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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忍不住心中一陣雀躍,看到陸地,就意味著他們能得救。


    可隨即她就冷靜下來。她想起曾經在《山石誌異錄》看到過,在海上和沙漠中,有時會出現人心中渴望看到的事物,但實際上這一事物卻並不存在。這便是“海市蜃樓”。臨倚默默看著那陸地,看著它一點一點靠近,一點一點顯露出來。隻有真正感受到它的時候,臨倚才能相信它是真實存在的。


    搖晃已經沒有那麽猛烈了,海風也漸漸轉為“嗚嗚”的聲音,人已經能在船上站穩了,隻是行走依然還很困難。臨倚解開綁在自己腰間的衣服,扶著牆壁,艱難地一步一步向船頭挪去。


    她抓住船艙的門借以穩住自己的身體。就在她抬腳向要跨過門檻的時候,一個大浪打來,船身劇烈搖晃起來,臨倚沒有東西可以抓住,尖叫一聲,被高高拋起。她閉上眼睛,心縮得緊緊地,等待著巨大的疼痛,或者冰冷的海水。


    突然,一隻手抓住她,使她騰空而起的身子被拉了迴來。隨即,她落入一個懷抱。


    還來不及將心放下,她就聽到許多人一起尖叫起來。她立刻轉頭看過去,心,縮得更緊。一艘小船,宮女們的小船,由於與其他船相連的繩索經不住海浪的長時間衝擊而斷裂,小船與船隊脫離開來,迅速被海浪卷走。


    臨倚本能的推開抓住自己的人,就想要衝過去。可是抓住她的人再度將她抓迴來。


    一個更大的海浪迎麵打了過來,船體劇烈的顛簸起來。那個人將她困在了船舷上。他將她放在船艙的牆壁與他的手臂之間固定,他整個人就抱著她擋在了前麵。他為她擋掉了迎麵而來的海浪,她在他的懷中安然無恙。


    隨著巨大海浪的咆哮,那一葉脫離了船隊的小舟,轉瞬之間就失去了蹤影。臨倚在那個人的懷中,愣愣地看著小船消失的方向,身體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一般。


    半晌,大浪終於過去,那個人放開了臨倚,立刻跪下:“屬下冒犯了公主,請公主恕罪。”


    臨倚隻是呆呆地看著漸漸平靜的大海,哪裏還有小船的蹤影。她覺得欲哭無淚,隻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空洞無神。她的前麵,那個救她的人,依舊跪在那裏,保持低頭的姿勢。


    臨倚手腳發軟,並不聽自己的使喚。她不是被嚇的,而是為那些鮮活的生命。她知道,她們再也沒有生還的可能。隻一瞬間的事,上一秒還充滿希望,下一秒卻已經走進了死神的懷抱。原本她們還可以跟自己一起,駛進海灣,躲過這場風暴。可是,現在他們卻已經葬身大海,這就是自然的力量!


    半晌,她的眼睛,才有了焦距。她看向跪在自己眼前的人,一個侍衛。她搖搖頭:“你起來吧,這種時候,沒有那麽多規矩的。你……走開。我想自己一個人呆一會。”


    他猶豫了一會,終於站起身,轉身走了。


    走了兩步,他迴頭道:“公主,你,也不必在意。這種時候,什麽樣的意外都有可能發生。我們隻能救得一個是一個。那些我們無能為力的事”說道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盡力了就好。”


    臨倚呆滯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光彩,她轉過頭愣愣地看著這個渾身濕透的人,半晌才反應過來:“你一直在我的門外?”


    他低下頭,點了點頭。


    臨倚有一絲吃驚:“從昨天晚上,你一直在這裏保護我?”


    他又點了點頭。


    臨倚不禁問道:“為什麽?昨天晚上那樣的情況……你可以不留下來的,沒有人會怪你。”


    這一次,他終於搖了搖頭:“不,屬下的任務,是保護公主不受任何傷害。”說完,他在臨倚的注視中快步離開了。


    那岸,不是海市蜃樓。


    此時,臨倚就坐在岸邊。這是一個寧靜的無人島嶼,臨倚並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兩塊陸地從陸地上延伸進海裏,從遠處看去,就像一個母親張開雙臂,圈住她的孩子一樣。當船隊駛進了她的懷抱,海嘯也就遠離了他們,因為那一雙臂膀將它擋在了外麵。


