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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倚低下頭來,她有一瞬間的慌亂,卻不知道是因為她不信任熙牧野還是因為他剛才的話語裏表現出來對她的信任。


    熙牧野淡淡地看著她,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隻是看著她,道:“駱光是忠臣,可是東靖卻不能交給他。他太守舊,並不適合做一個銳意進取的開拓者。而別人……沒有這個能力勝任這個任務。所以我決定,你留下來,為我守好這天下的江山。也……為熙揚。”


    他沒再說下去,可是臨倚卻聽出了不對勁,她有些警惕地看著他:“你說熙揚?!難道……”


    熙牧野立刻打斷了她:“不要瞎猜,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我不會在現在就冊封他做太子。我知道這也不是你願意的,所以,不用擔心。我隻是想說,我們總不能帶著他去打戰。總是需要有一個人留在這裏守護他。”


    臨倚卻沒有被他騙過:“你的左膀右臂不隻駱光一個人吧,你是不是還有一個人沒有提到?怎麽迴事?難道你已經不信任龍昭南了?”


    熙牧野愣了一下,他確實沒有想到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竟然還能這樣敏感,道:“當然不是,你覺得龍昭南能留在朝中嗎?西北大營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況且現在西北大營負責在北嶙拖住北嶙軍隊。他是主帥,這樣重要的軍事行動,他怎麽可能擅離職守。所以他不可能在京中。”


    臨倚低頭思考他的話,卻沒有看到他眉間一閃而過的陰霾。她思考了良久,他的話倒是找不出任何破綻,可是她依舊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不是他真心的。有關阮既言的事她必須要慎重,容不得半點差錯,因此她並不敢輕易就相信他。


    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她終於妥協:“好吧!可是……你卻不可以忘記答應我的事。”熙揚確實也是她無法割舍掉的,如他所說,將那樣小的孩子交給誰她都不放心。更何況,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人可以交托。


    又是一夜難以入眠,臨倚滿腦子想的都是中午熙牧野對她說的話,他要親征。作為一個帝王,親征這樣的事並不常發生。但是這件事一旦開始做了,那就代表著征服那片土地的決心,而且不允許失敗。


    臨倚腦子裏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亂過。所有的事都如同開閘的洪水一樣湧進了她的腦子,浮浮沉沉,讓她覺得無所適從。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的正確。熙牧野曾經說過,就算沒有她,他也一定會做這件事。可是對於臨倚來說,不管最後的結果到底是怎樣的,開戰這件事是她一手去促成的。因此那些在戰場是死掉的人,那些因為這場戰爭而失去家園失去親人的人們便不是她能夠迴避掉的。在很多個夜晚,她常常會忍不住去想那些殘酷的畫麵,讓人作嘔的血腥味,蒼涼狼藉的戰場,斷肢殘垣,還有那些失去親人的人們臉上悲愴的表情,空洞的眼眶,還有那對她的憤怒和詛咒。


    臨倚又做了一個噩夢。她走在曠野上,一片蒼涼的草原,一望無際,天邊的落日大而圓,就像是一個橘子一樣。暖紅的陽光照射在草原上,將一切都染成了紅色,帶著一絲血紅的詭異。她的身邊是一個湖,藍得能滴出水的湖。一切看起來都是這樣平靜而美好。她站在這寧靜的天地間,享受著夏日水邊涼爽的微風,還有美麗寧靜的風景,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她舒服地閉上了眼睛,用心在感受這一切。


    可是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寧靜而美好的一切都這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殘敗的景象:落日依舊圓而大,卻早已經不再是橘子一樣的顏色,變成了血一樣紅的顏色,世間的一切也都染上了血的顏色,看起來這樣妖異。原來茂盛的青草地上燃著零星的火苗,到處都是燒焦了的黑色。她的腳邊躺的都是屍體,她看不清楚他們的衣服,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東靖還是西琪的士兵。遠處有一麵殘破的旗子孤獨地矗立在小山坡上,迎著風在飛舞。


    臨倚覺得自己的腳被什麽抓住,她吃了一驚,低下頭卻看到了一隻手臂,被利劍砍斷的手臂,它在離開了自己的主人這樣長的時間之後仿佛還具有主人的意識,緊緊抓住她的腳踝,那樣冰冷的觸感,傳遞著它主人對她的憤怒。


    她的後背上立刻出了一層毛毛汗,一種死亡的恐怖瞬間籠罩了她。那冰冷的手仿佛已經觸到了她的心裏一樣,讓她的心也變得寒涼。


    她驚叫起來,奮力想要甩掉那雙緊緊抓住她腳踝的斷手。可是那手卻抓得這樣牢,她始終無法掙脫。最後她摔倒在了地上,撞擊的疼痛終於將她拉迴了現實。她躺在地上,後腦傳來尖銳的疼痛提醒她她正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躺在地上:她的上半身躺在地上,可是腳卻是搭在床上的,似乎是裹進了被子裏,動彈不得。


    外間的麗雲和弱柳聽到她的驚叫聲,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她整個人頭朝下倒掛在床上。兩個人嚇得不輕,連忙去將她扶起來,卻看到她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虛汗,便知道她做了噩夢。


    麗雲連忙去將纏繞在她腳上的被子解開,而弱柳則是扶著她的背輕聲安撫她:“做噩夢了?沒事了……沒事了!”


    臨倚深深吸了口氣,麗雲將她的腳從綢緞的綾被裏解救出來,和弱柳一起將她扶了起來。坐在椅子上定了半晌的神之後,臨倚看看窗外的天光才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麗雲道:“現在已經卯時三刻了!”


    臨倚一愣,半晌才道:“那……他走了?”像是問別人,也像是在問自己。


    看她那神情,麗雲和弱柳都沒敢說話。這一日本來是熙牧野親征啟程的日子,可是臨倚卻錯過了。熙牧野走之前曾到過翊坤宮,看到臨倚沒有起床,便隻在庭院之中站了一會,吩咐不喲啊吵醒她,便走了。也許是她下意識在逃避一切和西琪的戰爭有關的一切,因此才會在今日這樣重要的日子裏睡了這樣長的時間。


    她怔怔地看著門外在發呆。親征是多大的一件事,本來是要舉行盛大的歡送儀式,滿朝文武都要在玄武大街列隊歡送。可是熙牧野卻驕傲地說:“等到凱旋而歸的時候,這樣的排場才是對他最好的歡迎。”


    一代帝王一生中唯一一次親征,就這樣在寂靜中開始了。而臨倚,最終也沒能趕上這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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