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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蛙噪漸息,疏星淡月;樹影重重,入夜微涼。


    忽有風起,送來薄霧愁雲。月色黯淡,四周黑黢黢的。風裏帶著些許蕭索。先是額間一點濕涼,很快便有細雨如牛毛般斜斜密密地織著,透露出幾分纏綿淒涼。


    此時楚聞的周身被濃厚的白氣所籠罩,霍梅寒負手而立,風吹拂著衣袂,雨水打濕衣襟,他全然不顧,目光洞徹白霧,緊緊盯著楚聞。


    “要成了。”很快,霍梅寒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低聲自語。楚聞情況太過特殊,突破地煞境隱患諸多,即便是他也有些把不準。


    “還好準備得充分。”霍梅寒微笑道。


    說話間,白氣開始緩緩變得稀薄,最終散去。楚聞長吐一口濁氣,收迴舉著的雙手,睜開雙眼。


    他內視了一下自己的丹田之處,此時陽氣消散殆盡,顯露出那道寒冽的冰魄。而在另一邊,一朵淡灰色的三瓣蓮花浮動盤旋,宛若實質。


    楚聞心中狂喜,刷的一下從水裏蹦起,對著霍梅寒興奮地喊道:“師父!氣聚蓮花!我成功了!”


    霍梅寒欣慰地點點頭,這三年來楚聞的刻苦與堅毅,他自然是看在眼裏。楚聞天賦異稟,其實即便沒有這歲寒木耳的幫助,他距這一天也不會太遠的。


    雨越下越大,淅淅瀝瀝的,地麵上的坑洞處已開始積出水窪,霍梅寒全身裏裏外外都被雨水給浸濕。


    見楚聞光溜溜地在盆子裏蹦躂,霍梅寒咳嗽一聲,罵道:“渾小子也不害臊,趕緊穿好衣裳進屋去。”


    楚聞臉一紅,在秋風中打了個寒顫,撓了撓腦袋,咧嘴傻笑。


    “為師餓了,你整理一下趕緊把晚飯備好。”霍梅寒一邊往竹屋走去,一邊頭也不迴的說道。


    “好的,師父。”楚聞道。


    “還有,你雖如今踏入了地煞境,但平日的馬步、藥浴皆不可廢止,更不可用內力去輔助。”


    “啊?”正在穿衣服的楚聞聽了這話,頓時叫苦不迭。


    霍梅寒可不會理會他的抱怨,徑直走迴屋內,心道:“臭小子,這才剛開始,未來的路,隻會愈發艱難。”


    楚聞仰天長嘯一聲,垂頭喪氣地跟著進了屋。


    ……


    吃罷晚飯,霍梅寒吩咐楚聞去給尹子卉去喂藥。起初楚聞有些難為情,不願意去。


    霍梅寒扇了扇楚聞的頭,瞪了他一眼,罵罵咧咧道:“你倒還怕起醜來了,你去不去?不去明天馬步多紮兩個時辰。”


    “那……那個誰,該喝藥了。”楚聞臉上紅紅的,端著碗,扭捏地走到床邊,然後羞澀地把頭別到一邊,將碗遞向尹子卉。


    尹子卉沒有接碗,而是笑吟吟地看著楚聞,說道:“喂,那個誰是哪個,我叫尹子卉。”


    “我也不叫喂啊?”楚聞小聲嘀咕著,見尹子卉半晌沒有接碗,便轉過頭來,目光不敢直視尹子卉,疑惑道:“你……你怎麽……不接著啊。”


    尹子卉還沒迴話,霍梅寒直接彈了個石子在楚聞的後腦勺上,有些惱火:“你渾小子,想啥呢!人家是病人,身體這麽虛弱,你個男孩子怎麽這麽小家子氣,不知道給喂藥啊!”


    楚聞吃痛地摸了摸後腦勺,不情不願地應道:“哦。”


    他坐到床邊,左手端碗,右手拿起調羹舀了一勺藥液,輕輕送到尹子卉嘴邊。尹子卉微微張開嘴,將藥喝下。她睜了睜秀目,看著楚聞好奇地問道:“你很討厭我嗎?”


