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


    這裏的隔音效果不大好,雨聲大到已經擾人睡眠了。


    翌日早晨。


    江陵野是被節目組工作人員的動靜吵醒的。


    “聽說了嗎?山腳下那塊滑坡了!”


    “今天不是這裏人約了和外麵交果子的日子麽,結果這夜裏啊雨越下越大,就擔心這車子開不進來呢,大早上的天還沒亮呢,這村裏家家戶戶的小夥子穿著蓑衣就要去清路。”


    “雨那麽大,又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能清出來的?沒一會,那山上就崩了,泥水刷啦啦地衝下來,人都埋在下麵呢,這裏的人又要去救,這造孽啊~”


    江陵野聽著,快速從床上起來。


    他來這裏的時間不長,可一直都在外麵活動,村裏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認識些。


    那些人看他年紀小,麵皮嫩,在山上幹活也都會多多少少地照顧著他一些。


    江陵野的衣服都沒幹呢,穿的還是下午換上的那身。


    如今聽工作人員閑聊般談起,少年是再也壓製不住脾氣,臉上帶起慍怒的疾色:


    “人都還被埋在那兒,哪怕不去救,那也趕緊報警叫人啊!現在是直播的時候嗎!!”


    江陵野還記得那日那個好心給他喝水的嬸嬸,她的家裏人也會被埋在裏麵,冷冰冰地喘不過氣嗎?


    早上剛睡醒,少年昨日剛剪過的頭發睡得淩亂,露出的眼帶了幾分淩厲氣,一時壓得對麵都都喘不過氣,忘了說話。


    秦朝月便是這個時候走過來,這個點,她竟然也起來。


    “不用,已經送去當地的醫院了。”秦朝月看了兇兇正炸毛的少年一眼。


    “人沒事,外麵的山路不好走,你別過去瞎添亂。”


    這時候剛剛被江陵野吼到的工作人員,也是從怔愣裏緩過神來。


    “對,就是人都沒事了,我們才在這裏說起,我們節目組開始聽說這件事就要報警的,結果有人比我們動作更快……”


    一邊說,一邊他視線還暗示地看向一邊的秦朝月。


    江陵野這才一口氣徹底放鬆下去。


    這時他也去看秦朝月。


    秦朝月身上穿著的齊整,目光清明,顯然是要比他醒得起得都更早一些。


    如今當著鏡頭的麵,她手裏堂而皇之地就拿出了手機。


    江陵野:“是當地警方嗎?”


    正好又有電話打進來,她取了麥克風,就走到一邊。


    秦朝月掠了一眼江陵野,也不掩飾了。


    張口。


    ——“是我的人。”


    【——“是我的人。”我還讀唇語,看明白老婆的口型了】


    【???】


    【老婆這是什麽意思?不裝了?還在節目錄製期間呢,她看似是一個人,其實在我們都看不到的地方,還帶了一個保鏢團守護?】


    【現在看起來……好像的確是這樣的……】


    【早上知曉這事的時候,節目組尤其是郭導啊,也是跟江陵野那樣急,媽的這逼節目可算是幹點正事了!報警電話剛打出去呢,那邊就說已經收到警情了,然後就是秦姐的電話打進來,說人已經挖出來又送出去了,叫郭導不要擔心,也安撫一下村裏其他的人,這個天氣讓他們不要隨便往外亂走,省得又鬧出什麽事,那邊都忙不過來】


    【厲害了我的姐】


    【就我在意,都這個時候了,秦姐那張嘴還是那麽毒嗎?】


    【你就說她說的有沒有道理吧】


    【老婆的嘴雖毒,但親起來還是軟的,嘿嘿嘿】


    【我是土狗我沒見識,現在看來我老婆肯定是有點家世背景,就一般白富美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嗎?】


    【家裏上億普通的啃老族一枚,迴答你:不能】


    【秦姐這個出行陣仗,這個調度能力……手裏比如是握有一定實權的,可能,還不小】


    【我忽然很想笑】


    【???】


    【不是,就是忽然想到了很有趣的事——許慕澄的粉絲一直在吹噓她是什麽白富美大小姐,殊不知我秦姐已經在下一個level了】


    【嘎嘎嘎】


    那頭秦朝月通完電話又迴來,她把麥克風重新別上去。


    跟江陵野說:“暫時性命都無憂慮,還有什麽問題嗎?”


