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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間事,人間斷。


    迴到胡同裏,周寅重新變迴白無常,他拿著拘魂令牌喚來了城隍廟裏麵的夜遊卒。


    山城市作為華夏四大直轄市之一,主城的城隍乃明朝翰林院侍讀學士江朝宗,真正的八境練虛境界的鬼君。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身穿黑色勁裝,麵戴鐵甲麵具的兩名夜遊卒猶如晚風般徐徐而來。


    “不知兩位大人因何事喚我等前來。”


    第一次見夜遊卒,範赦不免多打量了幾眼,作為拘魂使者在人間遊走,日後和城隍的日夜遊卒交流那是少不了的。


    周寅打了個響指,一條白色纖細的魂力線條呈現在了空中,牽引的方向正是撿瓶老者所走的方向。在人間拘魂,若是發現迴光返照之人,做標記是必不可少的。


    “這是靈魂標記?”一名夜遊卒說道。


    周寅點了點頭,說道:“大約一盞茶前,我和黑無常在這裏執行公務,有個六歲大小的小女孩能目視黑無常,我懷疑她有陰陽瞳。”


    按照以前的經驗,迴光返照的人大多數可活5天至12天。小女孩方才的表現顯然有問題。過幾天老者若是撒手人寰,家裏有個有著陰陽瞳可以看見鬼的孩子,這不利於後期的發展工作。


    “陰陽瞳,世間還真有這種東西?”


    兩名夜遊卒顯然也是第一次聽。


    範赦不比夜遊卒好到哪去,才接觸陰間世界不久。他突然感覺自己以前就是井底之蛙,世間有太多光怪陸離的東西了,活久見。


    “白大人,黑大人,這事我等需要迴去告知文判大人。”


    “你等速速迴去告知,這事耽誤不得。”


    通過城隍告知人間修真聯盟,在由修真聯盟出麵處理,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兩位大人,有緣再會。”


    一陣陰風掠過,兩位夜遊卒踏風而行。


    地府單位同單位之間,均是以職位相稱,華夏地廣人多,想要再遇見,談何容易。


    夜遊卒走後,範赦手中的尋魂盤也動了起來。


    “老師,午時方向。”


    隻手抓在範赦肩膀上,周寅一個躍起。


    “走你。”


    ……


    來到老城街道的一戶人家門前。


    老式小區,上樓的樓梯處有著時暗時明的聲控燈。這個點,隻有一些加晚班的白領會上樓。


    踏上自己租的樓房,女白領雙手摩挲著自己的手臂。八月份的天氣感覺後背涼颼颼的,這感覺很不好,她加快了上樓的步伐。


    高跟鞋鏗鏘有力的踩在水泥台階上“噠…噠…噠……”的聲音在樓道裏迴響著。


    路過四樓時,吵雜的哭聲突然響起。


    “老漢兒呀!”


    哭聲很是沙啞,女白領感覺後背愈發的涼了,白色的襯衫早已被冷汗浸濕。一個沒站穩高跟鞋踩空,她撲在了樓梯上,很是吃痛。


    “半夜哭,家裏死了人哭墳嗎?”


    罵了兩句給自己壯膽,她依舊感覺害怕,不敢多做停留,起身便扶著欄杆快步上了樓。


    “哭聲響了,該進去了。”


    “嗯。”


    範赦拿著拘魂鎖鏈穿牆而入。


    拘魂也是個技術活,像這種死在家人身旁,隻要哭聲響起,拘魂使者在入場拘魂便可以水到渠成。


    家人不在身邊,死在外麵沒有親人在身旁悼念,拘魂使者就得強行把魂給拉出來。之前那個女死神拉郭敏就動用了魂力強行把靈魂拉了出來。如若不然,感應不到親人在旁,亡魂是不會輕易出來的。


    兒子,兒媳,孫子,孫女,一家四口圍在逝者的床頭邊泣不成聲。


    逝者的兒子緊緊握著逝者的手抿嘴哭泣。一旁的兒媳見狀抹了抹眼淚,她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隨即便出去打電話和親人報喪去了。雖說人已經沒了,可是在外的女兒和兄弟姊妹還是要迴來看一眼的。


    “年紀大了,見不得這種陰陽兩隔的場麵,你趕緊動手吧。”


    周寅有模有樣拍了拍範赦的肩膀,示意過去拘魂。


    不動容是假的,隻不過是藏的比較深罷了。當然,範赦目前還沒有周寅這種境界。他拿著拘魂鎖鏈遲遲沒有下手。


    早就猜到範赦會這般,周寅感慨道:“人已經死了,沒有迴朝頭的可能性,你現不拘他去陰間,陽間也容不下他。”


    “範赦,動手吧。”


    範赦幽幽的點了點頭,隨即用拘魂鎖鏈綁在逝者的身上,哭喪棒又在鎖鏈上敲了敲。


    “吾乃地府拘魂使者,汝陽壽已盡,吾此番前來便是接引汝前往陰間。魂現!”


