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迴家以後,趙小英給陳一水結算了這幾天的工錢。從陳一水家裏拿的大大小小的麻袋,是抵了他的飯錢的。


    兩個人本來講好的,是每天管陳一水一頓飯,後來管了兩頓飯的。第二頓飯陳一水是拿麻袋抵扣的。


    從陳一水家拿的幾張席子是要算錢的,席子是陳一水的哥哥、嫂子們編的,他做不了主,不能白送給趙小英。所以也是要算錢的。


    趙小英現在身上沒有零錢了,現有的銅板是不夠支付陳一水的工資和席子錢了。趙小英就剩下幾個成錠的銀子了。


    她總不能拿一兩銀子去支付陳一水幾十個銅板的工資吧?趙小英跟陳一水說,她目前身上沒有那麽多的銅板了,趙小英沒說她身上還有成錠銀子的事兒。


    陳一水提出了用另一種結算方式,就是用趙小英拴在柴火垛上的那隻禿尾巴大公雞抵扣。


    柴火垛上拴著的那隻禿尾巴公雞,原本是買來做種雞的。但是它在和另一隻大公雞的鬥爭中失敗了,被另一隻公雞揪禿了尾巴。


    趙小英原本想著燉了它吃肉的,想自己美美的吃一頓雞肉的。後來因為有了新鮮的魚肉吃,這隻雞就一直沒殺 。趙小英這公雞肉看來是吃不到嘴裏了!


    但是那隻大公雞,趙小英可是花80個銅板買來的呢!陳一水他還得倒找給趙小英錢呢!


    陳一水說,倒找趙小英的錢他用麻袋來抵扣,趙小英同意了。於是陳一水抱著那隻大公雞就跑了,沒過一會兒 ,他就拿了一捆大大小小的麻袋給趙小英送來了。


    趙小英懷疑,這是陳一水他們家人一起商量出來的辦法,他們家就是怕趙小英給不上他們家的工錢和席子錢,所以一早就研究好了,用趙小英的那隻公雞來抵債!


    要不然,陳一水不能這麽快就決定拿走公雞,還帶來了一捆麻袋的事兒,看來這是他們家一家人的智慧呀。


    趙小英心疼那隻大公雞!她後知後覺的想到,她可以用雞蛋結算呀,她最近可是攢了不少雞蛋呢!


    趙小英跟陳一水說好了,這下她們就兩清了。陳一水說,還沒好,還兩清不了,晚上的這頓散夥飯還沒吃呢。陳一水這個吃貨呀!


    陳一水說, 辣白菜現在就可以吃,不用等著發酵。晚飯是陳一水做的,他做的是貓耳朵湯。


    就是把蕎麥麵團兒擀成厚麵片,再切成寬條兒,再切成小方塊兒,切成指甲蓋大那麽大的小方塊兒。


    把每個小方塊兒再用大拇指頭肚抿一下,抿成一個貓耳朵的形狀放到鍋裏煮。煮熟了撈出來放盆備用。


    鍋裏起鍋燒油,蔥花熗鍋,放入碎木耳,放一瓢水。打入一顆蛋調成蛋花兒,放鹽調味兒,把剛才煮好的貓耳朵放到鍋裏,再次煮開,用盆撈出來就可以吃了,這個就是貓耳朵湯。


    陳一水說給趙小英做貓耳朵湯的時候,趙小英還充滿了好奇和幻想呢!她以為是什麽呢?原來這就是貓耳的湯啊!這不就是迴鍋小麵片嗎?哈哈哈哈……


    結算完了陳一水的工資,吃完了散夥飯以後,趙小英就沒有什麽煩心事兒了。以後的時間都是她自己的了。


    柴火垛上拴著的大公雞被拿陳一水抱走抵債了,家裏的活魚吃完了。她現在還有幾條臘肉沒吃呢 。


    趙小英不想吃臘肉,她想吃新鮮的魚肉,鮮魚又便宜又好吃,才3個銅板一斤。二斤的魚才6個銅板。


    明天趙小英想去河堤旁的小集市去買兩條鮮魚吃,十幾個銅板趙小英還是有的。


    反正去河堤那邊的小集市路也不遠,比去窩風鎮還近呢,趙小英也不買什麽沉的東西,就打算買條鮮魚,她打算用兩隻腳,溜溜達達的走路去吧。


    河堤旁邊的小集市,趙小英都去了兩次了,路她是很熟的,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到。趙小英自從來到這裏,除了昏迷的那幾天,她差不多天天都走路。


    現在兩條腿都已經鍛煉出來了,早習慣走路了,再也不會像第一次去鎮上那樣,走多了路她大腿根都腫了。第一次去鎮上走路迴來的時候,趙小英的大腿裏子都磨紅了。


    現在走路對於趙小英來說,已經是很稀鬆平常的事了。嗯,趙小英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明天去小河堤那裏買條活魚魚,給她自己補補身子。


