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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臨倚站在其中,眼睛已經失去了作用,身體的其他器官卻出奇地靈敏。耳邊傳來似有若無的喘息聲,皮膚也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害怕,竟然微微顫栗,泛起了雞皮疙瘩。她試圖冷靜下來,可是卻始終被那似有若無的喘息聲和隱隱飄來的熟悉的香味而擾亂心神。


    她拚命迴憶,自己應該是在翊坤宮的,為什麽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在皇宮裏,就算是在子夜夜最濃的時候,屋簷上懸掛有徹夜明亮的宮燈而不會陷入到如此的黑暗之中。想了半晌不得要領,她決定不再坐以待斃。


    “站在那裏的是誰?”她率先開口,聲音平穩,聽不出隱藏在她身體裏麵的恐懼。


    黑暗之中一片寂靜,那喘息聲依舊不遠不近,隱隱的香味依舊似有若無。她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忽然想起了自己對這香味為什麽會這樣熟悉,原來那是曾經熙馭風常年喜歡的香味!電光火石,她仿佛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是誰,她的心髒漸漸跳得快起來。再轉念一想,她便冷靜了下來,熙馭風已經死了。而他身上的那香,本是皇帝專用的龍涎香的香味,現在除了他之外,另一個人身上也會有這樣的香味。


    “你在想什麽?心跳得這樣快!”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溫柔平和,卻驚得臨倚幾乎要跳起來。那聲音竟然是熙馭風的!但是細細聽來,卻又帶著一絲不一樣。


    她機警地後退一步,道:“你是誰?”


    那人幽幽地歎了口氣,道:“你怎麽……連我也忘記了?”


    臨倚將手放在胸口,試圖安撫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髒。半晌,她冷冷地道:“說,你是誰?不要故弄玄虛。我知道你不是他。”


    半晌之後,那喘息聲漸漸隱去,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臨倚驚慌起來,不由得揚聲叫道:“站住,你到底是誰?!”


    半晌依舊沒有迴答,臨倚放鬆下來,一聲細碎的哽咽就要衝出口,一個聲音卻在她的耳邊響起:“你真的,不確定我是誰?!”那聲音帶著溫柔的口吻,可在臨倚耳中,卻無異於驚雷。她驚跳起來。


    那聲音裏含了笑意,開始是一點點,慢慢便擴大開來,到最後卻變成了無法遏製的大笑。臨倚冷靜下來,扭頭對著聲音的來源,冷冷地道:“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戲弄我真的讓你這樣開心?”


    那個聲音依舊在她耳邊笑著,不停地笑著。


    一會,不知道從哪裏透過來一束光,微弱的,橘黃色的光。可那突如其來的廣明卻讓臨倚不適應,她反射性地閉上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眼前的那個人依舊還在笑。她有些惱怒地朝他看去,隻一眼卻讓她如遭雷擊,愣在當場。眼前這一張眉目如畫的英俊臉孔分明是熙牧野的,但是那笑聲分明是熙馭風的。還有他身上的衣服,那依稀的白色,臨倚死也忘不了,那就是熙馭風死的那一天穿的那一件。她的目光下意識在衣服上溜了一圈,卻發現沒有被劍貫穿的窟窿,也沒有被熙馭風的鮮血染紅,完全就是他死之前,那玉樹臨風的模樣。


    看著依舊在笑地熙牧野,臨倚一陣憤怒,抬手便是一巴掌,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卻沒有能夠製止他的笑。他依舊那樣大笑著,笑得臨倚心裏漸漸發毛起來。


    可還沒等她轉身逃跑,那笑聲卻轉為哭泣,尖利的哭泣聲音,仿佛是硬物劃破耳膜一般讓人難以忍受。甚至連熙牧野的臉也漸漸變化成了熙馭風,臨倚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哭泣的臉,半晌,卻發現他的兩個眼珠已經沒有了,從黑洞洞的眼眶裏流下來的,是黑色的血,讓他看起來狀如厲鬼。


    臨倚終於忍不住驚叫起來。她猛地睜開眼睛,便看到了明亮的屋子,麗雲披著衣服站在她的身旁,弱柳剛剛將遠處桌子上的蠟燭點亮。


    麗雲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安慰道:“沒事,沒事,公主,你隻是做了噩夢而已。”


    臨倚從床上坐起來,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發呆。從一開始的恍惚中迴過神來,臨倚便陷入了對剛才的夢境的迴憶之中。到現在她的眼前仿佛還能夠看到熙馭風那蒼白似鬼的臉色和他臉上那兩個黑色的窟窿,黑色的血跡。似乎那種冰冷的觸感和恐懼的感覺還留存在心底揮之不去,臨倚此刻迫切地需要傾訴,她放開被子,轉而抓住麗雲扶在她背上的手,道:“麗雲,我夢見他了!我夢見他滿臉鮮血,他在怪我已經不記得他了。”說著淚水便流了下來。


    弱柳冷眼站在麗雲身後看著她,麗雲歎了口氣,坐在臨倚旁邊,哄小孩子一般輕拍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隻是一個夢。隻是一個夢而已。”


    慢慢地,臨倚平靜下來。她想了一陣,道:“你們都迴去休息吧。我沒事了。”


    麗雲知道她這是想要自己一個人呆著,便站起身來,道:“公主,別想太多了,早點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呢。你不養好精神,怎麽去對付皇上那些如狼似虎的後宮呢?”


