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小張與我聊了許久,大多是他說我聽。我知道,我們隻是在這茫茫人海因緣際會才相遇的過路人,也許在酒吧裝修完畢之後便不再會有交際。但是他的故事會存在於我的記憶裏,很久很久。


    直到他買的啤酒全部喝完,才與我道別離去,臨走前,他終究還是沒有收下那半盒煙,我想,這是他對那個女孩的承諾,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承諾,成為了他所要堅守的信念。愛的力量是強大的,強大到它能徹徹底底的改變一個人。


    我想,我也應該做出改變了。


    帶著些許醉意,我迴到了新租房裏,齊十房間的門敞開著,他還沒有睡,因為燈還開著。我輕輕推開門發現這小子破天荒的拿著一本書仔細觀閱著。見我迴來,他放下書問道:“好點了沒?要不要整點酒來喝喝?”


    我擺了擺手,“還沒有那麽脆弱,早點休息吧,不早了。”


    說完,我轉身拉上門,準備洗漱睡覺。


    二十分鍾後,我躺在床上,頭有些微疼,大概猜到今晚又會是一個不眠夜了。我看了看手機,社交軟件裏很安靜,隨後就將它放下,開始閉眼休息。


    大概一個小時後,我還是沒能成功入睡,便莫名有些煩躁。我又將手機打開,打算刷一會短視頻,卻意外的發現社交軟件的會話欄裏有一條新消息。


    我趕忙點開看了看,原來是瑰萊,消息是五分鍾前發來的。


    她隻是發了個問號,所以我也就迴了個問號。


    沒過三秒,她就迴了消息:“你今天遇見她了?”


    “是的。”


    “聊了什麽?”


    “就打了一局桌球,什麽也沒說。”


    “說實話!”


    “好吧,她問我什麽時候迴來的,我說七月七號。然後我又問她這兩年去了哪裏,她說她出國了。然後就沒有了。”


    “她當初不告而別真的是為了那個海歸?”


    “不重要了。”


    等了幾分鍾,瑰萊也沒有再迴消息。我想她也許是太困所以睡著了。我便不再理會,而是刷起了短視頻。


    大概二十分鍾過後,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音量很大,嚇了我一跳,我一看備注,是瑰萊。


    接通後,她說道:“我在你們小區門口,出來!姐姐請你喝酒。”


    “大姐,這都多晚了,上哪喝酒去?”我雖然心中有些感動,但還是覺得這麽晚不太好,更何況瑰萊明天還要上班,正想著怎麽婉拒時,瑰萊的聲音響起,頗有些怒氣。


    “莫黎!老娘這麽晚過來你打算讓我白跑一趟嗎?去我家!順便把齊十叫上!就這樣,你要是不來,明天我剁了你,掛了!。”


    電話果真被掛斷了,我苦笑了一聲,趕緊麻溜地起床穿衣服。隨後我推開齊十的門,這小子竟還沒有睡覺!他正在穿衣,想來是柳茗跟他說了這事。


    “我去,你咋這麽快?”齊十看見我出現在門口,微微震驚道。


    我當即轉身說道:“趕緊吧,我可不想被剁了。”說完我便去沙發上找房門鑰匙。


    出門後,我們果真在小區門口看見了那輛白色的奧迪a4,瑰萊的臉出現在副駕駛的車窗內,她正惡狠狠地盯著我。我趕忙往車邊跑去,開門上車關門,一氣嗬成。


    “莫黎,你大爺的,我還沒上車呢。”齊十拉開車門朝我怒吼道。


    就這樣,我們踏上了去瑰萊家喝酒的路途。


    車上齊十與她們閑聊著,我不敢開口,怕瑰萊問起關於她的事。好在路途不算很遠,開車隻用了十分鍾。隨後我們在小區門口旁的24小時便利店裏,買了點酒,但沒敢多買,因為除了我比較閑以外,瑰萊要上班,齊十與柳茗也還要去找事先約好的另一家廣告公司談合作。


    拿著酒和一些小零食,我們來到了瑰萊的家。


    一進門便能聞到一股撲鼻的香味,單身女人家或許大多如此吧。客廳的一切都很整潔,我們來到沙發上坐下,瑰萊則去冰箱裏取出了一些水果,隨後走進廚房。


    齊十這小子一如既往地先開了幾瓶酒,自顧自喝上了。柳茗不甘示弱,順帶遞了一瓶給我。


    沒過幾分鍾,瑰萊端著一盤水果,來到我身旁坐下,我朝她說道:“謝謝你,瑰萊。”


    瑰萊笑了笑,一旁的齊十卻接話道:“你怎麽不謝謝我跟柳茗呢?”


