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隻能把方院正和她說的話再說了一遍。


    這下可把兩人氣得夠嗆。


    淩小樹不太能明白,但也知道柳笙昨日心情不好,跟著一起義憤填膺。


    “這不是欺負人嘛!笙笙姐為了這事兒準備了多少,說不給就不給。”翠翠氣鼓鼓的,小嘴撅起。


    文微闌搖了搖頭:“看來我之前說的沒有錯,有人不想你升上去。”


    “淩尚書的人?”柳笙想起此前文微闌曾分析過的。


    “估計是。所以硬是塞了個人進來。”


    “而且,名額真的不夠嗎?既然是舉薦製,還是按察使大人的舉薦,名額從哪裏出不可以?”


    “當然,也不排除上麵太多人往鴻鵠計劃裏塞人,把名額都占光了。”文微闌搖了搖頭,歎了一聲。


    雖然文老爺子最後對文微闌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但也是從小把她帶在身邊悉心教導的,耳濡目染之下,文微闌對這些彎彎繞繞一看便知。


    “總之,就是我沒戲。”柳笙總結。


    “是,所以你不參加鴻鵠計劃也好。”文微闌點點頭。


    “這鴻鵠計劃雖說參加了基本上就可以進國書院,但據說還是有考核,人為操作空間極大,你參加的話也是有可能被人為弄下來,白去一趟。”


    “還不如去科舉,起碼是糊名製,機會人人平等。也沒人敢在這裏麵動手,這可是天子選士,插手乃是大忌。”


    柳笙也讚同文微闌的話,這也是她選擇接受方院正的安排的原因。


    雖是接受,但也沒有完全接受。


    至少方院正希望把她留在清河效力的這件事倒是沒實現。


    也是因為存了這種心思,他才會認真地給柳笙一一介紹府衙幾位上官,一副要重用培養她的模樣。


    若是一般人,早就感恩戴德地跟著方院正多認識一下上官。


    但柳笙並不想。


    “不過,要我說,你為什麽借了這些書?”


    “怎麽了?這是我那同僚借我的。”柳笙不明所以。


    文微闌忽然有些氣了:“我也有書,為何不問我借?”


    “而且你看他的筆記,雜亂無章,很多地方一看字跡就知道這人睡著了,瞧,還在圖冊上畫小烏龜。”


    文微闌說著說著,更為著急:“不行,不行!你不會想著就靠這些書就能通過科舉吧?”


    “不行嗎?我也算是學過一些……還備考過……”柳笙訥訥道。


    “但那已經是兩年前了吧?我不信你考上織造院還會去看這些玩意兒。”


    文微闌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知道你聰明,可是科舉不同,不是靠聰明就可以應對的,還有技巧!”


    “而且你一個天工科的,術科沒怎麽學吧?”


    “會試分為術科和策試,一考術科常識,二考議政獻策。然後就是武試。如果你想的話,還可以選修行六藝之一作為加試。”


    “這裏處處是技巧,還要揣摩近年出題方向進行估題,如今隻剩下不到一個月時間,你光看書怎麽能過?”


    “聽起來,好難啊。”淩小樹聽得暈頭轉向。


    “當然難,要不然每年那麽多人報考,要如何篩選呢?要知道每年上萬考生,但能進國書院的不過數十人,有幾年嚴一些,甚至隻有不到十人。”


    柳笙被文微闌這麽一說,也有些焦慮了。


    “那可怎麽辦?不會還要等明年吧?”


    “若要穩一些當然是明年,但你今年去試一試也無妨。”文微闌搖頭道,“這樣,我給你介紹一個人,這段時間你去找她學習。”


    “你不會是說你的師傅南宮先生吧?”柳笙想起她那洞玄境的師傅。


    “自然不是。”文微闌神色有些暗淡。


    說是她師傅,但也隻是文老爺子強行拉的關係,所以每次師徒來往也不是很密切。


    倒是她那弟弟文軒寧每次去找南宮先生的時候,南宮先生竟是格外熱情,如同慈父一般。


    如今她沒了修為,人家更不會認她。


    文微闌平複心情,繼續說著。


    “我說的是我的大師姐,景和一年狀元,南宮菀。”


    ……


    宋茹焦急地在門廳轉著,不斷抬頭看門口。


    都快酉時了,為什麽“佘蟬”還沒來?


    明明留了地址給她的,會不會是找不到?


    也有可能,她爹娘給她在清河置宅子的時候貪圖便宜,買了個在巷子裏頭的,屬實不容易找。


    所以,等等就好。


    等等就好。


    她一邊想著,一邊緊張地咬著自己的指甲,十指指甲蓋都被咬得坑坑窪窪,血跡斑斑。


    她或許應該出門等,給“佘蟬”引引路。


    但她不敢離開。


    那種強烈的預感又要來了。


    一到這種時候,她就知道她不能離開家門半步。


    要不然,就會找不到……


    這時,她忽然心有所覺。


    出現了!


    宋茹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忍不住用牙齒咬著下唇,咬出深深的血口子。


    可是在哪裏?


    她慌張的四處張望。


    門廳沒有什麽藏身之處,但她還是在凳子底下看了看。


    穿過廳門,跑入天井。


    她轉了幾圈,周圍的一切似乎在她身邊旋轉著,暈乎乎的。


    “到底在哪裏?”


    “你在哪裏?”


    宋茹用劍砍向草叢,但草叢早已被砍得七零八落,哪裏藏得住……


    她一間間房間地搜索著,床底、桌底、櫃子,一一看過。


    為什麽沒有?


    難道她的感覺出錯了?


    可是,她明明感覺到了!


    已經出現了!


    那陰毒的眼神如影隨形,直直地鉤在她的後背,似乎要穿透她的皮肉,將她的五腹六髒都勾出來。


    她跑著,但一直在院裏徘徊,下意識地避開後院。


    就在她快要瘋掉的時候,她聽到了走廊盡頭最後一個房間中似乎有些細微的異動。


    這時候,她有些恨爹娘為什麽要給她買這麽大的一個宅子,房間實在太多了,她都看不過來了。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開門,房間裏是許久無人打掃的塵埃味道。


    床上的帳子垂下,輕輕飄動著。。


    宋茹提著長劍,躡手躡腳走近。


    然後,站在帳簾之外,一劍紮下去。


    長劍紮穿了布簾,穿透其中,但沒有預想中的紮進血肉的感覺。


    宋茹用劍把帳簾挑開,床上什麽都沒有。


    她把目光投向屋角的櫃子。


    “哼,躲櫃子裏?”


    她正要走過去,忽然腳被拽住了。


    宋茹低頭一看,一隻手從床底伸出,緊緊抓著她的腳。


    然後一個腦袋探了出來,仰望著和她麵對麵。


    宋茹看到這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上揚起了邪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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