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爭奈輕蔑的笑了一聲,輕輕一投,荔枝核精準的落入碗中。碗在水中輕輕晃動了起來。


    “有時候,見過一二麵,便知道,她是不是那個人了。第一眼不喜歡的人,你會想見第二次嗎?”這一句,是在問元秋贏,也是在問自己。


    “一見鍾情算不上,隻是越看她越喜歡。”聞爭奈又拿起了一個荔枝核,隨手一丟,又中了。


    “元大哥,承讓了。”聞爭奈話語中不免有些得意。


    不知為何,元秋贏覺得聞爭奈的笑容十分刺眼。


    不過他向來沉穩。雖剛才有些動氣,失手了一顆,但他很快冷靜下來,靜佇一旁,沉默不語。


    元綿中箭那日,元秋贏說他護不了元綿。聞爭奈當時雖未說什麽,可他從不是個別人說什麽他便聽什麽之人,他有自己的想法。


    這些日子他也在查刺客之事,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說他護不了元綿,笑話!堂堂七尺男兒,護不了一個小女子?說出去豈不讓人笑話!?不過上次確實是自己沒護好她……


    聞爭奈又拿起一個荔枝核,抬手,投。


    靠!大意了!


    荔枝核在碗邊擦過,落入水中,惹得碗在池塘中央緩緩飄動了起來。


    等的就是聞爭奈失誤。


    元秋贏拿起剩下的三顆荔枝核,抬手,投,中。抬手,投,又中。再抬手,投,中。


    元綿見自家哥哥三顆全中,不免要為他高興。可是聞爭奈的最後一顆還未投,若是中了,便是平局。若是不中,那便是哥哥贏。


    元綿站在亭子內,心內有些緊張,她甚至希望聞爭奈最後一擲失手。


    剛才的失誤令聞爭奈有些懊惱,不過他不會連著失誤兩次。


    “叮”的一聲,荔枝核徑直落入池塘中央正在飄動的碗中。


    元綿皺了皺眉,有些失落,轉身走迴塌子邊坐下。


    元秋贏注意到了亭子裏的小人兒有些失落,便朝她走去。


    “元大哥。”聞爭奈叫住了他。


    “這種投壺不過是陪元妹妹過家家,哄她開心罷了。她的劍術極好,想必元大哥的劍術也不差,聞爭奈今日想領教一番。”這是非要一決高下了。


    元秋贏在寧國的身份是元家外孫,隻要他保持低調,便沒人會察覺出問題。且他也不是意氣用事之人,是以他不會同聞爭奈比試,隻是……


    “上次你傷了阿綿的胳膊,我還沒找你算賬。”元秋贏話語中帶有一絲警告意味。


    說到自己上次傷了元綿,聞爭奈也有些羞愧,悻悻然解釋道:“請元大哥相信,我不是有意要傷她的,上次是個意外。”


    元秋贏不想搭理他,轉身朝元綿走去。


    聞爭奈一口一句元大哥,一口一句元大哥,元秋贏覺得他都把自己叫老了。


    見元秋贏沒有答話,聞爭奈隻好跟上他,朝亭子走去。


    “哥哥。”元綿喊他。


    嗯,還是阿綿喊自己的聲音好聽,元秋贏頓時覺得舒心了不少。


    “爭哥哥。”元綿又喊了聞爭奈一句。


    這個人怎麽還在這兒,且他又算她哪門子哥哥!?聽見阿綿喊他“爭哥哥”,元秋贏心裏又泛起一陣不痛快。


    聞爭奈知元秋贏不歡迎自己,那自己也不必非要厚著臉皮待在這裏,等她傷養好了,邀她去聞府便是。


    “元妹妹,你好好養傷,我改日再來看你。”聞爭奈開口。


    “元大哥,告辭。”聞爭奈拱手作別。


    說罷聞爭奈便帶著白歡期朝門外走去。


    亭子內,元秋贏抱起元綿,“阿綿,累了吧,哥哥帶你迴屋休息。”說者便抱起她朝她屋子的方向走去。


    聞爭奈迴頭,便看見元秋贏抱著元綿。


    她哥哥對她,似乎親昵了些……聞爭奈皺了皺眉頭。


    聞府,聞爭奈書房。


    白歡期進門,開口道:“少爺,剛才我們從元宅出來的時候,我見有人去元宅送東西,便偷偷留意了。”


    “出了元宅後,我追上那人,給了他點銀子。他告訴我,這家的小姐本是六月二十那日過生辰,上個月訂了好些煙花。隻是他家小姐前些日子病了,昨日才醒,所以今日便送過來了。”


    “六月二十……”聞爭奈念了一句。


    不對啊,元老夫人送來的庚帖上寫的是五月十三……前後相差一月有餘,這……


    “有意思……”想到這裏,聞爭奈不禁笑了笑。


    此時,古陽城。


    一處小院兒的屋子內,執言立在屋子中央。


    “典刑司的人動作倒是快,不過我們早有準備,他們什麽也查不到。隻是,可惜了陳掌櫃。藍前他們呢?”執言專注的擦拭著劍身。這把劍,是時候見血了。


    “藍前他們已經動身去寧京了。師父,不知我們何時出發?”一個身背箭筒的少女問執言。


    “師姐的靈柩還未歸,我怎能安心離去……”執言的語氣裏帶有一絲落寞。


    “師父是後悔了嗎?”少女直言不諱的問道。


    “師姐是郡主複仇路上的最大阻礙。此乃大勢所趨,非我所能左右。”執言把劍收迴了劍鞘,眼神堅定。


    “若是如此苟且偷生,我倒寧願正大光明的死,定會有人為我喝彩。”執言神色雀躍。


    “是。”少女低眉應道,“時堂主那邊的暗部已確認了元秋贏的身份,不會有差錯。”