    “額,啊?”楚聞下了一跳,趕忙搖搖頭,不好意思道,“沒有啊。”


    “那你為什麽好像不太願意接近我。”尹子卉將腦袋湊到楚聞麵前,質問道。


    楚聞見尹子卉靠得這麽近,頓時猛吸一口氣,屏住了唿吸。細軟的香風入鼻,楚聞雙頰發燙,聲音都變得結巴了:“我……我……我……”


    尹子卉見到楚聞的窘樣,不由掩嘴輕笑,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嬌憨動人。她縮迴頭,撅了撅嘴,說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你……”


    楚聞有些慌亂,忙又舀了一勺藥伸過去,急急忙忙說道:“快喝藥快喝藥,待會涼了就不好了。”


    “唔……”尹子卉被強灌著喝下這口藥,她直嗆得咳嗽幾聲,幽怨地看了看楚聞。


    楚聞悻悻地擦了擦鼻頭的汗,尷尬一笑,說道:“先喝藥,先喝藥。”


    “今天傍晚有好大一聲巨吼,可把我嚇了一跳。”尹子卉迴想起那聲音仍舊心有餘悸,害怕道,“你說會不會是山間有很多大蟲啊!他們兇得很,是會吃人的!”


    尹子卉口中的大蟲自然是老虎,楚聞當時因為內力凝聚充沛,不受控製地外嘯出聲發出了巨吼。現在不好解釋,他隻得說道:“也……也許是吧。”


    “你叫什麽名字呀,多大了呀?”尹子卉看著楚聞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開口問道。


    “楚聞。八歲了。”楚聞老老實實地答道。


    “誒……我比你大一歲耶,你得叫我姐姐。”尹子卉拍手笑道,“來,叫句姐姐聽聽!”


    “子……子卉姐。”楚聞難為情道。


    青絲垂落,散在頰邊,尹子卉伸手捏了捏楚聞的雙臉,展顏笑道:“楚聞弟弟。”


    楚聞癡癡地看著尹子卉清麗的容顏,失神自語道:“姐……姐姐。”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和尹子卉對視一眼,忽然不約而同地微微一笑。


    之後楚聞每天都會給尹子卉喂藥,慢慢的,兩人也熟絡起來,玩鬧相處間,楚聞逐漸少了那份羞澀之意。


    這天清晨,尹子卉覺著自己身體好轉不少,便爬下床,想走出竹屋活動活動。


    久臥在床,尹子卉還有些不大適應,平日裏需要解手都是由楚聞攙扶著去的。她倚扶著屋裏的桌凳等物件,一步一步挪到門邊。此時楚聞正在湖邊紮著馬步,尹子卉遠遠望見,興奮地揮了揮手,大喊道:“楚聞!”


    楚聞聽到叫喚聲抬頭也看見了尹子卉,見到尹子卉已經能夠下床行動後,心裏也是極為開心。他想迴應尹子卉,但卻想到自己正在紮馬步,待會不專心又該被霍梅寒責罵了,於是隻能忍住不去理會尹子卉的唿喊。


    叫了幾句後見楚聞一直沒有反應,尹子卉不禁有些疑惑。她拾起門邊的一根木棍當做拐杖,支撐著來到楚聞麵前。


    尹子卉歪著頭,嘟著嘴問道:“小楚聞,你怎麽不理我啊?”


    楚聞閉了閉眼睛,沒有迴答尹子卉。


    尹子卉卻愈發來了興致,她戳了戳楚聞的肚子,又撓了撓楚聞的脖子,脆生生道:“誒……小楚聞,你就理理我嘛。”


    被尹子卉這樣一弄,楚聞感覺自己頭都大了,心裏祈禱尹子卉能夠快點結束她的作弄。


    尹子卉一對烏黑的眸子溜溜地動了動,狡黠一笑,湊到楚聞耳邊,輕輕吹了口氣,嬌聲道:“小楚聞,你好無趣啊!”


    楚聞頓時從脖子一路紅到耳根,隻覺得心猿意馬,耳鬢瘙癢難耐,內心砰砰直跳。他身子一震,終是癱軟下來,跌坐在地。


    尹子卉咯咯地笑著,輕快得像山間的黃鸝一般。


    “子卉姐!你別捉弄我了,待會師父見了會罰我的。”楚聞做賊心虛地往湖心處瞄了一眼,見霍梅寒安靜地自顧坐釣,似乎全然沒有注意這邊,便鬆了一口氣,對尹子卉氣鼓鼓道。


    “好啦好啦。”尹子卉眨了眨眼,“爺爺不會知道的,你陪我聊聊天嘛,我心裏悶得慌。”


    楚聞翻了個白眼,又重新做好馬步的動作,平視前方。


    看楚聞又擺迴這個奇怪的姿勢,尹子卉不解道:“你在幹什麽啊,為什麽要一直這樣做著這個動作?”


    楚聞小聲地說道:“我在練功呢,這個叫馬步,師父說這樣可以練好我的基本功。”


    “這樣麽。”尹子卉又道,“那你一次要蹲多久啊?”