    既然決定好了,明天走路去河堤那裏買魚,那就免不了去看望一下陳一天。趙小英現在沒有之前那麽想他了。


    沒有像陳一天剛離開的時候,一整天、一整天的都在想著他。趙小英都快把陳一天給忘了。要不是這次想去買魚,趙小英都忘了還有陳一天這麽個人了。


    趙小英拿黃紙包了兩小包的冰糖,每份20粒。準備一份拿給陳一天,一份兒送給陳奕凡。


    自從陳奕凡去修河堤,趙小英一次都還沒有見過他呢。雖然陳奕凡臨走之前兩個人吵過架,但是趙小英知道,那不是陳奕凡的原因,是她自己的原因。


    是陳奕凡想和趙小英表白,被趙小英提前看懂了陳奕凡的意思,是她提前堵住了陳奕凡的嘴,被趙小英提前找茬兒把陳奕凡趕走的。不是陳奕凡的錯。


    陳奕凡他還送了趙小英兩塊地呢。陳奕凡播撒種子種出來的黨參林子,和一片他開荒種出來的地瓜,土豆地呢。


    這可能是陳奕凡所擁有的,最有價值的禮物了吧?陳奕凡除了這些,就隻剩個木頭都快腐朽的,眼看著就快塌了的破馬架子了。


    趙小英從來都沒給陳奕凡送過什麽禮呢,一次都沒有,她還把陳奕凡給輕薄了,她中毒出現幻覺那次,摟著人家陳奕凡的脖子親,哈哈哈。


    那就拿包冰糖讓陳奕凡他甜甜嘴吧……趙小英記得,陳奕凡也從她的手心上舔走過一塊兒冰糖呢,那酥酥麻麻的觸感,仿佛還在她的手心兒呢……


    第二天早上,趙小英喂好了雞,給雞添了水,撿完了雞蛋,吃了早飯,梳洗幹淨好以後,鎖好門窗。


    趙小英提著個小籃子,就往河堤旁的小集市去了。籃子裏裝了滿滿一籃子白麵的大饅頭,兩包的冰糖。還有幾個小蘋果,是趙小英路上打算自己吃的。


    趙小英一路上啃著小蘋果,一邊哼著歌兒,往河堤旁走去。河堤旁的小集市,這次竟然有賣香菇的,而且價格好便宜呀!這是從哪個溫暖潮濕的角落裏挖來的小香菇啊!


    香菇是按斤賣的,3個銅板一斤。一小麻袋的新鮮香菇也不重,才6斤多一點兒,趙小英付了賣香菇的20個銅板,賣家連裝香菇的小破麻袋都給她了。


    真的是意外收獲呀!趙小英一直在惦記這種小香菇,迴去曬成香菇幹,和上次陳奕凡送給她的香菇加一起,夠趙小英吃上幾年的了,哈哈哈哈,趙小英很開心……


    趙小英拿著香菇,提著籃子走到了陳一天他們駐紮的那個窩棚。窩棚裏一個人都沒有,趙小英把裝香菇的小麻袋收到隱藏物資的空間了。


    趙小英坐在窩棚裏,拿著一個小蘋果啃著吃,在等他們迴來人。等了好久,一個趙小英不認識的人迴來了,他是迴來做飯的。


    趙小英就靜靜的看著他是怎麽做飯的,隻見他往一個鍋裏放了一桶水,然後放進了一小盆兒的泡好的高粱米。然後開始燒火煮高粱米粥……


    他和趙小英聊天兒,問趙小英是哪個屯子的?趙小英說,她是牛尾巴溝的,來看她表哥的。那個人說他是牛脖子嶺的。


    他說他們牛脖子嶺這批一共來了15個 人,但是每10個人一個窩棚。他們牛脖子嶺剩下的5個人,和牛尾巴溝剩下的這5個人加在一起,正好湊夠了10個人,就一起住在這個窩棚裏了。


    他們這個窩棚裏麵的10個人,每個人輪流值日做飯,今天輪到他了。


    他還說,這高粱米是提前泡好了的,按人頭一個人一碗米,一會兒就能煮熟,隻要水開一會兒,小火燜著就行了。他還說,一會兒大夥兒就都下工迴來歇晌了。


    趙小英問他,你們就每天吃高粱米粥嗎?吃什麽菜呢?他迴答說,哪兒有菜呀!就是自家帶點兒的鹹菜,醬什麽的,早吃完了。現在就是幹抱碗喝高粱米粥。


    吃蕎麵疙瘩湯的時候,裏麵還能放點兒鹽,有點兒鹽滋味兒。趙小英問他,旁邊的小集市不是有賣菜的嗎?他說是有賣菜的,可是沒有錢買菜啊!