    “我的錯,罰酒一口。”我趕緊賠罪,灌了一大口酒。


    這一刻的氛圍,很恰意。比起小張,我想我是幸運的,更應該倍加珍惜。想起小張,我便有了話題,對著齊十說道:“你知不知道給我們酒吧裝修的那個長得有點帥的年輕人?叫小張。”


    齊十點了點頭,“知道啊,他幹活挺勤快的,還找我要過煙,咋了?”


    “晚上我一個人在公園溜達的時候碰見他了,還陪他喝了點酒。這小夥子的故事,讓人印象深刻啊。”


    隨後我便將小張親口告訴我的故事,轉述給了他們三人。


    柳茗聽後,止不住地歎氣,她頗有些同情地說道:“這也太苦了,生活苦,愛情更苦。”


    齊十一直喝著酒,並沒有說什麽。倒是瑰萊好似陷入了呆滯一般。


    我舉起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她迴過神後朝我問道:“你說的小張是不是叫張子赫?”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認識她的女朋友,以前就是我們公司的員工,跟我處的還不錯。唉...這事我也是知道的。”瑰萊歎了口氣。她拿起酒,喝了一口後又說道:“這女孩子挺好的,很溫柔,但是心理上有點孤僻,一般人很難跟她熱絡起來。她很善良,可是,她也很苦。”


    難道真應了那句,“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隻找苦命人?”


    不過這種觀念有些偏激了,我拿起酒瓶,“來,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了。喝吧,敬這該死的世道。”


    四人舉杯同飲,酒水入喉。之後瑰萊便盯著我,問道:“現在你可以迴答我了吧,還愛她嗎?”


    我聞言微微沉思片刻,隨後灑脫一笑,左手拿酒,右手晃了晃,嘴上大聲說道:“不愛了!”


    言語落下,瑰萊笑了,她抬手揉了揉我的頭,也大聲喊道:“喝酒!敬這該死的愛情。”說完,便與我碰杯,沒有拉上齊十跟柳茗。因為他倆正耳鬢廝磨說著悄悄話。


    成年人的世界裏,或許煙酒真的是宣泄心情的良藥。不過這隻針對於我們這類人。沒有勇氣和條件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也沒有特殊的癖好和高成本的愛好,更不可能享受到站立在山巔的那種自由。


    但是這一刻,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工作上的未來可期,情感上的灑脫釋懷,都預示著我跨過了那道“分水嶺”。


    很快,在歡聲笑語中,空酒瓶越來越多,水果、零食也被席卷一空。


    酒局散場,收拾好衛生,我和齊十向她們道別,迴到了租房後,便各自洗漱睡覺。


    閉眼前,瑰萊給我發來一條消息,“晚安。做個好夢,迎接新的一天。”


    我向她迴道:“晚安,也祝你做個好夢。”


    這一夜,興許是喝了酒和熬夜的緣故,睡的比較踏實。第二天早上十點半左右才緩緩醒來。


    起床後,齊十果然已經出門了,這讓我有些愧疚。他跟袁良都為了酒吧而忙碌著,而我呢?除了在場內監工倒也沒做過什麽。


    洗漱完畢後,我打算去找顧星謀一個副業做做,之所以有這個打算,還是因為自己身上已經沒剩下多少錢了。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這是事實。


    約好顧星午飯時間見麵後,無所事事的我來到沙發上坐著,打開老舊的電視,打算找個劇看一看。可是看來看去都提不起興趣,索性我打開了手機,刷起了短視頻。


    偶然間我在推薦列表看到了一個視頻很是眼熟,便點開看了看,發現竟然是我自己。視頻裏播放著那晚我為顧星演唱《嘉賓》的畫麵,不過顧星現身的那段並沒有出現,對此我略微鬆了口氣,生怕那段視頻要是傳播開來會對吳優與顧星的未婚妻李怡造成什麽困擾。想來這是袁良的安排,為了酒吧推廣進行預熱。點讚量還挺高,評論區裏大多都是比較中肯的評價,也有少數人發表著不太喜歡的言論,不過我並未在意,畢竟人無完人,我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我的歌聲。


