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眉毛一抖,打了個哈哈道:“老舅你真是幽默。”


    周海華鳥也不鳥李維,理了理花襯衣領子,打了個響指,燈光應聲而亮,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占地數百平米的巨大場所展露出來。


    房間裏各式醫療器械應有盡有,多的是賽博改造、強殖械心等精密物件,角落裏的培養罐裏,赫然泡著兩個泰坦級異獸的心髒。


    李維輕車熟路地坐上了手術椅,非常自覺地把管線貼片都連到了身體經脈各處。


    x光、ct、血檢、生化,一套全麵檢查下來,周海華看著全息屏幕上的體檢單,頜下兩撇花白胡子顫地厲害,從花襯衣領口裏掏出老花鏡戴上,又給右手裝上了輔助義肢,嚴陣以待。


    “老舅,不至於吧。”李維不用在親娘舅前裝,語氣不淡定了。


    周海華都懶得叼李維,為防年老體衰體力不濟,他甚至給自己紮了兩針藥劑,嚴肅道:“坐好,別動。”


    無影燈照射下,駱海華剖開了李維的胸膛。


    李維的心髒依然在強勁跳動,血液有節奏有規律地泵向四肢,但問題在於,這不是李維的原生血肉心髒。


    血肉心髒早已衰敗枯萎,心房心室幾乎是一團爛肉,與死人別無二致。


    然而,附體的基因螺旋儀所化作的第二心髒在正常工作,非金非鐵的材質在血液浸潤下,透出一種妖冶色澤。


    在周海花的高倍電子眼裏,李維的第二心髒完美契合,找不到疏漏處和排斥反應,李維的原生心髒在被第二心髒慢慢分解,無論是腐爛部分或是尚有活性的部位。


    假以時日,李維隻會有一顆鋼鐵心髒。


    “我不知道你怎麽啟動螺旋儀殘片的,這東西是遺跡技術,供在族裏一直用不了,最後給你從小當護身符玩兒,這是有原因的。”周海華歎道,覺得很是棘手。


    周海華先給李維身周其他傷勢處理了,至於第二心髒,他則不敢擅動。


    “能行不,舅?”李維問道。


    周海華擦了擦手,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說道:“好消息壞消息各一個,你要聽……”


    “我這敞開胸懷呢!舅!”


    周海華拉過電子屏,讓李維直白看到了第二心髒與原生心髒的效率對比。


    “好消息是,你弄來的東西,比你的原裝貨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怎麽形容呢,大概就是你給垃圾堆淘來的殘廢電腦,倒貼錢沒人要的貨色,你給配了個i914900ks。”


    周海華從花褲兜裏掏了支煙。


    “舅,不合適吧。”李維抗議道。他這會兒開膛破肚,頂級的抽煙過肺。


    周海華壓根不睬,說道:“你這風扇散熱不行,哪兒哪兒都不行,cpu正常運轉你都架不住,過不了太久,你這鞋盒子機箱就要著了。”


    “這就是壞消息。”


    李維嗅著煙味兒,惡狠狠道:“管他媽的,舅!先給我抽一口。”


    “別光顧著抽!把事交代清楚!”


    煙塞進了嘴裏,煙氣直接從李維胸腔裏散了出來,李維敞開心扉地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聽到李維徒手擊斃了震電角蜥這一段,周海華麵部肌肉抽搐地厲害,他有心責罵李維,但又明白李維別無選擇,隻能以強行透支生命力逆天一戰,否則哪裏能到鐵山堡?


