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台城歇息了一日,第二天四人便重新上路。得知昨日認識的花含露一行人也要進京,在萬壽節為皇帝獻藝,兩隊人馬便決定結伴前行。


    花含露將要在萬壽節獻琴,而妹妹柳帶煙則是獻舞,她們是定王送給皇帝祝壽的。得知元綿也會撫琴,花含露便要同她一同撫琴,以解路途上的寂寥。


    元綿並不喜撫琴,都是先生叫她學琴的。可花含露待元綿十分友好,元綿不想掃她的興。可惡的是,桃星把穆雲重送她的琴也放在車上了,元綿覺得自己真是有苦說不出。


    “哥哥,我想出去透透風。”元綿掀開帷幔,花含露同她討論了半天樂理,她要撐不住了。


    元秋贏伸手扶她下車,她的腳踝還未痊愈。他把馬牽來,扶元綿上馬,自己在前麵牽著馬慢慢走著。


    元綿要騎馬,他便牽著馬走著。一連幾日都是如此,還有幾日才到京城,元綿有些不忍,開口道:“哥哥,要不你上來同我共乘一匹馬吧。”


    元秋贏繼續走著,沒有答她的話。


    “哥哥,我還是迴馬車裏吧。”


    元秋贏走了幾步停下,便翻身上馬。他接過元綿手裏的韁繩,整個身體把小小的元綿包裹在懷裏。


    “花姐姐總是到車上找我談論樂理,枯燥的很。”元綿抱怨道。


    “我喜歡花姐姐,可她總是一股書卷氣息。拉著我不是談樂理,就是詩詞歌賦。”


    “我一點兒也不喜歡練琴,可先生卻要我學。聖人說要尊師重道,否則我一點兒也不想學。”


    元秋贏聽著元綿向自己抱怨著,他並未答她的話,隻是安靜的聽著。


    和煦的陽光從林間濃密的樹葉間隙灑進來,耳畔是風吹動樹葉的響聲,和元綿嬌糯的說話聲。風裏還裹挾著她好聞的氣息,伸手便能觸及她軟軟的發絲,有一瞬間,他覺得想像這樣到天荒地老。


    元綿講述著自己的心事,背後有哥哥這個人形靠椅,她覺得舒服了許多。她本也在想哥哥同自己共乘一匹馬是否合禮教,但轉念一想,他和她身上都流著祖父母的血,他是和自己有血親關係的親哥哥,又何妨呢?況且這樣便能整日騎馬了。


    穆雲重看見後麵的二人同騎一馬,稍有疑惑但也不以為然。


    此時,古陽城內。


    香霧召集了四使在茶樓暗室商討事宜。


    “報上來的是三日前在章台城看見了她,這是同行的兩個男子和一名女子的畫像,屬下已另付了錢讓他們繼續跟著。”時捷邊說便把畫像呈給香霧。


    “從水都路徑章台城,必是去往寧京。”執言開口。


    周影度在一旁沒有說話。香霧看著手中的畫像,元秋贏和穆雲重在古劍山上待了七年,她一眼便認出畫像上的正是他二人。


    “她受傷沒有?”香霧沉著臉問。


    “說是左腿受了傷,不能行走,行動都是其中一男子抱著她。”時捷低頭稟報。


    不出所料,香霧震怒。手裏的茶杯被她生生捏碎,殘片散落一地,小小的暗室安靜的連聲唿吸聲都聽不見。


    過了良久,香霧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問:“執言,元秋贏的身份重新查過了沒有?”


    “元秋贏水都和寧京的鋪子和穆雲重有關,其他的還在查。”執言答道。


    “元秋贏是不是知道了郡主的身份了?”周影度開口。


    “未必。她的身份隻我們四人和元問道夫婦知道,雖樓內身邊的兄弟也大多能猜到,但不會對郡主不利。元老夫人也不會告訴他元綿的身份,當年查到元家的那夥人都解決了,除此之外,不會再有人知道郡主的身份。”執言說道。


    “自新皇即位以來,朝中局勢天翻地覆。先是削弱了內閣的權力,六部直接向皇帝交差,又新設二司,監察百官。天下權力都集中於皇帝一人之手,國家大事,生殺予奪,不過是皇帝一句話。朝中早有人心生不滿,眼看就是萬壽節,恐怕……”周影度開口。


    “有人要拿郡主做文章?”時捷接了一句。


    “眼下還不清楚元秋贏為什麽要帶郡主進京,且郡主一直未寄信件迴來,又受傷了,可能是被挾持。”周影度開口。


    二人正分析著,香霧開口:“前些日子換的銀子運迴來了嗎?”