    “兩個時辰!”楚聞驕傲地說道。隨著時間的推移,霍梅寒對楚聞的要求也越來越高,紮馬步的時長從開始的半個時辰一直延長到了現在的兩個時辰。


    “那麽久啊!”尹子卉驚訝道,“肯定很累吧。”


    “嘿嘿,不累,一點也不累。”楚聞想在尹子卉麵前炫耀炫耀,於是這般說道。


    “對了,平常你喝的藥不苦麽?”楚聞也聊出了興致,想起平日裏尹子卉喝藥時的模樣,怪異道,他可是清楚的知道那些熬藥用的藥草有多苦澀。


    “不苦啊,明明是甜的好嘛。”尹子卉手指點在唇瓣上,迴答道。


    “啊?哼!定是師父偏心,往你的藥裏加了甘草。”楚聞撇撇嘴,吃味道。


    說話間,霍梅寒結束了坐釣,收拾好東西,起身躍浮在湖麵,徐步向岸邊走來。湖麵泛起道道漣漪,如蛛網般鋪張開。


    尹子卉叫道:“哇!爺爺好厲害啊,竟然可以在水上走路。”


    楚聞卻不敢再做聲了,他目光直視前方,表情嚴肅,馬步紮得穩穩地,生怕霍梅寒看出端倪來。


    霍梅寒經過楚聞身邊,目光冷冷掃了他一眼,開口道:“時候差不多了,就到這裏吧。你且休息一下,從今日起,我便開始教你武技。”


    楚聞聞言,欣喜若狂,三年了,自己終於可以開始學習武技了!


    “今天紮馬步時偷懶不認真,明天早上再加半個時辰。”霍梅寒又補充道。


    “啊!”楚聞頓時被潑了盆涼水,哀嚎一聲。而尹子卉捂住雙臉,在一旁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粉舌。


    霍梅寒放置好魚竿魚簍後迴到湖邊,楚聞站在霍梅寒的對麵,有些躍躍欲試。


    “我看你一直都很想學迷蹤拳是麽?”霍梅寒說道。


    楚聞瘋狂地點著頭,表示肯定,他可是垂涎這套迷蹤拳很久了。


    “迷蹤拳,“拳如鬼魅,蹤跡絕匿”,是我霍家的成名武技,本來按理來說是不能私自對外傳授的。”霍梅寒一邊來迴走動,一邊說道,“不過當年我發現這霍家迷蹤拳之中存在諸多缺陷,於是便對其進行了大改,嚴格意義上來說,現在我所使的迷蹤拳,應當是屬於我霍梅寒的迷蹤拳。所以我現在教授於你,也不算壞了老祖宗的規矩。”


    “迷蹤拳一共分為七十二式,今天我便教你這其中的前三招。你且看仔細了!”


    霍梅寒說著,雙膝微屈,擺好架勢,左手在左前方向下虛按,右拳如閃電般揮擊出,然後又像疾風似的撤迴。出拳、收拳整個動作一氣嗬成,楚聞隻覺有風掠過,卻連霍梅寒的動作都未看清,頓時感到一陣茫然。


    “這第一招叫做‘曇花一現’,它作為整套迷蹤拳法的起始拳招,很好地詮釋了迷蹤拳的最大奧義——快!”霍梅寒含笑道,“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迷蹤拳追求的就是在拳招上速度的極致,以快迷亂人眼,以快擊潰敵人。”


    楚聞仔仔細細地聽著霍梅寒的每一字,生怕有所遺漏。


    霍梅寒攤開雙掌,又握緊拳頭,說道:“這‘曇花一現’就是把出拳收拳的速度練到頂峰,似曇花一現,刹那芳華。這倒是與劍法中的拔劍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你隻要練好這一招,你便可以悟到整套迷蹤拳的精髓,其後的招式,再學起來能容易不少。”霍梅寒教道,“然而‘曇花一現’也是迷蹤拳中最難練也最乏味的一招,你需將出拳、收拳這一個動作重複成千上萬次,甚至都還不夠。”


    “來,你先試試這一招。”


    楚聞點點頭,學著方才霍梅寒的樣子擺好姿勢,同樣左手下壓,右手拚盡全力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前打出收迴。


    霍梅寒不滿意地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太慢了,簡直比蝸牛還慢,你這拳還沒打出去,人家都已經可以給你來上幾個耳光了。等你什麽時候能夠練到拳出如風,徒留下殘影甚至不見拳影之時,這‘曇花一現’也算是練到大成了。”


    “來!再來!繼續打,不要停!”


    楚聞也不氣餒,再次擺好架勢,一拳又一拳地打出收迴。


    “不行,還是太慢!”


    刷!


    “慢了!人八十歲的老太婆都比你快!”


    刷!


    “慢慢慢!再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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