邋遢道人斷劍冷冷的道:“無名之輩,也配以我等相提並論?”


    老婆少年笑嘻嘻的道:“不錯,在下本就是無名之輩。”


    吳老二笑道:“閣下如果不願說出大名,老朽也不敢強問,不過閣下的武功之高,老朽卻是佩服得緊。”


    眾人聽這名滿天下的“有義山莊”名家居然如此稱讚這個看起來落魄的少年,不禁驚訝的都看了過去,但每個人目光中都帶著疑惑和不相信。


    落魄少年麵上卻毫無得意之色,身處當今武林七大高手中間,也毫無懼色之態;別人稱讚他,他也毫無驕傲之意,隻是淡淡的一笑,又閉上了嘴巴。


    華山玉女柳飄飄忽然問道:“不知道前輩召喚我等前來,是為何事?”


    柳飄飄著一身白衣如雪,粉頸上圍著條雪白色的狐裘,襯得她的麵容更加的嬌羞如花,令人不由多幾眼。


    吳老二微笑道:“柳姑娘問得好,老朽此番相請各位前來,確實是有件大事,想請求各位施一緩手。”


    柳飄飄眼波流動,神色飛揚,嬌羞的笑道:“求字咱們可不敢當,有什麽事情,吳二前輩隻管吩咐。”


    吳老二道:“此事的來龍去脈,各位或許早已知道,但老朽為了使各位更加明白些,不得不從頭說一遍......”


    他停頓了一下。


    接著緩慢的道:“古老相傳,武林每隔三年小亂一次,每隔二十年必定要大亂一次。去年已是第六次小亂,離二十年之期不足一年了。二十年前的大亂之時,僅僅四個月間,江湖中的七十二派便有八百人在決鬥中流血死去。那四個月發生的流血爭殺超過了二百二十次之多,每次決鬥平均有4個人命歸黃泉;可能還有未統計的犧牲者不在此數......”


    吳二歎息了一聲,沉默了半響不出聲。


    上一次的武林之亂,情況惡劣之情況就可見一斑。


    吳二沉聲道:“但是到了那年冬天之時,情況更比之前混亂十倍。”


    這個老人的臉色忽然露出了驚恐之色,仿佛他在迴憶中又見到了當年的那種恐怖血腥場麵。


    這個老人本來清明的眼中,已露出了慘烈之色,黯然了半響,才接著道:“那年冬天,在入冬之前,武林中突然傳開了一件驚天動地的消息。消息說:百年前無敵天下的“靈犀一指”陸大俠的武功秘籍{靈犀寶鑒},藏在黃山之巔。”


    陸大俠憑靠“靈犀一指”曾經無敵於江湖五十年,為曾有有一敵手,{靈犀寶鑒}的霸道和珍貴就可想而知。


    傳說{靈犀寶鑒}中除了靈犀一指,還有靈犀劍法、靈犀刀法、靈犀飛刀等等八十一中武功。


    江湖中人,誰不眼紅?


    誰不想擁有稱霸天下的武林絕學?


    所以,上一次的“暴動”是有史以來死人最多的一次。


    吳二忽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好像要用酒去壓住內心的害怕。


    “這消息也不知道是何人傳出,但是因為那{靈犀寶鑒}實在太誘人,太打動人,是以武林群豪寧可信其有,也不願信其無;誰也不肯放過這萬中無一的機會。自從傳出消息之後,九成的武林豪傑都放下手上的事,全部趕到了黃山之巔。傳聞黃山路邊跑死的馬不計其數,在黃山遇到的江湖中人往往一言不合就拔劍相向。隻為了去黃山之巔的人能少一個,少一個人就多一分爭奪那{靈犀寶鑒}的機會。最可歎的是,有些是去黃山觀景和拜佛之人,也被無辜的誤殺了。”


    說到這裏,厷法大師、華山玉女柳飄飄、崆峒神鞭僑大俠、千手蘭心何四姑這幾個都麵露黯然之色;還有丐幫洪大俠、斷劍道長、玉麵書生寧白衣俠幾個卻毫不動容。


    吳二沉重的歎息了一聲,道:“那時已是十二月初,天上已經開始飄雪,武林群豪為了盡快搶先趕到黃山之巔,即使在路邊看到了親朋好友的屍體,也無人下馬埋葬;任由那些屍體淹沒在雪花之中,過了很久老朽才知道,還沒有到黃山之巔就被殺死的武林好手竟然達一百五十之多,其中有好幾個已經是一排掌門的身份。這種暴屍野外的情況,恰好又造成了另外一個人的俠名,此人居然犧牲那段寶貴的時間,將路邊的野屍,一一的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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