    時捷知她問的是前些日子同工部員外郎韓大人,交易田地的銀兩。韓大人在工部為官不過二載,便貪汙了許多銀兩,不能明目張膽的花,便用這些銀兩在老家買了許多田地,寫在妻弟的名下。


    “還未,存在寧京我們的鋪子裏。”時捷答道。


    “先不必取迴,此次要去寧京走一趟,少不得有需要用銀子的地方。”香霧吩咐。


    不知元綿究竟會遇到怎樣的危險,香霧決定留下執言和時捷在古陽城處理事務,自己和周影度即刻啟程去寧京尋找元綿。


    元綿一行人於五月十三到達了寧京。


    元綿覺得不枉她辛苦一路,寧京的繁華之美比水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為慶祝萬壽節,主要的街道被鮮豔的布匹和彩畫包裝的絢麗多彩,她都要看花了眼。


    還有兩日便是萬壽節,京城內已聚齊了來祝壽的各方人員,有走親訪友的,也有尋花問柳的。


    元秋贏在寧京有處宅子,元綿本和他住在此處。但花含露的手被燙傷無法彈琴,她妹妹百般央求,元綿也不忍花含露受到責罰,隻好答應替花含露在萬壽節那日撫琴。為此元綿這兩日都要到定王府後院練習演奏的曲目,不得空上街遊玩。


    香霧和周影度比元綿先抵達京城。元秋贏出了章台城便發現後麵跟著的人,早已悄悄處理掉。京城各處戒嚴,香霧和周影度暗中盤查,卻怎麽也想不到元綿待在定王府。


    萬壽節前夜,京城皇宮內。


    皇帝寧顯正在禦書房批閱奏折,管事的大太監常榮陪侍一旁。皇帝神情有些不悅,少頃,開口道:“常榮,太子今日可有去上書房?”


    “迴聖上,殿下勤勉,每日卯時便到上書房溫習功課,今日也是如此。”常榮恭敬的答道。


    “臨近萬壽節,朕特許了他幾日假,他倒勤奮起來。”


    “迴聖上,殿下天資聰穎,又勤奮好學。更難得是這份孝心,雖聖上特許,但殿下知道,怎樣的奇珍異寶也不會比勤奮讀書讓聖上高興。”


    “他跟你說的?”


    “不敢,臣自個兒瞎猜的。”常榮低頭迴話。


    “常榮,常榮,”皇帝念了兩遍他的名字,“你父母給你起了個好名字,這麽多年,內臣中隻剩下你,說這些話來讓朕舒心。”


    “臣不敢。”常榮謙卑的迴道。


    “明日壽辰,今年新進的文科、武科前三甲也將進殿祝壽。曜兒是怕我考他,一國儲君同文試前三甲相比,比不過也得大體過得去。若他平日勤勉些,也不必臨陣磨槍。”皇帝開口說道。


    “知子莫若父,太子殿下雖貪玩些,但比之常人,已算十分勤勉了。”


    “他是一國儲君,豈能同常人相比?曆朝曆代儲君無他這般懶怠。”皇帝語氣裏透著無奈。


    “是。”常榮不敢再答些其他話語。


    “典刑司和律令司的人進宮了嗎?”皇帝開口。


    “迴聖上,已於今日傍晚進宮待命。壽宴今夜開始準備,進宮的人員繁雜,為保證宮裏的安全,典刑司和律令司的人隻留少部分在城內各處查探,其餘都在宮內戒嚴。明哨,暗哨,流動哨,三翼巡邏,明日賀大人親自帶一隊在殿外把守。”常榮迴道。


    皇帝起身走出殿外,抬頭望月,對常榮說道:“明日是十五,朕倒不擔心自己的性命。隻是前來祝壽的各國使臣,朕不希望他們在寧國出現什麽意外。”


    “臣,領命。”


    此時,京城元秋贏宅邸。


    房間內躺了六具屍體,其中五具頸部被一劍劃開,一具被一劍刺進胸膛。


    “皇兄!”君雅懷趕忙跑到元秋贏身邊,查看他胳膊上的傷口。


    都怪自己武藝不精,讓皇兄替自己挨了一劍,君雅懷懊惱的想著。


    “無事。”元秋贏看了一眼還在流血的傷口,淡淡的說道。


    “得知母後派人來行刺,我雖知皇兄可以應對,但還是擔心,便跟了過來。”君雅懷解釋,但他看了看那五個被一劍封喉的刺客,他覺得自己來的很多餘。


    “明日你還要進宮,我這裏無事,你快迴驛館,若是發現你不見了,便麻煩了。”元秋贏開口說道,考慮到君雅懷作為白澤國來使,不見了確實很麻煩。


    “皇兄說的是,那我便走了,皇兄保重!”說著便跳窗走了。


    元秋贏看著被刺客破壞的門,還大開著。


    鳶季一直隱在樹上看著這一切,待君雅懷走後,他便下來處理刺客的屍體。


    處理完畢,穆雲重也從牆頭翻了進來。看見地上血跡斑斑,便問:“姚皇後出手了?”


    元秋贏並不想理他,沒有迴話,自顧自的包紮著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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