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女孩子立刻十分機警地搖頭了,“他一點也不可愛。他很愚蠢。”


    “……是嗎?”喻子禮有點狐疑。


    “是啊!”狐白則用力點頭。她發誓這是真的。像他這麽愚蠢的人是絕對不會有人喜歡他的。


    小姑娘表情嚴肅,全然沒有一副在說假話的姿態。喻子禮也湊近了認真盯著她看了一會,然後忽的一笑——真不愧是兄妹。


    大概兄妹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的吧。


    打打鬧鬧的歡喜冤家。


    話說迴來,這姑娘的哥哥知道他妹妹天天在外麵說他愚蠢嗎?


    避開誰誰誰可愛,誰誰誰愚蠢的這個話題,兩人很快就加上微信了。


    喻子禮的微訊頭像跟她的某站頭像一樣,也是一張漂亮的風景照。


    而她的用戶昵稱則叫“我瞻四方”。


    也是在此時此刻,在來到現代社會的四個多月之後,阿白的微訊終於迎來了除兄長以外的第二個好友。不過狐白現在在盯著兩人的聊天界麵發愣。準確來說,是盯著喻子禮的昵稱發愣。


    “嘿!”喻子禮叫醒她了,“你在想什麽?”她發現她好像一直在盯著她們倆的聊天界麵看。


    哦……


    狐白反應過來了。她開口說:“我在思考你為什麽叫「我瞻四方」。”


    雖然她知道這句話的來源,但是她忍不住思考這句話和喻子禮之間有什麽聯係——她的微訊原本就是楊清創建的。


    當初為了加強微訊號就是她本人的這個意思,因此她的用戶名就是她的真人名。


    楊清也叫楊清。


    隻不過她手機裏頭的“楊清”是備注罷了。他的用戶名另有其名。


    但狐白腦海裏還沒形成備注的概念。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並沒有時間去搗鼓以及研究這些。所以當她看見一個新的用戶名的時候,下意識就在心裏詢問“喻子禮”為什麽不叫“喻子禮”。


    難道微訊不應該都用真名嗎?


    哦……


    頓了一下喻子禮就開口解釋了:“因為君子有禮,以瞻四方。你難道不覺得我跟這個網名很配嗎?”


    “……”


    狐白眯著眼睛有點茫然。


    實話實說她沒聽說過這句話。她隻知道“我瞻四方,蹙靡所騁”,或者是“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但唯獨她不知道喻子禮說的這句。


    想了想,女孩子就很謹慎地繼續問道:“這是哪位先賢的話?”


    她覺得這句話的話出處是大概在漢朝以後。其實不應該這麽貿然地問為什麽和是什麽。但考慮到她隻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平時又沒讀過什麽書。甚至她連學校也沒上過。


    那麽她稍微地缺乏一些文學素養,這大概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對吧?


    但很快喻子禮就接著說了:“這是我自己想的。”


    “……啊?”狐白一愣。然後又反應過來,愣愣地點頭:“哦。”


    不過喻子禮的迴答並不是她問出這個問題的重點。


    罷了。


    還是等迴家了再問兄長為什麽喻子禮不叫喻子禮吧。出門在外。為了隱藏身份,還是盡量少找別人打聽為什麽。


    ……


    喻子禮又抿唇一笑,總覺得看這個小姑娘臉上的小表情特別可愛。


    但新加了微訊總該說些什麽——除了添加好友後係統的默認打招唿的話語,狐白現在思考第一句話應該對她說什麽。


    ……難不成恭維她是現代先賢?


    這樣想著,女孩子就悄悄瞟她一眼。喻子禮就說話了:“你悄悄地在憋什麽壞心思呢?”


    “啊?”狐白大吃一驚,“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在憋壞心思?”


    她還什麽都沒幹呢!


    喻子禮:“……因為你的眼神就透露著一股機靈勁,我感覺你下一秒就要辦壞事了。”事實證明,這姑娘並不像她表麵一樣清冷。原本喻子禮還以為她挺不好接近的。但稍微聊兩句之後就會發現,這姑娘話也多,臉上的表情也多。


    狐白:“……”


    這話說的……


    她怎麽會幹壞事?


    稍微頓了一下,女孩子就開口解釋:“我隻是在思考第一句打招唿要跟你說什麽罷了。”


    喻子禮就說:“我人就在你旁邊,你想說什麽可以直接說。”


    她不……


    她就要發微訊。


    略微思考了一下——她知道要發什麽了。很快,喻子禮手機就叮咚一響。女人抬起手機一瞧。


    來自新朋友的一條消息。


    狐白:「三個字。」


    喻子禮:“……?”


    嗯?


    喻子禮見狀有些驚訝。她忍不住看向阿白的側臉——沒想到這麽年輕的小女孩的內心竟然這麽複古。這都多少年前的梗了?


