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贏摩挲著她的發絲,開口繼續說道:“以後不許一聲不吭的離開,知不知道哥哥有多擔心?嗯?”


    “安心待在哥哥身邊,哥哥會保護阿綿。寧京的生意快要處理完了,過了你的生辰,哥哥便帶你迴古劍山,可好?”


    “嗯,那你讓桃星把我的軟劍和銀子還給我。”元綿趴在他懷裏,糯糯的開口。


    “好。”元秋贏應了她。


    “以後不許再騙我。”


    “好。”


    “不許再讓人扮鬼嚇我。”


    “好。”


    “明天我要出去玩。”


    “好。”


    “早飯想吃粥,包子吃膩了。”


    元秋贏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墨發,對懷裏的小人兒寵溺的說道:“都依你。”


    樹上的白名看著眼前的一幕,心內感歎:殿下真是……厲害,幾句話就四兩撥千斤,把小姑娘給哄好了,不愧是殿下啊……佩服,佩服。


    不對啊,她怎麽知道自己扮鬼嚇她?不對,她沒說是誰扮鬼嚇她。不對,她會不會是知道了些什麽……白名心裏有些慌。


    第二日,元宅。


    一大早便起了霧,接著便下起了雨。


    元綿站在遊廊裏,看著雨點滴落在池塘,形成一圈一圈的水波,她伸手接住了幾滴雨點。


    “站了好久了,手都冷了,一會兒我讓桃星拿件外衣來披上。”元秋贏握著她冰涼的小手,眸色溫柔。


    “贏哥哥,我不冷。我喜歡下雨,像是迴到了水都。”


    “你的身子剛好了些,別著涼了。”說著便把元綿擁入了懷裏。


    元綿任由他擁著自己,他的手指在她背後輕輕滑動。元綿在他懷裏看著廊外的雨滴,一點一滴的,落進了她的心。


    氤氳水霧,高大的男子懷抱著嬌小的女子,倒是好一幅霧裏聽雨圖。


    遠處的鳶季和桃星看著他二人,鳶季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殿下怕是陷進去了。”


    “姑娘身邊沒有親人了,才會如此依賴殿下。若是她知道了……她該如何自處?要我說,殿下並非她的良人。”桃星微皺著眉頭。


    二人剛聊了兩句,便傳來了兩聲鳥叫。


    “有人來了。”鳶季說道,便朝宅門走去。


    聞爭奈從宅門往院子裏來,一進院,便看見元綿被一個男子擁在懷裏。他疾走了兩步,身後為他撐傘的白歡期隻好急忙跟上。


    自己未來的媳婦兒自己還沒抱上呢,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聞爭奈心裏十分不痛快。但還是笑著開口喊她:“元妹妹!”


    元綿從元秋贏懷裏抬起頭,看見了遠處笑容燦爛的聞爭奈。元秋贏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她隻好小聲說道:“贏哥哥,來客人了。”元秋贏這才放開她。


    “元妹妹!”聞爭奈走近了又喊了她一聲。


    “爭哥哥。”元綿行了一禮。


    “前兩日我差人來邀你到府裏聽戲,小廝說你病了,可還好些了?”聞爭奈關心的問。


    “多謝爭哥哥關心,我已好多了。”元綿迴他。


    “今日我無事,便想著來看看你。上次比試的時候劃破了你的衣袖,你穿綠衣甚是好看,我托朋友弄了兩匹白澤的綠煙羅,送給你做紗裙。”聞爭奈示意,白歡期便把那綠煙羅呈上來給元綿看。


    “我很喜歡,多謝爭哥哥。”元綿看了一眼,客客氣氣的迴道。


    桃星上前從白歡期手裏接過禮物,便退至一邊。


    “這位是?”聞爭奈看向元秋贏。


    元秋贏看著笑臉盈盈的聞爭奈,盡管心內不悅,但麵上還是不動聲色。


    “這是我哥哥。”未等元秋贏開口,元綿便先開口迴他。


    聞爭奈笑了笑,又問:“是親哥哥還是如我這般的哥哥?”


    “我的父親和哥哥的母親是親兄妹。”盡管元綿心知肚明自己與哥哥並無血親關係,可她還是這麽說了。


    “哦,那就是有血親關係的哥哥。”聞爭奈開心的笑了。


    “在下聞爭奈。”聞爭奈拱手對元秋贏說道。


    “元秋贏。”元秋贏也還了一禮。


    “元妹妹,上次我說二十那日要帶你去遊船,今日我無事,不如我今日帶你去?”聞爭奈笑著詢問。


    “阿綿的身體未全好,不宜多動。”元秋贏直接開口婉拒。


    “下雨天也能遊船嗎?”元綿問。


    “自然,這下雨天遊船才別有一番韻味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聞爭奈也文鄒鄒了起來。


    “真的嗎?”元綿的眼睛裏閃爍著好奇。


    “我還騙你不成?你想去,現在我便能帶你去若水湖坐畫船。”聞爭奈語氣很真摯。


    元綿被他說的有些心動。她今日本要上街的,隻是這一清早的雨把她困住了,準確來說,是因為下雨哥哥不許她出門。


    “哥哥,我想去……”元綿看向元秋贏,小聲征求他的同意。


    “今日風冷雨涼,明日天氣晴了,哥哥帶你去。”元秋贏的眼中滿是寵溺,言語溫柔。


    “可我想今日去……”元綿小聲的嘟囔著,有些不開心。


    一旁的聞爭奈開口:“元大哥,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元妹妹的。”


    聞爭奈開口,元秋贏有些不悅,但還是壓著脾氣問元綿:“真想去?”


