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書翎輕哼了一聲,知道蕭祁禮這是敷衍的誇讚。


    可不能否認,她就是聰明呀。


    她伸手抓住了胸前那不安分的手。


    “殿下真想聽我說嗎?”薑書翎認真的問他。


    蕭祁禮抱著她坐正了身子,點了點頭。


    若是翎兒願意說,願意坦誠,無論是說什麽他都願意聽。


    當然,不坦誠,也願意聽。


    “我朝陛下已經過了非要立後的時期,儲君壯大,子嗣眾多,中宮的位置可有可無,但後宮不能沒有主事之人。”


    “新立妃嬪顯然不可能,瞧著陛下對皇後娘娘的寬容,便知道陛下是念舊情之人,一旦廢後,掌管鳳印的人選,便會從幾位娘娘中指定。貴妃娘娘位份最高,可能性最大,其次便是德妃娘娘,以及淑妃娘娘。”


    薑書翎說到這裏,突然問蕭祁禮:“殿下是不是也覺得貴妃娘娘掌鳳印的可能性大?”


    “嗯。”蕭祁禮應了一句。


    薑書翎抿了抿唇,接下來說的話,可能不太好聽。


    可她還是想說,因為帝王無情,因為後宮殘酷。


    “是啊。因為殿下您是儲君,而貴妃娘娘膝下隻有公主,沒有皇子,不管貴妃娘娘是掌鳳印還是成為新後,都不會動搖殿下您在東宮的位置。”


    “我都能看明白的事,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又如何會看不明白呢?”


    皇帝對儲君的期許和偏愛,是不同的。


    皇後無子,便能證明一切。


    而皇帝偏偏還寵愛膝下隻有公主的張貴妃。


    其餘皇子手中的權力,與太子比起來,實在是少之又少。


    除去蕭祁禮本身很爭氣之外,皇帝的偏袒也是讓蕭祁禮穩坐儲君之位的很大原因。


    所以,身在後宮看得更明白的她們,是不會爭的。


    所以又何必和即將成為掌管鳳印的張貴妃為敵呢?


    此時正是爭奪鳳印的節骨眼,不是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那隻能是不願後位被廢的皇後娘娘了。


    隻要她一日沒有被廢,她就依舊是皇後。


    她不願鳳印落入昔日仇敵手中,所以策劃了這一切。


    薑書翎是能猜到這些個大概,可真正如何實施的,她不知道。


    皇後娘娘都被禁足了,還是手眼通天的算計了貴妃娘娘,可見她手段了得。


    “翎兒這是在為德妃淑妃鳴不平?”


    蕭祁禮嗓音沉沉,好似陷入了沉思。


    “不是的。”薑書翎搖了搖頭。


    她是覺得她們悲哀,可有些話是不能同蕭祁禮說的。


    “翎兒隻是心有所感,會害怕。”薑書翎說著,攥緊了蕭祁禮的衣襟,眼眶紅了一圈。


    蕭祁禮抿了抿唇,抱住了她。


    “翎兒怕步這樣的後塵。有朝一日不得殿下歡喜,隻能孤苦一人,不能爭,不能搶。”


    “若是有這一日……”薑書翎哽咽著,就被蕭祁禮沉厲而又認真的聲音打斷。


    “不會有這麽一日。”蕭祁禮把薑書翎從懷裏拎了出來。


    他想與她說明白。


    “翎兒看著孤。”


    薑書翎抬眼。


    “在看著了嗎?”


    薑書翎紅著眼點頭。


    與這樣深情認真的蕭祁禮對視,她怎麽覺得自己有點壞?


    蕭祁禮捧著薑書翎的臉,一臉珍視,迴憶到之前,忍不住笑了一下,以前的翎兒,可比現在乖巧多了。


    “翎兒記得你嫁入東宮後,如何編排孤的嗎?”他問。


    薑書翎搖頭。


    她哪有編排蕭祁禮?


    “你說孤要為心上人守身如玉。”


    薑書翎眨了眨眼。


    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


    當初為了不成為那些侍妾的共敵,故意說的。


    蕭祁禮還記得這事呢?


    他此時無比認真,望著薑書翎紅紅的眼眶,格外的愛憐。


    “你說的,應驗了。”


    “孤應你,為你守身如玉。”


    為你,守身如玉。


    為心上人,守身如玉。


    薑書翎雖然早就知道,蕭祁禮對她不同。


    可聽到他這信誓旦旦,認真的承諾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的愣住了。


    她承認,此時此刻的蕭祁禮很誘人。


    引誘著她心動。


    引誘著她放下戒備。


    引誘著她,走向深淵。


    她眼眶,突然落了一滴淚下來,她迴過神來,蕭祁禮的臉在麵前放大。


    他在吻她的眼淚。


    蕭祁禮的親吻很溫柔,溫柔的令人防守鬆懈。


    “殿下,那是翎兒開玩笑的。”她第一次生出了逃避的心思。


    害怕迴應的那種逃避。


    她竟然會覺得,她這樣對不起蕭祁禮的真誠。


    可她又如何確定,他就是真誠的呢?


    真心瞬息萬變。


    她相信此時此刻,蕭祁禮愛她,將她放在心上。


    可往後呢?


    愛太早了。


    她會想逃。


    薑書翎的情緒很明顯,蕭祁禮是聰明人又如何會看不明白她的逃避?


    他將人重新摟到了懷裏,輕輕的撫著她的脊背。


    “說這些,不是要你迴應,隻是想告訴翎兒,不必怕。”


    “翎兒不必怕步她人後塵。”


    “有我在,不用怕。”


    薑書翎眼眶再度一紅。


    蕭祁禮真是討厭死了。


    蕭祁禮眼眸輕閃,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還是沒能走到翎兒的心裏呢。


    不過有什麽關係呢?翎兒是他的,也隻會是他的,不是嗎?


    蕭祁禮安撫著啜泣的薑書翎,似乎是為了緩解她的不安,說起了方才的事。


    “翎兒能猜到是皇後的手筆,是不是還猜到了其他的?”


    薑書翎眼淚往蕭祁禮的頸窩掉,打濕了他的衣襟和脖頸。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拿出帕子輕輕的擦了擦。


    “猜不到。”她低聲嘟囔。


    她又不是老妖怪,哪裏能猜到那麽多?


    就在這時,蕭祁禮伸手替她抹著眼淚,邊說:“此事有你大姐姐的參與。”


    “……”薑書翎沉默了。


    薑舒婷還是很厲害的,什麽事都能牽扯進來。


    “翎兒如何看待這件事?”蕭祁禮問她。


    薑書翎想到以往對薑舒婷的維護和那幾不可見的姐妹之情,昧著良心應道,“畢竟是自家姐妹。”


    自家姐妹?


    蕭祁禮挑眉,涼涼道:“她明知故犯,勾結外敵,孤打算以叛國罪論處。”


    “那我去信父親,將她逐出薑家。”


    “不是姐妹了?”


    薑書翎輕哼了一聲,正色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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