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蕭祁禮宿在華音殿的消息,東宮上下都傳遍了。


    自然而然的,這規矩也就因人而異。


    太監也是恭敬的就去了殿內通傳。


    畢竟,見不見,是太子殿下決定的。


    樊公公伺候在一旁,聽說薑側妃來了,似乎想到什麽似的,沒忍住出聲嘿嘿一笑。


    蕭祁禮疑惑看向他。


    他這什麽鬼動靜?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老奴知錯。”樊公公哈著腰賠笑,伸手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子賠罪。


    巴掌不重不輕的落下後,又見他堆著笑說道:“殿下,薑側妃在外麵等了有一會兒了,說有事尋殿下,殿下可要見見?”


    蕭祁禮知道這鬼動靜有緣由。


    隻是沒想到是剛入東宮的薑側妃。


    薑書翎找他做甚?


    難不成是來找他討迴那瓶已經發臭的雞血嗎?


    “讓她進來。”


    薑書翎打破了蕭祁禮曾經親口立下的規矩,踏入了昭德殿。


    昭德殿內。


    薑書翎躬身行禮,聲音依舊柔軟溫和。


    “妾參見太子殿下。”


    蕭祁禮聽著她軟軟悅耳的聲音,抬眸掃了眼薑書翎。


    昨夜他許是喝了酒,酒勁上來了才會生出幾分異樣的心思留宿在華音殿。


    今日的薑書翎,好像與昨夜不太一樣。


    少了昨夜的慌亂無措,雖瞧著依舊是柔弱無骨的樣子,可身姿挺立,一身寬袖長袍,讓他瞧出了幾分風姿綽約。


    “你找孤何事?”他問。


    “妾冒昧打擾,是有一事想同殿下說。這是妾身親手熬的雞湯,殿下嚐嚐?”


    蕭祁禮掃了眼雞湯。


    薑書翎從春柳手中接過雞湯。


    她端著湯盅勢順而為湊到了蕭祁禮的旁邊站著。


    她一靠近,蕭祁禮便感覺有一股幽香縈繞。


    與昨夜一樣,讓他心裏猿意。


    “殿下喝嗎?”薑書翎輕聲問。


    “先說事。”蕭祁禮神情冷峻,鳳眸落在薑書翎身上帶著審視。


    她確實,是在勾引他。


    隻是無意還是有意,有待考察。


    “妾今日與蘇側妃她們見過了,她們問起昨夜,妾為了體麵,說了些自己的胡亂猜想還望殿下不要怪罪。”


    “薑側妃這麽在乎體麵呢?”


    他的體麵用雞血維護,她的體麵卻要用上他這個太子?


    “妾,這也是為了殿下的體麵呀。”薑書翎緊接著應聲,一副被蕭祁禮誤會的樣子。


    反應過來自己不該這樣無禮說話,又不得不低下腦袋,那神情好似在傷心沒想到蕭祁禮會這麽誤會她。


    “那孤真該好好謝謝薑側妃。”蕭祁禮語氣嘲諷極了。


    薑書翎隻當聽不懂嘲諷,臉然掛著一抹得體端莊的笑容朝著蕭祁禮微笑。


    “妾與她們說了,殿下或許是有了心悅之人才沒有依行禮製。”


    薑書翎一邊說,一邊看著蕭祁禮的臉色,見他臉上看不出來什麽,又接著道:“昨夜殿下便是為心悅之人守身如玉。”所以才未曾發生什麽。


    後麵的話,薑書翎沒說。


    蕭祁禮笑了。


    明麵上是他為心悅之人守身如玉。


    暗地裏,誰又知道這話是為了掩蓋什麽?


    “自作聰明。”


    他冷笑了一聲,倒是沒有開口責怪薑書翎的意思,還端起了薑書翎手上的雞湯。


    隻是還未靠近嘴邊,鑽入鼻尖的是熟悉的味道。


    這讓他頓覺索然無味。


    這是薑書翎親手熬的?


    和東宮廚子一樣的手藝?


    蕭祁禮將雞湯放下,手指在桌案上輕敲。


    他自然知道薑書翎說他守身如玉這話不是為了什麽體麵不體麵,她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在東宮侍妾麵前表態,她和大家都是一樣的不受恩寵。


    不受恩寵,自然不會迎來敵意。


    至於日後會不會同流合汙,蕭祁禮沒興趣知道。


    若是平日裏,他自然是不會介意薑書翎背後說他什麽。


    可這雞湯,沒有誠意。


    思及此,蕭祁禮目光落在了一口沒喝的雞湯上,緩緩誇讚道:“薑側妃這雞湯甚好,孤很喜歡。”


    薑書翎“……”


    遇上個同樣會演的了。


    薑書翎麵上帶著幾分無措,紅著臉輕聲提醒,“殿下,你都還沒有喝呢…”


    聲音輕的,還帶著幾分心虛。


    蕭祁禮笑了笑,眼中帶著幾分戲謔。


    “孤即便不喝也感受到了薑側妃的誠意和貼心,你先迴去,孤看完折子再去華音殿好好感謝薑側妃。”


    他聲音溫和,好似真的要謝她。


    薑書翎垂眸,知道對方心中定然不爽。


    真是容不得人算計他。


    不過,這也是她計劃中的結果之一。


    想要恩寵,想要人心,還是要接近蕭祁禮才能得來。


    她可沒有想過,她有本事讓蕭祁禮見她一麵就念念不忘。


    要心,先得攻心。


    “那妾,在華音殿恭候殿下。”


    薑書翎怯怯的福身,聲音有幾分顫抖,好似受不住這承寵,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手段和力氣,臉色都染上了幾分灰白。


    她這模樣,倒是取悅了蕭祁禮。


    “天色不早了,迴去準備吧。”他擺手。


    “妾告退。”


    雞湯留在桌案上。


    蕭祁禮覺得有些礙眼。


    “樊玉,這是薑側妃親手熬的,孤念你辛勞,賞你。”


    還在沉浸在自家殿下有心悅之人,要為心悅之人守身如玉這個震驚他的消息裏的樊公公聽到蕭祁禮的聲音立馬就迴神。


    啊?


