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聲很突兀。


    正拆著快遞的女孩子就抬起頭來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笑什麽?”


    “沒什麽。”楊清說。


    “……”


    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之後,阿白就繼續拆它的快遞盒了。如他所見,這個電飯鍋真的很小,比較適合那種單人居住的租戶。


    楊清走過去,下意識伸出手攤開五指在那個小電飯鍋上比劃一下。


    很好。


    剛好就是他一個手掌的大小。


    呃……


    阿白莫名地覺得自己好像被羞辱到了。她抬起頭來,咬咬嘴唇,再衝他眨眨眼睛。然後才開口說道:“可是你不覺得它很可愛嗎?”


    雖然小,但是可愛呀!


    而且完全不占地方!想煲湯的時候就用電飯鍋煲湯,再把這個小電鍋拿出來煮飯。湯這個東西也是很重要的。夏天喝了下火,冬天天氣冷了暖暖的喝進肚子裏,身體也會覺得十分舒適啊!


    “是可愛,”楊清說,“跟你的玉壺一樣可愛。”他指的是那個風鈴。


    哼……


    阿白一支耳朵就聽出來他是在陰陽怪氣。


    “你不懂欣賞。而且那不是玉,那是塑料。你沒看出來嗎?”


    “塑料?”


    “嗯哼。”十多塊錢的小玩意而已,難道還想買到什麽和田玉嗎?


    “……”


    到時候等他的龍袍繡好了,阿白還要去這家買一堆看起來像玉的塑料禁步。


    他們家的樣式都很好看。


    這些個小飾品掛在腰間用來唬人應該是夠了。大概率也不會有人湊近了看這是不是假貨的。


    當然掛真玉也能掛。她在網上看了,也有較為便宜的翡翠。一千來塊錢吧。但眼下又沒賺大錢——她想把那些錢都攢起來,等買了房子之後再考慮這些身外之物。


    錢是賺出來的,也是省出來的。


    “對了,你應該不會計較那些身外之物的對吧?”阿白這樣想著,然後冷不丁地抬頭問了他一句。


    “啊?”楊清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整懵了,他開口:“什麽身外之物?”


    “比如……穿的。戴的。”


    “哦……你問這個。我是覺得能穿就行。怎麽了,你最近有喜歡的牌子?”


    “……什麽是牌子?”


    “……”好吧她沒有。


    “牌子就是品牌的簡稱。”楊清站在她身邊,他拿出手機用千度搜索什麽是「品牌」。盯著上麵的字,楊清大聲地念出來:“品牌是一種具有經濟價值的無形資產。它通過名稱、術語、標記、符號或圖案等元素來識別銷售者及其產品或服務,使之與競爭對手區別開來。”


    這涉及到一個商業概念。


    用官方的話解釋完,楊清想了想又舉了一個例子:“比如你家有一個鄰居。那位鄰居做肉餅很好吃。他為自己的小攤起了個名字,叫老陳肉餅。隻要他出攤,住在周圍的人就沒有不去起哄搶購的。”


    阿白聽著眼皮一跳……


    她懷疑這個舉例來源於生活。


    “久而久之,老陳為了擴大生產,也為了賺更多的錢,於是他招募了十多位廚師,並且貢獻了自己的肉餅配方,經過精心調教之後,確保這批廚師做出來的肉餅跟他自己做的是一個口味。這些事情都做成功之後,老陳讓他們支著小車去別的地方擺攤賣。這樣去的地方越多,買肉餅的人也就越多。”


    “——但是大家夥們不知道這些人賣的就是老陳肉餅啊!”楊清提出了一個問題,開始自問自答:“所以老陳就想了一個辦法,他在那些廚師的小推車上都畫了一個圖標。久而久之,大家一看見那個圖標就知道這就是老陳肉餅。一看見這個圖標就知道它的味道很好吃。於是一看見這個圖標就會閉眼去買。你懂了嗎?”


    懂是懂了……


    阿白隱約覺得,她如果想賣衣服或者賣琴的話,也可以用這個方法。


    “什麽樣的圖標呢?”阿白不動聲色地問道。


    “什麽樣的圖標都成啊!”楊清說著就把自己的手機翻到背麵,指著上麵的logo說,“關鍵是你要自己去申請。就比如這個圖標。大家一看見這個圖標就知道他們家的東西很好用。值得入手——入手就是購買的意思。”


    “哦——”女孩子想了想,又思索著說:“那如果我把這個圖標刻在我要賣的琴上,那是不是也會有一堆人擁上來購買呢?”