    船隊脫了險,陳天寶大大鬆了一口氣。在這個船隊裏,最緊張的一直是他,因為隻有他才真正見識過海嘯的威力。原本他並不抱有逃生的希望,可是他不敢說出來。自己和兒子的性命掌握在那些主宰者的手裏,若他們知道自己並不能拯救他們的時候,自己就沒有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必要。他對臨倚說,船隊是幸運的,因為沒有遇上真正的海嘯中心。他們是擦著海嘯的邊緣而過,所以才能撿迴性命。


    當他這麽說的時候,臨倚坐在海邊,看著頭頂大大的太陽,和遠處風和日麗的大海,說:“你說,我們並不曾真正和海嘯相遇,可是,卻有十四個人的性命被它奪了去。這就是世界?無情,冷酷?可我們還是幸運的。”


    陳天寶不知道應該怎樣對臨倚說,她被嚇壞了,對那一條被甩出去的那條船上的十四個人,她心裏有悲傷在湧動。他默默從她身邊走開,他隻是一個漁夫,他隻知道自己在經曆了海災之後還活著,他並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安慰臨倚。


    劫後餘生的人們似乎都有一絲驚嚇,還並沒有完全從那樣的震撼中迴過神。所有的人都在海灘上,可鴉雀無聲,再也沒有了海嘯之前那樣的輕鬆與快樂,整個海灘死氣沉沉。


    船停在海邊的淺水裏,郭順正在指揮著眾人將船上的東西都搬到陸地上進行整理。那幾船的嫁妝都被海水打濕了,需要重新整理。那些絲綢有小都被海水浸透了。郭順愁眉苦臉地看著那些能擰出水的絲綢,不知道應該怎麽辦。雪上加霜的是,其他的東西,如珠寶啊,首飾啊什麽的,因為是用大箱子裝的,因為沒有將箱子捆好,最後也有兩箱掉進了海裏。


    最後,他沒辦法,隻能去討臨倚的主意。臨倚想了想,道:“那些壞掉的絲綢,就扔了吧,剩下好的,就吸取教訓,用防水的油布包裹好。其他的事,都不必理會。”


    郭順依舊愁眉不展,道:“公主,這些壞掉的絲綢和掉進海裏的那些珠寶都是您的嫁妝,都是有定數的。現在成了這樣,我們是要受東靖笑話的。”


    臨倚一攤手:“那你說怎麽辦?總不可能為了一些絲綢兩箱珠寶再返迴西琪去吧。到時候到了東靖,他們必定也不會和我們計較這些的。若是計較了,反倒顯得他們小氣了。”


    郭順也沒有辦法了,臨倚說的是,現在航程之中,沒有辦法去補齊損失的東西,迴西琪去也是不現實的。東靖必定也不會揪住這一點小問題不放。要不,他們又何必千方百計要與西琪結盟。他誇張的歎口氣,轉身走了。


    看著他垮著肩膀慢慢走了,因為是在沙灘上,踩在軟軟的沙子上,他的腳步有些蹣跚,那樣子就像一個企鵝一般。臨倚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衝上沙灘的海浪在清晨的陽光中閃著銀白色的光芒。遠處看起來黑黝黝洶湧的大海,在臨倚的腳下卻成了清澈溫柔的淺水,時不時有小小的海蟹橫著爬過臨倚身邊。看著它們傻乎乎的樣子,還有淡黃色的身子,臨倚就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伸出手堵住小海蟹的去路,它的腿觸到了臨倚的手指,帶來了癢癢的感覺。它停了下來應該是在辨別擋住自己去路的是什麽東西。它試探地伸出腿撓了兩下,正好撓在了臨倚的手掌心,臨倚忍不住笑了起來。


    和那隻倒黴的海蟹玩鬧了一陣,臨倚終於失去了興趣。她站起身,看著溫柔靜謐的大海,忍不住朝海裏走了兩步,淺淺的海水立刻將她軟緞布鞋打濕。海水有些冰涼,浸濕的鞋襪貼在臨倚的腳上,帶著冰冷的涼意。她忍不住踢起了一朵浪花,既然鞋子已經濕了,為什麽不就盡興地玩呢。


    “雖然是暮冬了,可海水還是很涼。你快上來,不要感冒的。若長時間被這樣冰冷的水浸泡,來年腳上是要生凍瘡,又癢又疼,很難受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幹淨,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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