    “嗯。”盡管哥哥看著自己的眼眸晦暗不明,但元綿還是點了點頭。


    “桃星,給小姐備件厚點的外衣,若是小姐受涼了,唯你是問。”元秋贏吩咐道。


    “是,少爺。”


    “鳶季,一路上要護小姐周全,若是小姐磕著碰著了,唯你是問。”


    “是,少爺。”鳶季應道。


    “元大哥,那我便帶元妹妹走了,告辭。”聞爭奈拱手作別。


    出了遊廊,聞爭奈便接過白歡期遞來的傘,為元綿撐著。


    元綿迴頭,見元秋贏站在遊廊中看著自己,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轉身隨聞爭奈離開了。


    元秋贏看著聞爭奈為元綿撐著傘,二人都身著一襲藍衣,好似一對璧人。


    他的眼神更加陰暗,像是要滴出一滴墨來。


    “歡期,去告訴許新意,老子今日要用他的畫船。”出了元宅,聞爭奈心情更美麗了,連語調都在上揚。


    宅內遊廊裏,元秋贏壓製許久的怒火終於要爆發了。


    “白名!”


    “屬下在。”白名在元秋贏身後應聲答道。


    “上次讓你查他查的如何了。”


    白名立馬從懷裏掏出兩張紙呈上來,開口迴道:“聞爭奈與定王寧嘉、慶延侯之子許新意相交甚好。平日裏幾人愛喝些花酒,定王和許公子玩得厲害些,惹出不少事端,聞爭奈比二人好些,他父親管的嚴。”


    元秋贏聽了白名的話沉思了一會兒。外祖母要把阿綿許配給他,現在聞爭奈明顯是對阿綿有意,可阿綿還不知此事,若聞家真的上門提親……


    “白名,讓雲重把手裏的事放一放,今日讓他去遊湖。”


    “是。”


    若水湖。


    霧氣漸漸散開,雨也停了。風煙俱靜,天山共色。


    聞爭奈和元綿在船屋內品茗,鳶季、桃星侍立在船尾。元綿倚靠在畫船的窗邊,一隻纖纖素手伸出窗外。


    自元宅出來,元綿便沒開口說幾句話。


    聞爭奈見元綿倚靠在窗邊,怔怔地看著湖麵,便想與她說話。


    “忘了告訴你了。”聞爭奈開口,眼裏帶著笑意。


    “什麽?”元綿凝視著湖麵,隨口應了一聲。


    “你穿藍衣也很好看。”聞爭奈很認真的對她說。


    “哦。”元綿沒什麽反應。


    聞爭奈有些不解,“哦”是什麽意思?他的想象裏,眼前的小女子應該羞紅了臉,然後誇自己的藍衣也甚是帥氣才對。


    聞爭奈走過去,和元綿一樣靠窗坐下。元綿神情淡漠,隻是看著湖水,聞爭奈覺得她的眼睛都要掉到湖裏去了。


    “元妹妹,你可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他開口詢問。


    元綿用指甲摳著窗棱的手頓了一下,迴道:“無事。”又繼續摳了起來。


    聞爭奈不想她這樣悶悶不樂的,可能雨天會使人變得沉悶吧。


    “你的劍術是誰教的?”聞爭奈起了個話頭。


    “先生。”


    “先生?是你師父嗎?”聞爭奈饒有興趣的問。


    元綿直起了身子,換了個姿勢坐著,緩緩開口:“算是吧。隻是她不許我叫她師父,隻讓我喊她先生。”


    “為何?”


    “先生說,道教沒有男女之分,男為乾道,女為坤道。叫她師父,意味著太多,叫先生,她便隻做一個教我讀書的教書先生。且她又在意自己是女子,怕教不好我。喊先生,既少了些負擔,又淡了她女子的身份。”元綿看向遠處,語氣淡淡的。


    “你的劍術極好,先生的劍術自是在你之上,若是有幸見了先生,定要討教一二。”聞爭奈有些興奮。


    “先生她……”元綿紅了眼圈,“去了。”


    聞爭奈愣住了,隨便問問便惹了人家的傷心處,這可如何是好?


    “我真是該打,惹妹妹傷心。”


    “無事。”元綿轉過了頭,不想在他麵前落淚。


    聞爭奈上前,遞給她自己的帕子,元綿沒接。她胡亂用袖子抹了抹眼淚,轉過頭笑著對他說:“元綿失禮,我平常不喜歡哭的。”


    “隻是提到了先生,我便很想她。”元綿小臉兒上掛著笑容,但她的語氣很委屈。


    她哭了,怎麽辦?自己真是笨,惹得她傷心,聞爭奈此時真想揍自己一拳。


    他坐在窗邊,沒有起身,而是慢慢磨蹭到元綿身邊,小心翼翼地抱住元綿,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肩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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