    呀。


    想想這個場麵就值得驚喜呢。女孩子興奮地搓了搓手。


    “……”


    很好。楊清聽這話就有些沉默……不愧是腹黑蘿莉,隨口說的一件事都踩在法律的禁止線上。


    “不可以,”沉默之後楊清就立刻開口糾正了她,“這是犯法的。要是被那些圖標的主人發現了,你就會背上一樁官司,甚至還要賠錢。”


    啊?


    “……這也犯法?”


    發家致富發的辦法仿佛在一瞬間消失了……


    “這肯定犯法呀!”但話說迴來,“如果你隻是把人家的圖標打印出來,每天晚上用來抱著睡覺,並不用來賺錢的話這就不犯法。”


    “……”


    ……好變態。她才不會抱著人家的圖標睡覺。


    女孩子不想跟他糾結圖不圖標的問題了,既然這是要吃官司的事,那她就打消這個念頭吧。


    今天也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


    小電飯鍋被拆解出來,裏麵的內膽拿出來稍微洗洗就可以用來盛米煮飯了。這個電飯鍋雖然小,但是煮兩個人的份量還是夠的。


    可以使兩個人美美地飽餐一頓——她才不會買無用的東西。廚房裏已經沒有插孔可以用來插這個新電飯鍋了,於是阿白又把它放到了客廳那邊。


    飯煮熟還需要一點時間,菜已經被楊清擇出來,不需要再去廚房忙活,因此兩人現在就可以坐在沙發上好好的聊會天。


    吃吃肉餅。再吃個草莓。兩人的麵前又都放了一碗熱乎乎的排骨湯。


    ——這怎麽不能算是享受呢?


    “你再吃一個。”楊清動手拿了一個草莓,然後徑直喂到了阿白嘴邊。


    咦……


    女孩子的身體好像一下子僵硬了。她悄悄地打了個激靈,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張嘴把這顆草莓吃掉了。


    呃。


    楊清微微一愣,看見阿白的臉色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麽。於是楊清就睜著眼愣愣地問道:“是不是有點酸?”


    “……還好。”女孩子委婉表示,末了她又連忙補充一句:“不過也還是可以吃的!”


    楊清:“……”


    好吧。


    可能是草莓現在上市太早了,味道還沒有那麽好。他迴來的時候看見路邊有小攤販在賣,想著阿白作為一個古代人肯定沒吃過這樣的水果,於是沒多猶豫就買了一盒迴來。


    現在的草莓還有點貴,就這一點花了他三十塊錢。


    “酸就不吃了,”楊清道,“再過一兩個月,看看冬季的草莓會不會甜一點。”


    “你吃餅吧。”楊清說著把餅遞給她。


    “呃……”


    餅……


    再接過塑料袋的阿白就一愣,她很茫然地眨眨眼睛,然後抬起頭來問道:“我的半個餅呢?”


    “……吃掉惹。”楊清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


    吃掉就吃掉,賣什麽萌?


    但楊清也有話解釋——他吃的時候以為是阿白吃不了的,沒想過她還會再吃。那扔了浪費呀!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他知道阿白還會再吃的話,那他肯定還會把那剩的半個餅吃光的。


    “……”


    神經病。


    女孩子懶得理他。手動把那剩下的一個肉餅再掰成兩半之後,遞一個給他,阿白就自己嚼吧嚼吧起來。


    “所以你為什麽突然問我有關於身外之物的問題。”楊清眯起眼睛了。總覺得她是看什麽了什麽衣服但是不舍得買。


    “咳咳!”吃著肉餅阿白被嗆了一下,緩和過來之後她就開口:“因為……因為……”


    “因為什麽?”


    “!”阿白想到了,她反應過來,然後連忙開口:“因為你這幾天穿的衣裳太醜了!”


    “啊?”楊清一愣。


    “是的呀……”女孩子眨眨眼,盯著他有些心虛地說道:“你這幾天穿的都是一身黑,看起來太莊重了,一點活力都沒有。”


    哦。


    他的鞋子是白的。


    不過那又怎樣?她說一身黑就是一身黑!