    【啊啊啊老婆】


    【她特地戴上麥克風,就是知曉直播間裏有觀眾也在擔心著】


    【她柔我哭】


    【無論是我老婆還是弟弟剛剛那個表現,弟弟看起來真的好善良,懷疑他身上剩下的那些黑料是不是也……】


    剛剛直播間裏有人陰陽了許慕澄,現在有些人還不知是機器捕捉關鍵詞,聞著味兒就來了。


    【切,誰知道了】


    【秦朝月那麽光明正大地違規使用手機,沒準就是給他弟弟也配備了一副呢,江陵野早在被子裏就收到消息,看到秦朝月的計劃了,現在隻是配合演出來的罷了】


    【娛樂圈哪有真正純潔的人?都是作秀!】


    【真論善良還得看我們慕慕,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已經在直播間裏唿籲社會各界的好心人積極開始募捐了】


    【慕慕人善心美,人間天使】


    自然也有人看不過去:


    【都是作秀?同樣的話還給你】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有些人想跟我們弟弟炒cp,貼不上現在就很急很急】


    【還能是啥,得不到就毀掉唄,因為我也是見不得人好的賤人,我懂我懂得很!】


    【笑死,江陵野要是有這個演技還至於被黑成那樣啊?樂瘋了】


    【我老婆搖人,無論人力物力財力消耗的都是她自己的,許慕澄倒好,直播間裏一喊,掉兩滴眼淚,別人花的錢反而都成為她的功勳了】


    【要不然怎麽說許慕澄會算賬呢?新一代商業奇才非她莫屬!(狗頭)(狗頭)】


    【你們說這許慕澄是不是掃把星有點黴啊,不然怎麽她走到哪,意外就發生到哪啊】


    【臥槽全新角度,甜菜!!】


    【人家要你捐了嗎?煩死了煩死了,人家好手好腳本來還好好賣著果子呢,要不是這場該死的大雨】


    彈幕這裏紛紛擾擾秦朝月都是不知道的,以她的性格,大概是見到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她看看逐漸放下心來的江陵野:“醒了嗎?”


    江陵野:“嗯。”


    “那就去做早飯。”秦朝月淡淡道,“我餓了。”


    江陵野:“……”


    江陵野真乖乖出門了。


    秦朝月又往他離去的方向多看了一眼——忙起來,少年心裏也不會那麽胡思亂想了。


    秦朝月垂眸。


    她摩挲著手裏的手機屏幕,這是她思考時習慣做的一個動作。


    這次的事,還遠遠不是到這裏為止。


    果然。


    早上突然的山坡崩陷,那些人的性命雖然被秦朝月高薪雇傭的保鏢團給救了,可真正的問題卻遠沒有解決。


    這一日半天氣預報外突如其來的大雨,是徹底將這裏的土路給衝壞。


    約定好的時間,如今外麵的車子開不進來,山下還橫斷那麽一道天塹,路又給爛成了這樣子,又因為早上的修路活動,村裏最壯實的一批漢子都倒在了當地衛生院裏。


    要頂著如此的壞路壞天氣,一擔擔的將果子全部挑下去……


    太難了。


    到時候摔壞了果子也摔壞了人,更甚於將一整口“家”都給摔了個支離破碎。


    可要那車再等等吧……


    對方收的也不僅僅是這邊的果子,人家是大批量統一按時間運出去的,時不等人。


    而且鬼知道這破雨還要下多久,熬不住,是真的熬不住。


    熬的是昨日剛剛摘下來放在家裏那水靈靈的果兒,更是山裏的人。


    好多人都是這一路直播看下來的,經常能見到嘉賓和這裏樸實的村民互動。


    這一天天看下來,人心都是肉長的,心裏也急啊。


    連一直“向錢看”、“折騰人”的郭導也生出了些社會責任感。


    趁著雨稍微小點的時候,將嘉賓們一起都聚集到了村長家,大家集思廣益的想辦法。


    不是他不想承擔責任,是他這個腦子拉拉讚助,折騰折騰嘉賓的行,要他解決這種民生問題……他是真的沒辦法啊。


    而且郭學海一直隱瞞的是——


    他這節目嘉賓裏還藏一男一女的兩位大佬,那可都是他的義父母啊,這時候讓厲害的人出出力、想想辦法……沒問題的吧?


    秦朝月住的最遠。


    她和江陵野抵達的時候,其他人早已經到了。


    老村長將旱煙都拿了出來,正在那一口一口又一口地抽著。


    老人家那好像從土裏長出來的滄桑的臉上已沒了智慧,隻餘下一片慘淡愁雲。


    見秦朝月來,他起身嘶啞地開口:“謝謝,謝謝啊。”


    秦朝月上去扶了扶:“僥幸而已,人正好在那。”


    救人的是她的人,秦朝月知曉的自是比普通更多一點。


    在清路的人中,老村長的兩個兒子首當其衝,其中又以田小滿他爹,田大奎的情況更不好一些。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受了點傷,得養傷一兩個月的,好好的結實漢子說倒就倒下了。


    那可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啊,最近還是豐收期。


    “那也是……”


    這裏秦朝月正在和村長正說好,那邊一直就住在這,從未走動過的許慕澄的眼底則是劃過一抹暗芒。


    “我有一個主意。”


    她一開口,一下子所有直播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她的身上。


    許慕澄先是溫婉柔美地笑笑,又侃侃而談起來:


    “我們可以直播帶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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