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爺和太子入宮,是皇帝想要在他二人之中,挑選一人出兵?”翠柳猜測出聲。


    “有可能,但是……”喬四欲言又止。


    “但是什麽?”張柚她們齊聲詢問。


    “但是,無論是太子還是李廣寒,都沒有領軍之能。太子當日處理西北戰事,就已經費了半年光陰,勞民傷財,甚至和熾焰聯姻,用李銜玉的嫁妝送去國庫一成的財力給熾焰。


    皇帝隻怕不會再用他。


    而李廣寒從未上過戰場,他若是去,皇帝必然會派人協助,而那個人,除了我父王,不會有別人……”喬四一直想讓喬王爺離京,隻是喬王爺一直不同意,拖到現在這般境地,讓她還是為難。


    “可王爺年邁,又有舊疾,如何還能再上戰場?”張柚憤憤不平。


    狗皇帝,非要榨幹能用之人!


    若不是喬王爺本身足夠忠義,但凡換一個人,就憑皇帝做的這些事,早八百年就起兵造反了!還能容忍他到現在?


    “更何況,喬家軍已散,難道要把他們都找迴來?這根本不可能啊?”


    “……皇帝要的,根本不是能不能勝。”喬四摩挲著手指,緩緩開口。


    “什麽意思?皇帝不想贏?難道就這麽放任熾焰欺負他女兒?就這麽縱容熾焰在邊境為非作歹?”張柚很不理解,“那他還派兵做什麽?直接投降不就好了?”


    “皇帝若是想贏,早就會招攬賢才。可是如今的朝堂,文官占了七成,武官三成,這些年皇帝陸陸續續殺了不少武將,就是忌憚他們的權利。


    如今真的到了迫在眉睫之際,他無人可用,他是知道這場仗無勝之望的,他隻需要派人去,贏了皆大歡喜,輸了便把罪名推到父王身上,他不會有任何損失。”喬四在朝堂還有一小部分人可用,對於朝堂的局勢,比她們清楚。


    “真是無恥!”


    “左右為難,這可如何是好?”


    “父王忠肝義膽,隻要他上戰場,必然要為了百姓拚命,他不能去。”喬四聲音帶了些顫抖,她已經不能再經曆失去了。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送信給三哥,讓父王稱病,再去給小嬈一封,看看她手下有無可用之人。”


    剛說完,她突然抬手:“等等,小嬈那裏先不要說。她現在正因為趙朝和謝晴語退婚在風口浪尖,容易成為眾矢之的,先瞞著。”


    “是。”


    喬四匆匆寫下一封信,將她的計劃寫在上麵告知喬三,著人暗中送給他。


    “稱病告假不會讓皇帝起疑嗎?”冬梅覺得喬四的方法不妥,誰知道狗皇帝會不會犯病因此怪罪?


    “世人皆知,父王本就有舊疾,就算以此為由,頂多引來口舌,更何況他的猜忌還少了嗎?比起安危,這些都不重要。”


    “是啊,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


    一直等到夜幕降臨,李廣寒才從宮內迴來。


    喬四想要知道內情,便一直在府裏等著,一聽到他迴府的消息,連忙起身相迎。


    “王爺,怎麽如此晚?發生什麽了嗎?”喬四佯裝不知,接過他身上的披風,抬手撣了撣,放在衣架上。


    “熾焰撕毀盟約,岩州失陷,父王派兵鎮壓,我自請前往……”李廣寒揉了揉眉毛,看向喬四,欲言又止。


    “王爺怎麽了?”喬四佯裝不知,淡定迴望。


    “隻是……父皇知我一人無法鎮壓,讓嶽父同我一起前往……”


    “什麽?我父王還有舊疾,如何能往?”喬四的聲音拔高好幾個度,麵容慌亂。


    “我知道你不願,渡舟也是如此,他酉時入宮,和父皇請求替父從軍,父皇已經應允了,嶽父不會上陣。”


    “什麽?”這次喬四是真的驚了。“我三哥什麽都不會,就是一個酒囊飯袋,他去做什麽?”


    她隻是想讓喬王爺稱病不去,怎麽她哥還摻和進去了?


    “你先坐下,你別急,聽我慢慢說。”李廣寒拉著她坐下,喬四忍下著急,聽他說道:“渡舟兄雖然紈絝了些,但總歸是喬王府唯一的繼承人,嶽父年邁,隻有他能號召喬家軍,父皇也是因此才同意。


    你放心,我會看顧好他的,我們不日便要集結出發,你一個人在家,照顧好嶽父和我母妃,也照顧好自己。”


    安撫喬四的李廣寒,和從前大不相同,格外溫柔,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那些陰謀算計。


    喬四望著他仿佛淬了酒一般的眼神,一時有些看不透他。


    他們之間,永遠隔著一個“死了的”姚玉舒。


    在他心裏,是她助紂為虐害了姚玉舒,他恨不能殺了自己。


    新婚那半年,他對她冷嘲熱諷,讓她在京中子弟麵前丟盡顏麵,在寒王府中,地位甚至不如他府上的下人。


    這樣的人,真的隻是因為想要獲得喬家軍的勢力,所以才對她說這些好話嗎?


    她拆散了他們。


    她引導著他一步步收攬幕僚臣子,看著他心思越來越深沉。


    是她親自把他變成這個樣子的。


    她有愧疚。


    但是她不後悔。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是狗皇帝的兒子,那這些都是他應得的。


    喬四微微動搖的心再次堅定下來,一顆心又再次變得冷漠。


    “隻是我三哥閑散慣了,自幼長於京城,隻怕受不了軍營之苦。”喬四還是不同意喬三去。


    無論他去了之後,戰事是輸是贏,對喬王府都沒有好處。贏了,皇帝會忌憚喬三,猜忌他會不會是第二個喬王爺;輸了,皇帝會拿喬王府當替死鬼。


    更何況喬三從未上過戰場,定州那幾年,她也是見識過戰事的殘酷,喬三那副樣子,如何能行?


    李廣寒看出她仍有顧慮,再三保證。


    次日一早,喬四還是不放心地迴了喬王府。她和喬渡舟一母同胞,自是了解她這位兄長,他的才謀或許可以一搏,但是武學,連她都不如。真要是上了戰場,刀劍無眼,難保性命。


    喬三知道她的擔憂。隻是若要讓喬王爺稱病不去,皇帝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朝中實在是無人可用,他隻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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