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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牧野的龍輦還沒有往前走出多少,臨倚便在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一處房子裏了。她連自己是如何到的這房子,這床上也不知道。她睜開眼睛卻不動彈,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明顯是濰城郡守的郡守府,熙牧野一來便鳩占鵲巢了。這房子是按照郡守府邸最高的規格建成的,長四丈,寬兩丈。綠色的窗欞,(在東靖,紅色用在建築上是皇家的製,隻有皇宮和有特殊榮耀的親王府才會有的建製。)窗欞上蒙著茜霞紗。一看便知道是女孩子的房間。


    屋子裏隔著一扇玉製的繡屏,她看不到繡屏那一端,可是卻也能夠想見屋子的繁華。因為,光是她躺的床,用的都是上好的紫檀木,絲綢的被褥柔軟地貼在她身上,仿佛是嬰兒的撫摸……


    轉過頭,她看到了一個人坐在她床旁邊,正在打盹,仿佛是累極了,頭一直往下點,卻並不妨礙她睡得很香甜。臨倚有些費力地從被子裏伸出手碰她:“麗雲……醒醒。”


    麗雲本已經累極,便靠在床柱上打盹,此刻被臨倚以一推,嚇得跳了起來。她睜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了臨倚一眼,隨即將眼睛睜得更大,跳起來道:“公主,你醒了?!”動作太大將自己坐著的繡墩給帶翻了也顧不上。


    臨倚有些乏力地點點頭,她抬頭看窗外的天色,可是卻由於窗戶上都糊了茜霞紗,外麵的天光透進來已經變成了紅色,並不能分辨此刻的時辰。


    麗雲看臨倚往窗外望,了然地道:“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可是,公主你已經睡了兩天了呢。皇上將你迎迴來的時候是九月初七,今天都初九了。”


    聽了麗雲的話,臨倚正在掀開被子的手頓了一下,她看了麗雲一眼,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麗雲也交熙牧野為“皇上”了。


    “我睡了兩天?”臨倚有些意外,兩天的時間,瀲灩帶著那個孩子能夠走出多遠?


    “是啊,城中的大夫都來了,沒轍!皇上又從宮裏調了禦醫過來,不過現在還在路上,沒到濰城呢,公主你就醒了。”她臉上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臨倚看了她一眼道:“我醒過來你就這樣高興?”


    麗雲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臨倚這天外一句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臨倚這是不是在怪她。這樣快她就任了熙牧野這個皇帝,並且已經忠心耿耿在為他辦事了。雖然她沒有,可是她知道臨倚已經這樣想了。沉默了一會,她複又笑起來:‘當然開心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這整個郡守府可都被皇上翻過來了。那些大夫一個一個進來,又一個一個被攆出去。濰城郡守這兩天都是坐立不安,生怕你……”一時說得高興,忘記了這話不能亂說,想起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停下來,有些惴惴地望著臨倚。


    臨倚冷哼一聲,道:“怕我什麽?怕我死在這裏吧。是啊,現在除了熙牧野,誰都覺得我是燙手山芋。那些假道學還不知道背後要怎麽說我呢。熙牧野終於要如願了,你也高興吧,高興終於擺脫了我,終於擺脫了從前那樣艱苦的生活。”


    麗雲呆了一呆,她沒想到現在的臨倚思想竟然是這樣極端,瞬間她便紅了眼眶,小聲道:“公主……”


    看到麗雲委屈的神情,臨倚意識到自己剛才最後那句話說的過分了,麗雲陪著自己走過了這樣長的路,無論如何,以後在這東靖,也隻有她一個人會陪著自己了。想到這裏,她便泄了氣,道:“算了,沒事了。剛才的話你別往心裏去,我……我隻是還沒有迴複過來。”


    麗雲紅著眼睛,看臨倚一副心灰意懶的樣子,想了想壯著膽子道:“公主,麗雲今年十二歲了。我已經不是你一直認識的那個小女孩。你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從來沒有關注過我和瀲灩姐姐。這不是指責你。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有的時候也許旁觀者清,也許你可以聽聽我們的意見。


    既然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為什麽你就不能學著去忘記從前而接受現在?我知道那對於你來說很難,但是一個人要活著,要好好活著就必須要學會忘記。我懂這樣的道理,可是為什麽公主你不懂呢?你一直以來都死死拉扯著那些迴憶不願意放棄,這樣得到的結果是什麽?不過是你沒有辦法再繼續活下去而已,隻不過是你一直活在痛苦之中而已。”


    硬著頭皮說完這些話,麗雲不敢看臨倚,她緊緊盯著自己的腳尖,等待著想象之中的暴風雨的來臨。可是等了半晌,臨倚卻沒有半點動靜,不由有些好奇地抬起頭來。可是她卻發現臨倚似乎都沒有在聽她說什麽,隻是睜著眼睛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歎口氣,這是臨倚賴以生活的方式,用這樣的方式對待這個世界,對待她自己,這是臨倚,如果不用這樣的方法,也許就不是臨倚了。是不是自己不應該強求呢?


    她再抬頭看了一眼臨倚,發現她依舊靜靜地看著她身後的那扇玉石屏風發呆,便覺得有些無奈。忽然她又想起了臨倚醒來的事還沒有告訴外麵候著的那麽多人,便又出去了。


    這兩天的時間對整個濰城郡守府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生活在地獄裏!


