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孟銳放開她,在床邊站好。


    剛剛他迫著薛清寧喝藥的時候,即便薛清寧再如何的掙紮,他拿著藥碗的手卻很穩,一滴藥汁都沒有灑出來。倒是剛剛被薛清寧咬破了虎口,有兩滴血落到了被子上麵。


    雖然是杏紅色的錦被,但沾染了這兩滴血,看著還是很明顯的。


    就叫綠檀:「你們姑娘的被子髒了,給她換一床幹淨的來。」


    綠檀依然呆愣愣的。聞言哦了一聲,轉身去櫃子裏麵拿幹淨的被子。


    孟銳看了薛清寧一眼。


    小姑娘抱著雙膝坐在床頭,眼尾泛紅,看起來纖細嬌弱的很。


    很想將她抱在懷裏,溫聲軟語的哄哄她,但是想到剛剛薛元青對他說過的話……


    孟銳伸出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片刻之後他靜默的收迴手,叫上薛元青,兩個人往外麵走。


    孟銳的步子走的飛快,就算薛元青,也要小跑著才能跟得上。


    而且也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薛元青莫名的覺得現在孟銳的心情好像不大好。


    難道還在生薛清寧的氣?


    便解釋著:「寧寧確實是嬌氣任性了些,總是我和娘,還有大哥平日太慣著她的緣故。剛剛她咬你,應當也是氣急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沒有生她的氣。」


    孟銳忽然停了下來,目光落在路旁的一株紫玉蘭花樹上。


    已經是冬日,玉蘭樹上的葉子早就已經落盡。不過枝頭卻打著花苞,看著毛茸茸的。


    等到明天二月,這些紫玉蘭便會綻放開放。小小的,纖細的一朵,在淡金色的日光中隨風輕晃。


    孟銳忽然就想到了薛清寧床前那架白紗屏風上麵繡的就是一枝紫色的玉蘭花。


    還有薛清寧,穿一件淺紫紅色的裏衣,小小的,極纖柔的模樣,分明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紫玉蘭。


    麵上的神情不由的柔和了下來,聲音也柔軟了不少。


    「嬌氣任性一些也沒什麽不好,她還可以再嬌氣任性一些。」


    薛元青一時沒有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孟銳已經抬腳又闊步的往前走了。


    走到園子門口的時候,卻看到薛清璿帶著一個丫鬟迎麵走了過來。


    穿一件品月色緞繡整枝梅花紋的夾襖,發間簪了一支赤金鳳釵步搖。長長的珍珠流蘇垂下來,隨著她的走動,在她的臉頰邊輕輕的搖晃著。


    看到孟銳和薛元青,便停下腳步對他們屈膝行禮:「小女見過孟世子。」


    又笑著叫薛元青:「二哥。」


    薛元青對她迴以一笑,也叫了一聲三妹。


    孟銳卻是神色淡淡的,不過對她略點了一點頭,隨後便繼續抬腳往前走,並沒有絲毫要停留的意思。


    身影很快在青石小徑上消失不見。


    薛清璿的丫鬟名叫文杏。見狀便道:「這位孟世子竟這般的就走了?可方才夫人還交代說……」


    「文杏!」


    餘下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已經被薛清璿給開口打斷了。


    薑氏闊別京城二十多年再迴來,這榮昌伯府裏麵的一應事早就不熟悉。雖說徐氏得知他們即將迴京,早就遣人收拾了一處幹淨的院落出來,可也擔心收拾的不合她的心意。於是先前便帶著孫媽媽去了薑氏院裏,一來問她可還缺什麽,二來,也是再敘別後離情。


    閑談中薑氏見徐氏麵有憂色,便問她發生何事,徐氏也沒有隱瞞,說起薛清寧昨晚著涼得了風寒的事。


    才剛說完,就有個小丫鬟走過來稟報,說是孟世子得知姑娘病了,過來看她。現同二公子一起去了姑娘的靜雨軒。


    薑氏聽了,心裏不由的開始活動起來。


    論起現如今京城裏的這些權貴子弟,可有誰比得上靖國公世子呢?且剛剛她同徐氏說話,也提起過孟銳如何認了薛清寧為義妹的事,打探到他竟然還未曾定下親事。


    就叫坐在一旁聽她們說話的薛清璿:「你四妹妹病了,你去看看她。」


    薛清璿答應著起身站起來要去,卻又被薑氏給叫住了:「你看你,剛剛整理你帶來的那些玩意兒,弄的衣襟,裙擺上麵都是灰,這個樣子怎麽出去見人?迴去換件新衣裳再去。頭發也重新梳一梳,再戴兩樣首飾,別叫你四妹妹看了笑話。」


    薛清璿便又應了一聲,迴房去重換了一套衣裙,梳了發髻,又帶了兩盒路上買的糕點,出門來靜雨軒看望薛清寧。


    卻沒有想到在路上就碰到了孟銳。


    昨日她見到孟銳,尚不知他的身份之時便已在心中喝彩好一個出眾人物,今日見他身上穿著神策軍的紫色袍服,腰間玉帶,腳下皂靴,越發的顯出他身形頎長,明朗瀟灑來。


    隻是對她的態度實在冷淡。那般對他行禮,軟著聲音喚他,換來的不過是他的略一點頭。


    且目光始終未曾落在她的身上。


    他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難道剛剛薛清寧惹得他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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