    臨倚胡亂地點點頭,揮手讓麗雲走。麗雲無法,她對臨倚太了解了,她原本就是心重的,這樣折騰之後,必定這一晚又是睜著眼睛到天明了。她歎口氣,道:“公主,我把燈給你留著。別太晚睡了,有事就叫我。”


    麗雲和弱柳都出去了,臨倚獨自留在了空曠的屋子裏。遠處的蠟燭搖曳著微弱的燭光,屋子裏很多地方照不到,顯得有些鬼影憧憧。臨倚看著心慌,幹脆下床來將蠟燭滅了。再迴到床上卻沒有了任何睡意。窗外的月亮還沒有落下去,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顯得這樣靜謐。她便擁著被子坐在床上,迴想著這一整天來所發生的事。半晌,她忽然淡淡地歎息了一句:“熙牧野,你真知道如何將我打垮啊!”


    一夜無眠!


    此刻和她一樣無法入睡的,還有一人,便是遠在西北大營的龍昭南。他站在寬大的窗戶前麵,麵無表情地聽著屬下的報告。這兩個月來,他幾乎天天都會收到自己手下送迴來的報告。臨倚公主在塔瓦那幫助那個民族免除了滅頂之災,現在她的名字在那裏相當於神。


    臨倚公主逃跑了,就在塔瓦那戰爭之後的第二天,她再一次從自己手下的手中脫逃。當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憤怒無以言表。他不知道應該說是自己的手下太愚蠢,還是應該說臨倚公主太高明。章佑是跟著他出生入死多年的人,到現在,也算是個人物,等閑的人想要從他的手中逃脫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她卻逃走了,而他竟然沒有找到她的半點行蹤。


    臨倚公主在濰城被熙牧野找到了。當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忽然覺得痛苦,仿佛這個世界一瞬間便黑了下來。一瞬間他忽然覺得這樣的狀況是這樣的熟悉。現在的熙牧野,便是當日的熙馭風,而現在的自己,便是當日的熙牧野。三個人的遊戲,要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有的時候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有熙牧野的勇氣,有一天是不是也會為了她而做出和熙牧野一樣的事來。而自己之後,是不是又會有一個人出現,和她,和自己一起再重複著這個故事。他忽然覺得荒唐,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也為自己所經曆的事感到荒唐。


    這兩個月來,他幾乎每天都能聽到關於臨倚的消息。因著熙牧野的關係,她已經這樣出名,天下的目光都已經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但偏偏她竟然還這樣不知道收斂,一路上不避嫌疑,在行水城還做出那樣張揚的事。在她自己沒有一點根基的時候,就將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徹底地毀了。有時候他也在想,她到底要幹什麽。她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當日手下迴來迴報說她被熙牧野在濰城找到的時候,還帶迴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她已經生下了孩子。那個時候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覺得自己仿佛是在黑暗的大海上看到一線曙光,臨倚這樣在乎那個孩子,也許自己將那個孩子找到,那麽自己手裏便有了一張王牌。可是,他想了很久,卻放棄了這個計劃。他不想到最後臨倚恨他。他知道臨倚對熙牧野的恨有多深。因為他傷害了熙馭風,那是她在這世上最珍視的人。若自己現在將那個孩子找迴來,那代表的是什麽。自己將她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在乎的人掌握在了手中。但是他覺得自己不是熙牧野,他也無法做到像熙牧野。因為他無法承受臨倚這樣強大的怨恨。他不知道現在的熙牧野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他是否後悔過,自己這樣對待臨倚,他親手將他們兩個人之間推上了這樣的境地。


    可是此時的他,竟然覺得自己不敢迴到都城去,隻想永遠在這西北大營呆著。但是,他身為人臣,尤其是現在他還是熙牧野的心腹大臣。帝王之道從來都是這樣,江山初定,便會著急卸磨殺驢。熙牧野要架空他的權力,便一定會調他迴京。如果他以後的表現好,那還能保得龍氏一門的榮寵,若是他一步踏錯,那整個家族便要跟著他萬劫不複。當初妹妹龍如蘭夥同外祖父想要篡權,熙牧野是看在自己的麵上才留著他們的性命。如今,龍家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他對著漸漸隱沒的月亮,微微地歎了口氣,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黑暗中的暗衛看著他有些頹唐的身影,問道:“是不是朝中有了變故?”


    龍昭南搖搖頭,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年少輕狂,總不肯將自己的頭顱在不認可的人麵前低下,現在便是結局。影……咱們將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有什麽動作了。你們……傳令下去,都隱藏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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