    他們這位牧野皇帝可不是這樣好伺候的。在朝廷為官的人都有這樣的感歎,一個頭腦太清楚的君王不是好伺候的,一個太昏庸的君王也是不好伺候的。可是這個世界,明君不易遇到,昏君容易遇到,中庸的皇帝卻也是和明君一樣不容易遇到的。


    這牧野皇帝明顯是一個明君,而且還是一個手段犀利的明君。這一點濰城郡守從他奪帝位,清逆黨的雷霆手段便可窺見一斑。可那一切說得再怎麽神乎其神那也離這遠離國都的海邊城市很遙遠。濰城郡守真切地感受到牧野皇帝的雷霆手段,恐怕就是在此刻了。


    那個前皇後沒有被找到之前,整個東靖基本就要被他翻過來了,於是大家都希望那個女人趕快出來。可是當她真的出現的時候,他卻又希望她立刻消失。別的不說,隻說她昏迷的這兩天,便把整個濰城弄得人仰馬翻。那些城中頗有醫德的老大夫都被招了來為她看病。可是他們都隻說是產後虛弱,失於調養,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她什麽時候會醒過來卻是不知道的事,因為這要看她的身體情況,還有心裏狀況。


    在大夫們那裏得到的都是一樣的答案,濰城郡守就隻得在一邊流著冷汗看牧野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冷。最後他終於發怒了,將那些大夫們都下了獄,又從宮裏調禦醫往這裏來。


    這些都已經不算什麽了,最重要的是現在,郡守府裏的人是個個自危,若沒什麽事,絕對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到牧野皇帝麵前去找晦氣。


    濰城郡守正在前廳憂愁不已,那個在前皇後身邊一直伺候的女子匆匆地隻穿過花園而來。他不禁叫住她,帶著希冀道:“是不是……那位姑娘醒了?”臨倚現在的身份尷尬,還沒有定論之前對她的稱唿確實是一件為難的事。


    麗雲正不知道要去哪裏找人。兩天前她一路跟著臨倚走進這個郡守府,然後衣不解帶守了臨倚兩天沒有踏出房門一步。此刻出來了,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走。忽然被一個人攔住,她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穿著黑色五品補服的人,便知道他就是這濰城的郡守,便恭敬地道:“我們公主醒了!”


    郡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激動地抓住麗雲道:“你說什麽?她醒過來了?!”


    麗雲卻是一派淡定地點頭道:“是的,我家公主醒來了。勞煩大人去通知皇上。”


    這裏的一切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麗雲她和臨倚是從西琪來的,她們並不屬於這個地方。尤其是經過了這麽多事,這裏的人看臨倚和她的眼神都帶著許許多多的探究和鄙薄。她知道自己要在這些人麵前表現地大方得體,不卑不亢。隻有這樣,這些人才不敢小看臨倚,才不敢小看她。在以後的生活中,她們兩個人的日子才不會很難。


    其實這兩天臨倚昏睡的時候她一直守在旁邊,也有過這樣的困惑:如果臨倚醒不過來,自己以後要怎麽辦?失去了臨倚這個最大的保護傘,她根本就不可能被放迴西琪去,她作為一個異族女子在東靖以後的生活將會怎樣的不堪,這是她根本不敢去想的。若是臨倚醒來呢?那個時候她們兩個人又該何去何從?照現在這個樣子看來,熙牧野必定是不會放任她們在宮外的,他不會放心將臨倚放在他看不到,無法掌控的地方。而臨倚除了跟著他之外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但是想到要進宮麗雲就覺得頭皮發麻。她們幾個月之前才從那裏逃出來,可是現在卻別無選擇地要迴去。迴去以後呢?臨倚曾經的身份已經不存在了,熙牧野會給予她什麽樣的身份?


    麗雲也知道,不管他給什麽樣的身份,他和臨倚之間的戰爭將不可避免。臨倚對他的恨,這一輩子恐怕是不可能再消弭。麗雲在心裏歎息:“真真不是冤家不聚頭。光看這幾個月就夠了,還不知道以後他們之間的戰爭會到一個什麽樣的程度呢?”


    麗雲胡思亂想著,順勢就坐在了郡守府的花園裏,呆呆地想這些問題。這一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都超出了她的接受範圍。很多事她需要好好想。


    臨倚和熙牧野之間的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依照臨倚的個性,他們以後很可能就是你死我活。到時候,自己又應該怎麽辦呢?她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刻來思考這些問題不應該。可她卻無法抑製自己這樣的思想,這兩天她眼前老是閃過瀲灩離去的身影,還有那一晚臨倚在昏暗的燭光中忽隱忽現的臉龐。她知道自己心裏已經結下了一個結,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麽才能解開。她不想讓臨倚看到自己,臨倚太敏感,自己在她麵前從來就如同照鏡子一般無所遁形。


    正在發呆,一個郡守府的小丫頭尋了來,見了麗雲,福了一禮才道:“姐姐原來在這,奴婢好一陣找。我家大人傳話過來,說皇上找姐姐呢。說是來了大夫要給姑娘診病,要姐姐快迴去伺候。”


    其實那個小丫頭一看便是比麗雲要大的,她叫麗雲姐姐不過是一種尊敬的稱唿罷了。在奴婢之間,宮裏的奴婢因著主子的級別也要分個三六九等。麗雲好歹也是前皇後身邊的人,這郡守府的奴婢在麗雲麵前自謙一聲奴婢也是不為過的。麗雲想,單從這些小事都能看出濰城郡守是一個謹慎的人。


    麗雲一邊胡思亂想著應了一聲,站起來往臨倚的臥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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