    ……話畢竟不能說這麽絕,而她也不是真心覺得他的衣服醜的。於是女孩子微微一頓,又開口安慰:“不過我又覺得,你畢竟已經二十三了,已經是一個中年人了,穿得沉穩一點也沒什麽錯……”


    “等等等等!”楊清連忙地打斷她了。此刻他眼中浮現出一絲驚恐的神色——什麽玩意他就中年人了?


    他才二十三啊!


    二十三難道很老嗎?


    “我——中年人?”


    “嗯哼,不對嗎?”


    “……二十歲就中年了,那三十歲的人是什麽?”


    “三十歲也是中年。”


    “……那四十歲的人呢?”


    “四十歲的人是老夫啊!”比如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


    阿白有點想不通這麽聰明的楊清竟然會問這麽一個愚蠢的問題……


    鄙視眼。


    楊清:“……”


    不可理喻。楊清有點被打擊到了,然後就有點鬱悶地抬手把阿白一推,“你不要跟我說話。我非常年輕。你休想pua我。”


    “什麽是pua?”


    “……你天天說我老就是pua。”


    “我沒有天天說。”


    “偶爾說也不行!”


    “……”


    “……”


    楊清瞪著她。兩人麵麵相覷一會,最後是阿白沒忍住輕輕一笑,抬手薅了薅楊毛:“我開玩笑的,你不老。而且衣裳也穿得很好看。”


    “真的嗎?”雖然她這樣說了,但楊清仍舊沒放下戒心,依舊氣鼓鼓地瞪著她。


    “真的。”阿白說。


    \\


    今天晚飯就是很簡單的一鍋排骨湯,排骨和玉米單獨盛出來了,再調個吃火鍋用的萬能料汁。這樣想吃的清淡點就單吃肉,想吃辣一點就拿排骨蘸那個料汁。


    有一大盆的香辣花甲和一盤迴鍋肉。


    最後再來點小青菜解膩。是每餐必不可少的小青菜,或者吃肉吃膩了吃一個那個酸草莓也很不錯。這樣幸福的日子,楊清覺得要是有一瓶啤酒就更好了。


    等這一切搞完,再開飯的時候時間就到了晚上八點。咂咂嘴,楊清就開口問道:“所以你今天去哪玩了?”


    “沒去哪,就坐公交車隨便在這附近逛了兩圈。”阿白說。


    “……哦,”稍微頓了一下,想起喻子禮的事,楊清又問:“你應該沒跟喻子禮說我們的事吧?”


    “——沒有啊。”阿白有點懵。想不通兩人談話的內容是怎麽突然扯到喻子禮身上的。女孩子剛夾了一塊小青菜,聽到楊清的話就立刻抬起頭來,並且衝他搖了搖頭,“我在外麵都是說你是我哥的。怎麽了?她發現什麽事了嗎?”


    ……他要被關進局子了嗎?


    女孩子很憐憫的眼神。


    “……不知道。”楊清也有點糾結,不知道該不該說:“我就是感覺今天下班的時候喻子禮看了我好幾眼。”


    但是他又怕這是他的錯覺——萬一人家看的是別的地方呢?那這豈不是變成他很自戀?


    理論來說,喻子禮現在對他的印象應該就隻是一個不同部門的同事而已,這個同事順便還兼職了一個hr。


    但他們現在的工作又沒交集。


    喻子禮應該不太可能關注他……當然喜歡他也不太可能!畢竟那麽大一個宗子正在那擺著呢!他們有錢人的喜歡怎麽說也該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吧?


    難不成真如老板所說——有錢人心黑,而他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就得罪那位喻小姐了?她想伺機報複?


    不能夠吧……


    他覺得喻子禮應該沒那麽小氣。


    “……”


    “……”


    阿白沉默了會。原本她還是玩笑心思的,這會立刻就把臉板起來了。女孩子十分嚴肅地開口說:“等下次她再休息的時候我去找她打探打探。看看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麽異常。”


    最近這幾天她都沒見到喻子禮,據她所說她已經麵試成功現在要好好上班。去給人家打工——就跟她哥一樣。


    再想見麵也隻能到周末她休息的時候。


    太恐怖了——


    女孩子在心裏想。難道喻子禮去上班不是去找她未婚夫的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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