    “你沒經過框架強殖改造,以你現在體質供應第二心髒太過艱難。”


    以廢土標準去看,強殖裝甲改造過於兇險,直接注射異獸骨髓基因謀求變異,萬分之一的幸存率,而且幾乎不可能是良性變異。


    而框架改造就是強殖改造的第一步,從基因層麵編輯強化自身體質後,再用改良的異獸骨髓去控製人體的良性進化,最終取得相對可控的能力。


    不消說,框架改造的代價過於高昂,光基因增強這張門票,絕大多數有資質的改造者就拿不到,要麽強行注射異獸基因撞大運,要麽與帝國合作。


    李維所見到的天鬼騎士,毫無疑問是強行注射變異而來。


    畢竟一旦與帝國合作,後者會直接在基因上做手腳,確保此人永世成為帝國的一條狗。


    周海華一雙血手叉在腰上,好好的花襯衫滿是血汙,他緩緩道:


    “這心髒是遺跡技術,我猜本就不是配給你當下階段用的,對你身體抽取過甚,形同‘過載’!你現在感受不到,覺得是巔峰期,時間一過,你衰老速度要百倍千倍於常人!”


    “用不了半年,你就要全麵器官衰竭而死!”


    李維攥緊拳頭,指節發白,沉悶道:“舅,有法子不?”


    “要治本,紫綬城,帝國軍部,有法子。”


    紫綬城是太平洲首府,帝國軍部駐紮於此,自然有完整的強殖科技,李維眼下絕對消受不起。


    “治標的法子,我是有。”


    周海華取了個米粒大小的芯片,嵌進第二心髒中。


    “這是節流器,會抑製住它的功率,每換一次,時效越短,遲早徹底沒用。”


    李維腦海中閃過洪白橘身影,怒意漸起。


    他李維縱橫廢土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幹過的大手筆買賣不知凡幾,結果在這兒栽了個大跟頭。


    魯莽!自負!


    “別怒。”


    周海華提醒道,攤開掌心,說道:“這是艾普西隆阻斷劑,專門克製情緒,降低血液流速。”


    “我不吃這玩意。”李維煩道。


    “作鬧!”


    一顆藍色藥丸塞進了李維嘴裏,立竿見影,李維心情迅速平複下來。


    “不要以為這是無的放矢!這是保你的命!心跳超過一定範圍,抑製器就要失效!”


    周海華戳著自個兒胸膛,老頭紅著眼眶,說道:“你娘舅沒幾年可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李維默然收下,但無論如何,他必會找到治愈方法!


    雄鷹眼中無峭壁,燕雀才會數高低!


    心在跳,命還在,沒有趟不去的事!


    麵對老舅一片拳拳愛護之心,李維收下阻斷劑,縫合了胸膛。


    在抑製器控製下,第二心髒勃發出驚人的自愈力,李維在密室內休息不多時,重新生龍活虎,剛要翻下手術台,周海華又攔住他。


    “現在堡內暗流湧動,不要動刀動槍。”


    周海華摁住李維肩頭,嚴肅道:“主家的水,我們客居的,別去摻和,明白麽?”


    李維點點頭。


    迴了巷弄,定居在鐵山堡的燧火部族成員們,熱情招待起李維。


    遊子歸家,自是要不醉不歸。


    男人們喝酒嘛,喝著喝著聊不到女人那絕對是萎了。


    哪怕旁邊婆娘盯著,幾個老哥們都能眉飛色舞講起來,圍著堡主褚抱金獨子褚陽猛開玩笑。


    酒喝大了,話就說開,談到褚陽,都說這胡子沒長的小屁孩能幹什麽?給養在堡裏,獵不打,金不淘,兵不帶,正兒八經的男兒,在這個年紀,早就在廢土荒漠上飆車、獵殺、掙錢、搞女人。


    “難怪侄子盯著眼熱,要我說,拳頭幹不過,萬事談不成!”


    還有個嘴沒遮攔的喊著要讓堡主兒子變個性,帶著堡主侄女褚紅蝶倒貼過來,帶著鐵山堡當嫁妝嫁過來,反正燧火部族有得是雄壯漢子,招個贅不就肉爛鍋裏,省的給侄子了嘛。


    眾人喝酒劃拳吹牛逼,李維心中塊壘,意思到了,坐一邊閉目養神。


    眾人酒酣耳熱之際,看門打拳皇的少年“蹬蹬蹬”跑來,對李維耳語了幾句。


    李維眼神頃刻銳利。


    “有客登門,好酒和獵槍,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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