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帝同乘一車的感受......


    徐浩覺得很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三十來歲的皇帝話有點多,如同一個十分關切自己的大叔。


    這種關切,會讓人感動,也會讓一個有著三十歲靈魂的十五歲少年感到一丟丟不耐煩。


    趙禎沒能發現徐浩隱藏在眼角的不耐煩,囑咐完在汴梁有事兒可以找人帶個信,又拉著徐浩從霸州問道了汴梁。


    流民有多苦?


    從徐浩的嘴裏,皇帝覺得自己聽到了最值得信任的版本。


    “朕大宋,朕的百姓啊!”


    趙禎有些憂傷,西北還糜爛著,稅收入不敷出,契丹人那邊要增加歲幣,宗族那邊給的,官員們的俸祿,士兵們的軍餉......


    “哎!”


    他突然沒了談話的興致,朕實在太難了,如何才能讓整個大宋有些改變?


    看著趙禎鼻子眼睛擠到一堆的樣子,徐浩覺得有病,竟然會感到一絲絲的心疼?


    泥煤喲,那可是男人。


    馬車的速度鐵定比不上騎馬,等徐浩和趙禎抵達皇城司演武場的時候,王琳早已到了,並且部署好了幾個木人。


    徐浩先給芸芸帶上了耳罩,這才接過了王琳手中的陶罐。


    放到木人中央,點燃了引線便朝著芸芸跑去,徐浩邊跑邊喊“官家,閉眼,捂耳朵!”


    當火焰通過引線鑽進陶罐裏的時候,白光一閃,悶雷般的巨大聲音傳來,隨即是一股熱浪。


    隻來得及閉上眼睛的趙禎、王琳在晃腦袋。


    一直盯著演武場中央的陳守忠覺得自己耳朵不見了,眼睛也不見了,下身還有少許濕潤的感覺。


    他夾著大腿在高唿:“保護官家,保護官家!”


    將芸芸抱在懷裏背對陶罐的徐浩轉過身來,剛好看到了陳守忠。


    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還先高唿“保護官家”,這隻怕和趙禎平日裏帶人寬厚有著莫大的關係吧。


    趙禎聽不見陳守忠的話,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演武場的中央。


    十來個木人已經沒有一個能夠站立的了。


    “這......!”


    趙禎張了張嘴吧,臉上沒有太多震驚的神色,而是一臉沉痛,“徐浩啊,你若是能早點到汴梁,西北,隻怕就死傷不了那麽多將士啊!”


    王琳對此感同身受。


    不過,他想的是如果早點有這玩意,皇城司每年就不會死掉那麽多密探了。


    “官家,來得及的!”


    徐浩出言安慰。


    趙禎卻搖了搖頭,“大宋,經不起折騰了!”


    經曆幾年戰爭,大宋經不起折騰了,北邊還有契丹人虎視眈眈。


    西夏也是如此!再打下去,李元昊隻能啃草皮了。


    徐浩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堅定地說出想說的那句“真的來得及!”。


    “迴吧!”


    趙禎意興闌珊,轉身朝著皇宮走去。


    西夏麽?


    徐浩皺了皺眉,帶著侄女朝著朱雀門走去。


    王琳準備收拾殘局,眼睛剛恢複過來的陳守忠眼神裏充滿了恐懼,便意更濃!


    ......


    走出皇城,徐浩沒有迴家。


    他想逛逛,緩解一下心中的壓抑。


    卻不知怎麽的,逛到了南門大街。


    徐浩路過開封府衙的時候,那守門的小吏情不自禁朝前走了一步,將鳴冤鼓護在了身後。


    再往前走,便是幽雨軒。


    “喲,徐小郎君來了?”


    “嘖,這是小娘子吧,那日沒細看,真漂亮!”


    出言打招唿的,要麽是昨日在府衙見過的百姓,要麽是到幽雨軒二刷的顧客。


    他們臉上都洋溢著積極向上的笑容,仿佛天塌下來,都無所謂!


    艸!


    徐浩罵了一句,自己這是怎麽了,來都來了,還不能做點事情,減少些悲劇發生?


    兩世為人,活到狗肚子裏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將那些壓抑驅散,然後掛上笑容對打招唿的汴梁百姓一一迴禮。


    進入幽雨軒,貨架上的貨物已經賣完。


    劉懷德正在算賬。


    “郎君來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並未起身,而是打過招唿之後,繼續記錄著今日的營業情況。


    徐浩走過去看了一眼,有些蛋疼,“流水賬啊?”


    “都是這樣啊!”


    劉懷德看了看賬本,確定自己記賬的方式沒錯,“錯不了啊,整個大宋都是這樣的!”


    “不用解釋!”


    徐浩擺了擺手,“迴頭有空,某教你一種新的記賬方式!”


    劉懷德咧嘴一笑,“那感情好,不如就現在吧?”


    也行!


    徐浩點了點頭,拿來一張白紙便準備畫表格。


    可毛筆畫直線......


    “算了!”


    徐浩將毛筆一丟,“迴頭先做點工具,然後再教你。”


    劉懷德咧著嘴,掛著略帶玩味的笑容。


    這是不相信?


    哼!


    徐浩狠狠在心裏道,明天,一定讓這廝見識一下他自己是多麽土鱉!


    “誰是主事的?”


    就在這時,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進來。


    劉懷德趕緊迎了過去,笑著道:“這位客官,可是要給家裏人買香水?有些不巧,今日已經售完,不過,客官可以預約。”


    “不買!”


    那人冷冷一哼,鼻孔朝天,“不過,想和掌櫃的說點其他的生意。”


    這是惡客上門?


    劉懷德皺了皺眉,打量著對方的裝扮。


    雖然不是什麽錦帽貂裘,穿著卻尚可,不是潑皮!


    開封府這幾年雖然不怎麽滴,可還是沒多少潑皮敢在南門大街西段搞事情。


    這是高門裏麵的管事兒!


    “不知貴客來自哪家?”


    這種人,對不好對付,劉懷德心裏暗罵,臉上卻掛著笑容,“不知,有何生意要說?”


    “咱家也是你一個商賈能夠打聽的?”


    那人的鼻孔依舊向著天空。


    狗仗人勢啊!


    劉懷德嘴角抽了一下,繼續笑著道:“貴客不說是哪家,咱們如何談生意?”


    家門都不敢報,你來扯犢子呢?


    額......


    這小店是真不認識自己?


    那人愣了一下,一臉不可思議,“混賬,這南門大街,誰不認識咱?”


    劉懷德想說自己是真不認識。


    一旁的徐浩卻率先開了口,“你有可有膾炙人口的詩詞,或者官居幾品,還是說做過什麽好人好事兒?”


    “我......!”


    那人噎住了,都不是!


    徐浩冷冷道,“既然都沒有,某該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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