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覺得自己簡直蠢透了。


    哈利很少這麽說自己,也許他真該聽赫敏的,少和德拉科·馬爾福那樣的人對罵,以至於把自己智商都拉低了。


    正常情況下他是不會像剛才那樣慌張,作為夜遊熟手,和費爾奇斯內普皮皮鬼鬥智鬥勇,哈利對於如何放輕腳步,如何隱藏自己牢記於心。


    但是麵對克萊爾時,他的那些謹慎似乎都丟光了——這也不奇怪,智商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時在線時不在線的,人就是這樣的多麵體,況且在被克萊爾拉住的那一瞬間,哈利真的被嚇到了。


    他不明白克萊爾是怎麽聽見他的動靜,怎麽知道他的方位,又是怎麽精準的在黑暗中抓過來,隱形衣好好的裹著自己,哈利敢說就算他貼著斯內普都不一定能立刻發現,但克萊爾就是察覺到了一切,她的靈敏和果決在這一刻一覽無遺。


    “噓,安靜。”克萊爾說,她的眼睛明明是黑暗,可並沒有被黑暗遮掩。


    哈利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柔軟的手心覆蓋在臉上的奇異觸感,因為克萊爾之前在病床上躺著,所以手掌有著高於平時的溫度,溫暖近於燙人,他一路頂著冷風過來,半夜免不了寒冷,隻能細致入微的感受到熱量在他們接觸地方的傳遞。


    也許是幾秒鍾,或者幾分鍾,溫差就被撫平,皮膚間的溫度達成一致。


    哈利下意識的屏住唿吸,生怕唿出的熱氣驚擾了克萊爾,他有那麽多的躲藏知識,知道自己一旦唿吸了,熱氣會打在克萊爾的手心,然後形成水霧,接觸的地方會變得濕漉漉的,水汽會沾在哈利的臉上……


    哈利一點辦法都沒有。


    光是想想都覺得奇怪。


    缺氧的痛苦讓他腦子一時間昏昏沉沉,以至於犯了傻,居然還想嗚咽出聲。


    直到一切結束,克萊爾確認了安全,他才暈乎乎的重新吸入冰涼的空氣。


    好奇怪……


    哈利想。


    平靜後——他說自己平靜了就是平靜了,哈利想起自己的目的,詢問起克萊爾的安全,詢問克萊爾的經曆。


    “說真的,哈利,我很高興你能來看我,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這麽擔心著我,可這種時候真的很危險。”克萊爾說到,她簡單的提醒一句,更多的把重心放在感謝上,在黑暗中哈利能通過她的聲音變化感知情緒,“我的故鄉有一句老話——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我們不能忽視可能存在的風險。”


    “嗯,我知道了……”哈利說,他表麵上認了個錯,但其實並沒有多後悔偷偷來看克萊爾,他覺得他應該來,就像此時此刻,在安靜的醫療翼隔間,他和克萊爾兩個人一起共享夜晚的靜謐。


    這是平常不會發生的事,克萊爾不會單獨和哈利待在一起,她更喜歡赫敏,也極其注意和異性間的分寸感,這種分寸麵對哈利的時候似乎又被放大了——哈利甚至會沮喪的覺得克萊爾喜歡羅恩勝過自己。


    “那個怪物的名字是蛇怪——如果我們的猜測沒錯的話,它就是斯萊特林的養在霍格沃茲的寵物,薇洛特一直在追查它,追查控製它作亂的黑手。”克萊爾說,她沒注意到眼前男孩雜亂的心緒,“作為岡特家的後人,她有蛇佬腔的天賦,所以更能察覺到危險,但也會受到更多懷疑,沒有證據,也沒辦法告訴教授,薇洛特大概是不希望有人受傷,所以隻好自己默默獨自調查。”


    哈利沉默不語,他已經通過羅恩的科普得知了蛇佬腔是怎麽一迴事,立馬意識到自己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所以在聽到有關話題不免慚愧,為自己沒能幫上忙。


    “我則是在調查洛哈特教授的造假,你應該聽赫敏說過我對洛哈特教授小說裏的內容一直抱有懷疑,很多地方都是那麽的不合邏輯,洛哈特教授解決事件的手法多變的簡直像精神分裂。”克萊爾銳評,她的聲音即便是在嘲諷別人時也依舊冷靜。