    薑側妃親手熬的雞湯賞他?


    難不成是殿下想讓他試毒?


    可嘴上到底是不敢直說這種醃臢事,顫顫巍巍委婉拒絕道:“殿下,老奴…使不得。”


    “喝了。”蕭祁禮的語氣不容拒絕。


    樊玉頭皮發麻,隻覺得死到臨頭了。


    咬著牙端起雞湯,剛放到嘴邊就愣了。


    這雞湯,怎麽聞著味兒這麽熟悉?


    他是太子殿下的貼身近侍,也是這東宮內宮的太監總管,平日裏底下那些宮人對他比對蘇側妃還要點頭哈腰,他自然也是喝了不少廚房送來的滋補雞湯的。


    他呷了幾口。


    這個雞湯,和廚房平日裏做的,不能說一模一樣,卻也品不出來有一分不一樣啊。


    這真是薑側妃親手熬的?


    他看了眼蕭祁禮的臉色,頓時明白了過來。


    薑側妃這是拿廚房的湯騙殿下呀!


    樊玉可不敢說這雞湯熟悉,立馬找了個由頭端著雞湯離去,謹小慎微生怕蕭祁禮多問。


    薑書翎送雞湯去華音殿,卻被樊公公喝了的消息,蘇側妃和林良媛都收到了。


    蘇側妃聽著底下的人匯報,臉色並無異常。


    而林良媛卻有些憤憤,又碎了一個花瓶。


    上次她去昭德殿,門都沒進去。


    雖然殿下沒有喝薑書翎的雞湯,可她好歹是進去了。


    還未入夜,華音殿內燈火通明。


    薑書翎晚膳用的早,也沒有等蕭祁禮一起吃的意思,獨自用了晚膳後,便在殿中消食。


    她絲毫沒有等待蕭祁禮過來的緊迫感。


    “主子,殿下從昭德殿出來了。”冬梅從殿外進來。


    薑書翎往裏走去,輕聲歎。


    “正好,到了沐浴的時辰了。”


    淨室內,霧氣繚繞,薑書翎陷在水霧朦朧中。


    “主子,方才奴婢去廚房聽出去采買的婆子說了一個事。”秋桂在一旁舀水,想到了剛剛聽說的事情,心中不由擔心。


    “哦?”薑書翎聲淡淡的。


    “那婢子說,大小姐今日在侯府被罰站規矩,說是不敬婆母,還與小姑子吵了一架,外麵如今都傳遍了。”


    秋桂擔心這事會影響自家主子。


    畢竟世家大族,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若是大小姐名聲不好,影響了主子在東宮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今天在長樂宮,各位侍妾都不像是好說話的樣子。


    “這是大姐姐的選擇。”薑書翎坐在浴桶裏聲音悠悠。


    不管是前世今生,率先做選擇的,都是薑舒婷。


    不管是怎麽樣都結果,薑舒婷都該自己承擔,自己受著。


    薑舒婷以為,前世她封誥命,是因為小侯爺?


    她的大姐姐,在東宮鬥了這麽多年,還真是天真呐。


    薑書翎伸手猛拍著溫熱的水麵,水花飛濺好似薑舒婷新嫁開局,雞飛狗跳。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之色。


    世家大族一榮俱榮,一辱俱辱,若真到了影響薑家的程度,父親會出手。


    她的那位父親,是比她還要自私許多的。


    華音殿外,蕭祁禮負手而立。


    “殿下?”樊玉見太子殿下立於殿外,有些不解。


    來都來了,怎麽不進去了?


    他可等著太子殿下寵幸侍妾,好對陛下有個交代啊!


    “薑側妃在做什麽?”蕭祁禮甩了甩衣袍大袖。


    若是在後宮,他父皇的那些妃嬪,此時此刻該打扮的花枝招展出來迎接才是。


    “奴才去問問。”樊玉拔腿就想進去。


    “不必,孤親自看看。”


    殿內守著的太監見到蕭祁禮剛要大喊叩拜,就被蕭祁禮擺手製止。


    他分明說過今夜要來。


    薑書翎就這般敷衍?


    莫不是嬤嬤沒有教她侍寢的規矩?


    他踏入殿內,正好迎麵撞上捧著衣裙出來的冬梅。


    冬梅慌亂無措,跪在地上剛要出聲,就被樊玉製止。


    蕭祁禮邁步踏入,眼眸閃過隔壁淨室,聽得少女清脆的笑聲,落入耳邊十分悅耳。


    “春柳,快替我穿衣,好癢。”


    “主子,奴婢再替你抹一點,保準你滑溜溜白嫩嫩的。”


    “不抹了,不抹了。”


    薑書翎擺手拒絕,從屏風處快步走了出來。


    站在屏風外的蕭祁禮負手而立,準備等一等薑書翎,看她今夜又想如何時,就看到女子從淨室跑了出來。


    她迎麵而來,沒看到蕭祁禮就站在屏風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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