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柚和翠柳喬四先行換上衣服後,又在臉上抹了灰,以防萬一。她們喬裝作暗衛,以出府給李廣寒報信為由,正大光明跑出府,竟無一人發現端倪攔下她們。


    靜竹秋月將喬四和她們二人的衣物隨意換在那三個倒黴暗衛身上,又把他們從房屋西側的後窗扔出去,那裏沒有火和濃煙,不會傷及性命,隻需要等著府內救火的人發現他們即可。


    以秋月的性格,其實並不想留他們活口。當初喬四製定出這個方案時,她便提議斬草除根,省得他們壞事。


    隻是他們到底無辜。


    喬四和張柚她們不願平白傷人性命,便隻是打暈他們,扔在安全之地,混淆視聽。


    這樣一來,就算他們發現喬四逃跑了,他們都得等救完火才能騰出手找她們。而那時,她們早已踏上前往海州的路。


    靜竹和秋月皆會武,輕功不俗,她們趁亂逃離輕而易舉。處理好這裏的事情之後,她們便離開,前往南城門的約定之處。


    江小嬈早已為她們備下車馬行囊,此事隱秘,無人知曉。她們三撥人,卡著時間,在關城門之前駕馬離開京城。


    等到李廣寒得知遲遲趕至的報信時,喬四她們早已逃離王府。


    李廣寒匆匆趕迴寒王府時,喬四她們已然坐上馬車離開。府內的火正盛,嘈雜人聲,慌亂救火。李廣寒站在院外靜靜看著來往仆役救火的慌亂,耀眼火光與滾滾白煙相應和,喚起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得知消息的第一瞬間,他確實擔心喬四的安危,匆匆趕迴來後,看著被燒得麵目全非的院子,鼻腔充斥著濃濃的煙火味,他無法抑製地迴憶起姚玉舒被困在火海的身影。


    恐懼、慌亂、絕望。


    恨意翻湧,他就這麽靜靜站在門口,沒有絲毫救人的動作。


    為什麽要救?


    要不要去救?


    如果說一開始他確實擔心喬四,那麽現在,他心中隻覺得暗暗的喜悅,殺人償命,她不是始作俑者,卻也間接導致這一切悲劇,同樣該死。


    這是意外。


    喬四就算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怪他。


    隻是心中殘存的那份愧疚,又讓他覺得自己陰險。


    分明答應過他們,會保護好喬四,卻故意不救她,看她孤立無援。


    “王爺!王爺!王爺!!!”


    巾祿高聲急促地唿喊著李廣寒,他雙手因為急切的關心而微微顫抖,握住李廣寒的小臂,力道之大,喚起沉思不動的李廣寒。


    巾祿得知消息後,便迫不及待趕迴王府,他迫切地在人群中尋找著夏荷,卻不見任何一個喬四身邊的人,一顆心都因為劇烈的害怕而快速跳動著。


    巾祿拉著一個救火的就問失火經過,零星的話語中,他拚湊出著火的原因,猜測夏荷遭遇不測,難以置信地衝進去找人。


    找了一圈卻不見絲毫,被巾福拉出來又見李廣寒麵無表情看著火海,無動於衷。巾祿身上莫名打了一個寒顫,他隻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窟。


    當初得知喬三和陸小侯爺引開敵軍不幸失蹤之時,他也是這般模樣。


    巾祿不想去思考李廣寒那些籌謀,他隻想夏荷能好好的,他不顧尊卑,快步上前拉著李廣寒的胳膊就要他動作。


    一聲聲唿喊,總算喚起他的理智。


    李廣寒深深看著巾祿的眼,那雙眼眸之中,映著一個冷漠的人——是他自己。


    跳躍火光之下,是他冷漠旁觀的身影。


    巾祿眼中的倒影刺痛了李廣寒。


    從何時起,他變成了這般冷血無情的樣子?


    李廣寒猛地收迴視線,急聲吩咐人救火,在他冷靜安排下,救火效率提高,很快有人從中抬出三個人出來。


    旦看衣著,還以為是喬四和靜竹秋月三人,等到李廣寒蹲下仔細查看才發現,這是他的暗衛。


    心中不知是驚是喜,李廣寒也說不清楚心中情緒。


    巾祿看出蹊蹺之處,問出聲:“這?怎麽會?這不是王爺安排的暗衛嗎?他們在這裏,那王妃她們呢?”


    “醒醒!醒醒!你快說,到底怎麽迴事?王妃去哪了?她的婢女們呢?”


    巾祿搶過路過救火之人的水桶,一股腦澆在他們身上,將他們徹底澆醒。巾祿迫不及待拉住其中一人的衣領問發生了什麽。


    “什麽?這裏……王爺?”


    那人還迷糊著,嘴裏顛三倒四說著話。對上巾祿焦急的視線,他隻能被迫迴想起暈倒前的事,向他們說道:“王妃夜間胃口不好,囑托身邊婢女替她準備宵夜,沒想到會走水,院子裏驟然起了大火。


    我們發現時,火勢已然滔天,頭兒去找王爺報信,我們便進去救王妃。


    結果剛進去,就被王妃身邊的婢女打暈了,後麵的事,我也不知道。”


    “那你有沒有見到夏荷?就是那個總是微笑著的姑娘?”巾祿急切追問著,把那人都嚇了一跳。


    “就是那個平日裏和你走的近的那位嗎?”巾祿和夏荷的事情,他們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故而有此一問。


    “對對對!就是她!她怎麽樣?她在哪?”


    “她就是其中一個去小廚房準備宵夜的人,她們進去之後沒多久,小廚房便失火了。


    這幾日小廚房增添不少雜物,那火勢太大,一瞬間便蔓延整間屋子,根本來不及進去救人。我們隻想去救郡主,她們……”那暗衛沒忍心繼續開口說出那個結果。


    巾祿不願相信,他站起身就要衝進那個已然變成廢墟的小廚房。


    “巾祿!別衝動!”


    “她還在裏麵!她還在等著我!我要去救她!你放手!”


    “巾祿!……那麽大的火,就算你現在進去,她們也不可能生還。”


    “我不信!你在騙我!”


    “都別鬧了!”李廣寒微微皺起眉站起身,根據這幾個人的話,他已然探出了個大概。


    喬四不在火場,就連她的婢女也全然無蹤,那麽這一切,不會是意外,是喬四人為的,她是想逃跑。


    “喬熙亭不在這裏,她的婢女也不在,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們自導自演這場火,為了逃離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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