    他說剛開始來的時候,每個人身上都還有點兒錢,現在錢花沒了。就沒錢買菜吃了。


    他們沒有菜吃嗎?趙小英上次給陳一天帶的肉丁蘑菇醬,他是不是吃完了?趙小英是給了陳一天100個銅板的,陳一天會不會也舍不得花錢?他會不會也不買菜吃啊?


    趙小英的籃子裏隻帶了饅頭沒帶醬菜呀!隱藏空間裏倒是還有一個瓦罐的醬,醬罐子裏麵裝的滿滿的是香菇、黃豆、肉丁醬。趙小英趁著沒人看見,偷偷的從隱藏空間裏麵拿出來,放在她腳下的小籃子的旁邊了。


    已經陸陸續續的有人迴來了,趙小英不方便在別人的鋪位上,她走出了工棚,就在外麵等。迴來的人,一個個都是泥頭泥臉的,趙小英還沒看見陳一天。


    趙小英看見了陳奕凡! 他在一群人中格外的顯眼。別人都是泥頭泥臉泥手,就他的臉是幹幹淨淨的。


    並且最顯眼的是,陳奕凡他太瘦了呀!陳奕凡比趙小英最後看到他的時候瘦了一圈兒,瘦了一大圈兒!


    陳奕凡的下巴現在是尖尖的了,本來他就有點歐式眼窩,現在眼窩深陷。他臉上也沒有多少肉了。瘦的讓人心疼。


    陳一水在趙小英家幫忙幹活的這些天裏,他可是胖了一大圈兒的。陳奕凡幾天沒看見他,他是瘦了一大圈兒,瘦的太明顯了!


    陳奕凡瘦的都讓趙小英覺得心疼了,陳奕凡他這麽瘦,明顯是累瘦、餓瘦的呀!看見他遠遠的走過來,趙小英迎了上去,把手裏的籃子和腳下的瓦罐都遞給了他。


    籃子裏麵裝著的是兩包冰糖、小蘋果,滿滿的一籃子白麵大饅頭。瓦罐子裏麵裝的是黃豆、蘑菇、肉丁醬。


    這些是趙小英原本打算送給陳一天的。現在趙小英改主意了。陳一天少吃這些不會餓死,陳奕凡就難說了。


    趙小英跟陳奕凡說:“奕凡哥哥,我看見熬粥的師傅燒的水還沒開呢,高粱米粥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熟,你先吃個饅頭頂頂餓吧,這一瓦罐兒的肉醬,是我新做的。籃子裏麵還有兩包冰糖,都給你吃。”


    陳奕凡接過了籃子和瓦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餓的沒力氣了,他一句話也沒跟趙小英說。趙小英說完話以後,她就轉身走了。趙小英怕她在不走,眼淚會在陳奕凡的麵前止不住的流下來。


    一個人會因為饑餓瘦的脫了相,像電視上看見的那些某國的難民,這是讓趙小英第一次真實看到的,心酸、心疼的不行……


    趙小英的淚點低,她受不了了,她要迴家去哭一會兒去了,趙小英是怕她當著陳奕凡的麵兒哭出來,所以才不等他說話,轉身就跑的……


    趙小英和陳奕凡沒什麽想說的話了,趙小英如果早知道他目前的窘迫,應該早點見陳奕凡的。至少在每次給陳一天送吃的時候,順帶給陳奕凡也送點兒吃的就好了。


    趙小英是真的沒想到,才十多天不見他,陳奕凡就瘦脫了相了。以前那麽帥的一個人,都快瘦成骷髏了。肯定是勞動強度大、又吃不飽導致的。


    陳奕凡他不是賣草藥有了銀子了嗎?趙小英記得上次在龍灣鎮,他好像是賣了六兩銀子吧?


    陳奕凡是都拿去還他父母留給他的饑荒了嗎?這點兒錢不夠他抵欠債的嗎?他怎麽不留點錢買點兒糧食吃呢?


    陳奕凡怎麽不舍得買點兒肉,給自己加加餐呢?他怎麽就瘦成了這樣呢?趙小英一邊兒往迴走,一邊兒哭,一邊兒想……


    趙小英忘了她來的目的了,趙小英忘了她是來河堤這裏買魚的了,她也沒等陳一天迴來,看他一眼再走。


    趙小英直到走到了家,她才想了起來,趙小英才想起來,她這次去河堤是想買鮮魚的。


    趙小英她沒想到,一看見陳奕凡她就破防了,她沒想到一個大帥哥會因為饑餓就瘦脫相了,瘦的像一個難民……


    瘦的像一個病人……陳奕凡他不會是真的生病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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