    “很好。”執言露出喜悅的神色,“白澤的大皇子……他將會是郡主最有用的棋子。”


    “也許,郡主才是他的棋子。”少女反駁道。


    “那就要看郡主的心思了。”執言笑得有些詭異。


    “寧京那邊已經來信說都準備好了。”少女接著稟報。


    “吩咐下去,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執言有些興奮。


    “是!”


    寧京,皇宮內。


    賀準從大殿內退出來,與常榮在殿前說話。


    “賀大人,這些日子受累。”常榮率先開口。


    “賀準無能,不能為聖上分憂。常公公時常陪在聖上身側,還望常公公替我在聖上麵前美言幾句。”賀準拱手。


    剛在殿內,賀準稟報探香樓這些日子並無動靜。皇帝動怒,雖未發作,但臉色也不好。


    “賀大人,你我同為臣子,自是要互相幫襯。隻是,這元二小姐是聖上的一塊心病,不除不快。典刑司辦事,聖上最信的過,這次,也不要讓聖上失望才好。”常榮如此說道。


    但他也不是不知,這事並非易事。


    “那就多謝常公公,我還有公務要處理,告辭。”


    “賀大人慢走。”


    常榮看著賀準離去的背影,不禁感慨:探香樓這艘沉默了十五年的巨船,若想逼它浮出水麵,談何容易……


    夏日黃昏,元宅。


    元綿和元秋贏正在膳廳用晚膳。元綿中午小憩了一會兒,元秋贏沒有讓她多睡,此時正吃著飯,她便有些犯困。


    “好久沒有和阿綿一起用膳了。”元秋贏給元綿夾了一口菜。


    “嗯。”元綿有些犯困。


    二人繼續吃飯,元綿突然開口:“哥哥,有水都的消息嗎?”


    這事她本想問周影度,可一時半刻也見不到周叔。自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那日起,她便大概猜到了元家為何要將她從族譜除名。


    她一直在想皇帝會不會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萬壽節那日,有些事實在蹊蹺。


    和自己有關聯的隻有水都元家和古劍山。古劍山那邊她倒是不擔心,山上的弟子個個武功都不弱。可如今自己中箭,最大的可能便是皇帝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要趕盡殺絕,那元家豈不是也要受牽連?


    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到周叔,元綿實在是擔心,隻好開口問哥哥。


    “沒有收到家裏的來信,但是聽說,大舅舅家的大哥過些日子要成婚了。”元秋贏知她問的是水都元家的消息,便答她。


    “哦。”過些日子要成婚,那便是無事,元綿頓時放下了心。


    “是不是困了?”元秋贏見元綿有些打不起精神來。


    “還好。”


    “一會兒哥哥帶你放煙花。”元秋贏直接告訴了她。


    “真的嗎?”元綿立刻打起了精神,兩眼放光。


    “那我吃飽了。”元綿放下碗筷,便要起身去放煙花。


    元秋贏見她急不可耐的樣子,寵溺的笑了笑,示意她坐下,開口道:“急什麽,天還未黑,要等天黑了,放煙花才好看。先乖乖把飯吃完了。”


    元綿覺得有道理,便又坐下吃飯。


    吃過飯後,元秋贏便陪著元綿在亭子內等待天黑。元綿倚在塌子上,都快要睡著了。


    天色暗了下來,元秋贏輕輕叫她:“阿綿?”


    “嗯?”元綿閉著眼睛應了一聲。


    “阿綿,你看。”元秋贏指著池塘對麵的草地。


    元綿睜眼去看,“咻——”,“砰——”,一朵煙花騰空而起,綻放在暗沉的夜空中。


    “哇……”元綿驚歎它的絢麗璀璨。


    “咻——”,“砰——”,又是一朵。


    “咻——”,“咻——”,“咻——”,“砰——”,“砰——”,“砰——”。


    鳶季將擺好的煙花一一點燃,此起彼伏的煙花似乎是在爭奇鬥豔。


    “哇——”


    元綿仰著頭,微張著小嘴,她的眼眸中閃著煙花映照的光。


    元秋贏看著眼前的她,隻覺得她比煙花更光彩奪目,他看著她的眼神裏滿是愛意。


    “阿綿,生辰快樂。”元秋贏低頭吻上了她漂亮的側臉。


    煙火絢爛的光映照在二人臉上。


    元綿本是被絢爛的煙火吸引住了,正癡癡地看著。可元秋贏突如其來的一吻,讓她頓住了。


    元秋贏的唇在她臉頰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元綿隻好呆呆地看著煙花,直到元秋贏停止吻她,她才轉頭與他說話。


    “哥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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