    沒有繼續過多留意,我給這個賬號點了一個關注後,便繼續劃著屏幕,打發時間。


    刷著刷著,通知欄彈出一個新消息提醒,我點開看了看,竟是郭鸝,她詢問我是否可以提前到崗工作。


    我想了想,向她迴複道,“等我們商量一下,再通知你。”


    沒過一會,她迴複了,很簡單的一句話,“好的,謝謝。”


    我隨即撥通了袁良的電話,向他說起了此事。


    他迴道:“隻要她與那家公司解除了勞務關係,就可以馬上到崗上班,讓她先跟著我做線上的營銷板塊。”


    我應了下來,隨即找到郭鸝的聯係方式,按照袁良的意思給了她答複。她那邊表示沒問題,會在三天後解除勞動合同。做完這些後,我突然感覺自己可以去做人事的職位,當然這隻是不著邊際的想法。


    午飯時間臨近,我下樓打車趕往顧星的公司。


    來到那棟寫字樓下後,顧星已經在等我了。我走上前去,問道:“你咋這麽快就下班了?”


    “剛好沒啥事,走吧,去三樓餐廳吃。”顧星迴道。


    跟著顧星來到三樓,點好餐找好位置後,我直接開門見山地向他問道:“有沒有好的副業給我找一個。”


    正在吃飯的他突然愣住了,隨後含糊不清地問道:“你這麽缺錢嗎?”


    好在我勉強能夠聽清他說什麽,隨即點了點頭。


    他咽下口中的飯菜,說道:“缺錢你跟我們說啊,就半個月時間,還怕挺不過去嗎?”


    “缺錢是一迴事,主要還是想靠這半個月去擴展一個新的工作圈子,給酒吧帶點人氣,我太閑了,閑下來就愛胡思亂想,這樣可不好。”


    “那我幫你問問,你也可以找瑰萊,程泉他們。”


    我點了點頭,本就有這個打算。


    吃好飯,本想買單的我被顧星攔住了,我拗不過他,隻好說下次再請他吃飯。


    “你要是再這麽客氣,我可跟瑰萊告狀了。”顧星買好單後,故作威脅道。


    心中暖意流過,我沒有多說什麽,都記在心中。不過對於他向瑰萊告狀的話,我表示很無語,怎麽感覺瑰萊成了我監護人似的。隨後顧星說他要去一趟李怡那邊,便匆匆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感歎了一下,果然有女朋友的人都很忙。


    再次閑下來的我,迫切地需要一份工作,所以我找到了瑰萊。她正在午休,我二話不說就打車去了她家。


    見到她後,我依舊開門見山地說想要找一份副業。她沒有詢問原因,而是拿出手機,打起了電話,我隻好默默在一旁等候著。


    瑰萊接連打了好幾個,不過都很遺憾,已經不招人了。好在最後一個電話給了我希望。


    待瑰萊掛斷後,我趕緊問道:“怎麽樣?”


    “這是一家西餐廳,需要一名鋼琴演奏師,我想應該很適合你,不過人家要求很高的,並且工資待遇麵談。”瑰萊迴道。


    我聞言瞬間有些失落,我的鋼琴演奏水平並不高,也並非音樂學院的本科畢業生。按照我這個古典鋼琴業餘九級的水準,想來很難通過他們西餐廳的要求,不過,我還是打算去試一試。


    “讓我去麵試吧。”我鼓起些許信心對著瑰萊說道。


    她點了點頭,隨後又聯係了那家西餐廳,定好麵試的時間,於明天早上九點整。


    掛斷電話後,我朝瑰萊致謝道:“謝謝,又欠你三頓大餐了。”


    “嘿嘿,不要這麽客氣嘛。可我不想要大餐,我想要一束花,可以嗎?”瑰萊笑著說道。


    我微微沉吟了一下,迴道:“好!送你一束花。”


    瑰萊拍了拍掌,很是開心,隨後她指著牆上的一張照片說道:“我想要一束秋海棠。”


    望著那張照片,我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迴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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