    哦,這個哈利確實知道,赫敏為此還專門在他們麵前抱怨了克萊爾“不饒人”,之前她可是隻要一和他們吵架,就說克萊爾怎麽怎麽好的,這還是第一次抱怨克萊爾。


    “我真沒想到克萊爾居然會那麽討厭洛哈特教授。”赫敏很沮喪,也很疑惑,羅恩在背後暗戳戳的內涵洛哈特她也生氣,但克萊爾又不一樣,赫敏承認自己的態度在動搖,自己也在盡力尋找一些東西。


    “我會證明給你看。”那時的克萊爾說,黑色的眼睛折射出認真的光彩。


    這是約定。


    “為了找到確切的證明,我收集其洛哈特的所有小說,研究他的習慣和愛好,他在文中慣有的手段和方法,每本書的時間線——然後我發現了洛哈特小說裏的問題,他聲稱自己的小說是他經曆的真實事件的改編,我承認文筆和處理細節的方式值得學習,不過我還是成功找到了破綻,就在那一本去雨林冒險,順便幫助清除了一夥盜獵者的書裏。”


    克萊爾井然有序的說著。


    “我匿名在女巫周刊上投稿,詢問洛哈特的粉絲——洛哈特的英姿令人折服,我很好奇他進行的那些冒險,打算親自去遊曆一番。”


    “感謝熱心的女巫們,我知道了很多洛哈特冒險的具體地點,並且在和洛哈特的聊天和問卷調查中得到確認。”


    “我聯係我的監護人——他在別國的魔法部工作,我請求他幫助調查這些對應地點對應年份發生的事情,並一一和洛哈特小說裏對號。”克萊爾微微的笑了一下,“結果,那些事情都是真實存在的。”


    “問題在於可主人公卻並不是洛哈特。”克萊爾的聲音平靜,她似乎意識不到自己在講什麽令人咂舌的事情,也沒有費盡心思找出真相的激動,“那場關於打擊盜獵者的事件裏有一位忠實而低調的巫師幫助了魔法部,並且沒有索取迴報,經曆神奇的和洛哈特小說的情節重合。”


    “那名可敬的巫師的姓名和長相被大多數人遺忘,可一個人經曆過的痕跡不會那麽輕易的被抹除,在當地魔法部的一名成員日記裏記錄著他的名字,還有那些寶貴的,被人偷走了的經曆。”


    “我的監護人聯係到了那位巫師,然後——知曉了洛哈特真正的技能,編寫小說和一忘皆空。”


    “什麽?”哈利呆滯,一通話下來他的注意力完全從蛇怪和密室轉移到洛哈特身上,他先是疑惑,轉而變成了憤怒,“你的意思是……洛哈特的那些小說都是偷別人的?”


    “是的。”克萊爾幹淨利落。


    “所以——”克萊爾又笑了一下,這時她的笑容顯的狡黠,“我的監護人感謝我給他提供了業績,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洛哈特就會因此收到審判。”


    哈利有很多話想說,不過克萊爾覺得自己已經說夠了。


    “現在你該迴寢室了,小心一會龐弗雷夫人來檢查。”克萊爾說,她的語氣穩定而易於引導,哈利聽從了克萊爾,恍恍惚惚的披著隱形衣離開了醫療翼。


    他迴到寢室,躺在床上時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克萊爾壓根沒說她和薇洛特是怎麽調查蛇怪的。


    不管信息量超標了的哈利,醫療翼的克萊爾在哈利離開後一臉嚴肅的望向某個方向。


    “請出來吧。”她說。


    一個人影在夜晚昏暗的光線下慢慢出現,金色的頭發好像流淌著月光。


    “克萊爾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薇洛特帶著笑意說。


    “……一開始吧。”克萊爾無奈的搖搖頭,“你用了幻身咒?”


    “是啊——克萊爾你想學嗎?”薇洛特走近病床,克萊爾輕輕的嗯了一聲,讓開了一個位置,讓薇洛特能夠坐在床上。


    “想。”克萊爾很自然的說,“今晚真熱鬧,幸虧我沒睡,不然得錯過很多東西。


    “話說,薇洛特你達到目的了嗎?”克萊爾緊接著問。


    “果然瞞不過你,克萊爾你看!”薇洛特笑得像個希望得到誇獎的孩子,每當她陷入極端情緒出不來時,她的語言就會變得甜蜜,粘稠而閃耀,像是偽裝的蛇。


    “!”


    克萊爾睜大眼睛。


    “這是……”


    湯姆裏德爾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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