    初死之人多是感性,人間自有真情在,此番言語便是簡單的告知被拘之魂待會將要發生的事情。


    沒有光暈背景,有的隻是黑色拘魂鎖鏈從床上躺著的逝者身體裏拉出了一個和逝者一模一樣的透明身軀。


    靈魂離體,逝者的靈魂為白發老者,因為範赦那一通話,他好似知道待會會發生什麽,沒有問怎麽迴事,隻是眼角含淚看著自己的家人,當下哪怕在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子時方向,走。”周寅率先向著子時方向遁去。


    尋魂盤合麵的指針早早便指向子時方向,指針很是強烈,可見那裏不止有一個死人。


    “老人家,走了。”


    未等老者做迴應,範赦直接把老者給扛了起來,跟隨著尋魂盤指針指向的方向遁去。


    “小夥子,慢點,不要跳樓啊……”


    上樓下樓,鬼見愁的路。山城的路太雜,鬼都能走迷路。


    “小夥子你悠著點,老人家我有高血壓,你這樣跑下去不用去地府報到,我就要被你給顛死了。”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半百知天命,六十稱花甲或耳順,七十稱之古來稀,八十及九十稱耄耋,百歲老人稱期頤。


    扛在肩膀上的老者戴著一副老花鏡,年近八十。死前什麽樣,死後就是什麽樣。


    古稀之年,又是病死在床上的。對於生死,老者顯然看的很開。


    “砰”的一聲火光衝天,望著遠處的火光,範赦瞳孔微縮。


    “火災!”


    救護車,消防車的鳴笛聲在這寂靜的夜裏響徹雲霄。


    望著不遠處的大火,範赦不免感到心悸,他朝著火災方向加快了步伐。


    來到現場,範赦落在了周寅所在的一棟民宅上,把老者放在一邊,他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緋紅火焰。


    又是“砰”的一聲,煤氣罐爆炸,起火的樓房都被崩開了幾道缺口。在這夜色裏,冉冉上升的濃煙被炸的潰散,破碎的牆屑四濺。


    臉上寫滿駭然,範赦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不覺向前走了一步,見範赦想上去救火,周寅攔住了範赦。


    “死了5個,沒意義了。”


    八條湍急的水柱迎火而上。不斷前來的消防車陸續往裏麵注水。樓下的消防員經過確認發現還有人家在樓上。


    發現樓上還有活人,隊伍裏的兩名消防員蓋上麵罩衝了進去。才走到門口,又是“砰”的一聲,兩人被震了出來。


    著火的這棟樓一樓鋪麵正是賣天然氣的,這附近的人家都是用他家的天然氣。


    消防人員想要上去就必須要清理掉一樓商鋪裏麵的煤氣罐。


    “這裏,這裏!”


    住在頂樓的住戶不停的揮著手中的白布。一家三口捂著被水浸濕的被子,躲在狹小的陽台上向樓下唿救。濃煙裏不知摻雜了什麽東西,七樓的一家三口被嗆的劇烈咳嗽。


    塵靡四起。


    “黑白無常,你們是鬼差,是會神通的,你們能去救一下人嗎?”經過一番心理鬥爭,老者把自己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撇了老者一眼,眼前的老者有著一股窮酸先生的氣息,這股窮酸先生氣息周寅很是熟悉,問道:“生前是當老師的?”


    “是的,做了一輩子的老師。”


    眼睛審視了老者一番,周寅又道:“那可巧了,我也做了一輩子的老師。”


    “在下關典詞,敢問白大人名諱。”


    那個年代出來的人,這麽大年紀沒有混到行政幹部,那都是為人不夠圓滑,腐儒氣質濃烈。


    “吉字周,虎年寅。你竟知道我是白無常,難道不知道人鬼殊途嗎?”


    七樓的一家三口,周寅確實有能力救下。可是要想救下三人,那就必須得暴露神通。凡人對於鬼怪神仙均是半信半疑。對此,他能做的隻能是在暗中偷偷的幫一把。真要上前去施展神通救人,到時候隻會弄的一地雞毛,招惹天地因果。


    關典詞無力的歎了口氣,世間萬物都有著自己的道路,非要去篡改他人因果,動一發而牽動全身,時時輪轉,到頭來因果道印嫁接到自己身上弄得個身隕落道消,一命換一命,誰又能可憐誰。


    這話表麵是周寅說給關典詞聽的,實則是說給範赦聽的。


    動一發而牽動全身,在沒有足夠把握下,卯頭上去做這個事情,到頭來人間便會出現懸疑事件。人傳人,好事變壞事,壞事變離譜。


    那個時候,你的好心之舉將會改變眾多凡人的信仰軌跡。


    作為鬼修,渡天劫本就是九死一生。其中摻雜的因果道印或多或少都有一點。主動給自己捆綁因果這無疑是作死的舉動。


    雲薄星透,月明星密,這種天氣望老天爺下雨顯然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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