    ……還好她印象深刻。


    想了想,喻子禮就打字迴複:「啊!好溫暖!」


    這下就輪到狐白驚訝了。為什麽大家的反應都這麽大同小異?就仿佛這句話原本就是一個暗語一樣。


    或者思維再發散一些。狐白現在有了一種她在調戲遊戲npc玩家的錯覺。仿佛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遊戲世界。大家都在按照遊戲設定的既定軌跡去運轉,同理要是遇到相同的事件也會觸發相同的反應。


    女孩子越想越興奮,然後她繼續給喻子禮發消息。


    「三個字。」


    「……」


    ……嗯?狐白抬眼看向喻子禮,有些興奮地問:“你怎麽不繼續迴我了?是不是因為我發的不夠多?”


    她繼續發。


    「三個字。」


    「三個字。」


    「三個字。」


    啪——喻子禮輕輕一巴掌拍在了她後腦勺。就知道胡鬧!


    狐白:“……”


    聊了一會天,然後被打了一巴掌。小蘿莉最後什麽也沒有得到。


    “再見。”喻子禮把手上提著的袋子遞給她,然後目送阿白離開。


    “——再見。”阿白也說。


    到屋後就看見躺在沙發上很愚蠢的兄長。與平常不同的是,今天這貨在聽見拿鑰匙開門的聲音後就從沙發坐了起來。


    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學著阿白在外麵的語氣,歪頭晃腦地說:“喻姐姐~”


    阿裏嘎多喻姐姐桑!


    “……啊?”小蘿莉頓時一陣心虛。她愣在原地眨眨眼,“你跟著去了?”


    然後反應過來。


    不對……


    她有什麽好心虛的?


    於是“哼”了一聲,阿白就放下手頭的東西,然後換了鞋子衝著楊清走過去:“你知道嗎?今天喻姐姐誇你可愛了。”


    啊?


    這下輪到楊清心虛了。


    第一反應是他視奸的時候被這兩個聰明蛋給看見了。第二反應是——奇了怪了,喻子禮無緣無故地誇他幹什麽?


    總有種被阿白抓包的慌張感。但其實他什麽也沒有做。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認識那位“喻小姐”。


    阿白喊她喻姐姐。


    他總不能也“姐姐”地稱唿她,幹脆他就叫她喻小姐吧。


    楊清有點慌:“無緣無故地她誇我做什麽?你向她提起我了?”


    “提了呀。”阿白說。她走近過來,不動聲色地拍拍楊清的屁股,“過去一點。”


    哦……


    楊清沒多想。


    總之阿白叫他過去他就過去,全然沒注意到其實旁邊還有很大的位置足夠小女孩坐下。


    “你向她提起我什麽了?”


    “我能對她提起什麽呢?”狐白一頓,她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然後似笑非笑地對他開口說,“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她看到了。她問我這是誰,我就說這是我男朋友。喻姐姐就說你這是在欺騙無知小孩,她要找警察叔叔把你抓起來。”


    楊清:“……”


    ……哦。


    於是楊清聽了一會又默默躺迴去了。愚蠢的漢代人,難道她以為他會跟她一樣愚蠢嗎?


    哎!然後阿白就急了。她推了楊清一下,“你好歹給一點反應啊!”


    “……你想要什麽反應?”楊清抬眼問。


    狐白:“……”


    正當小蘿莉陷入沉思的時候,楊清就放下了手機。他伸著手徑直遞到了小蘿莉跟前:“——我犯下了彌天大罪。請你懲罰我吧。”


    呸!


    狐白想也沒想地就抬手在他伸出來的手上打了一下,她嗔怒道:“你變態!”


    楊清就微笑,並且在她的指尖吻了一下。他開口說:“謝謝誇獎。”


    狐白:“……”


    啊啊啊啊!


    她不幹淨了!


    沒理會小蘿莉的內心究竟在怎麽抓狂。楊清忽的又掃一眼她,視線落在她的裙擺上。


    楊清說:“你現在應該趕緊迴房間把裙子給換了。”其實有時也不清楚女孩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這麽冷的天氣,她要穿小裙子出門。


    “我就不!”狐白說著把裙擺往下拉了拉,免得這個變態一直盯著她的小腿看。女孩子大聲嚷道:“我就是要凍死我自己!”


    “……”


    很好。


    小蘿莉遲來的叛逆期來了。楊清一噎,頓了一下又開口說:“我以前和我爸媽吵架了,那個時候他們喊我出來吃飯,我就是隻吃白米飯不吃菜。”


    “……嗯?”狐白狐疑,她眯著眼睛看向他:“所以你也是在暗示我今天晚上隻吃白米飯不吃菜嗎?”


    他好狠毒的心!


    但是小蘿莉也可以大聲對他喊出來——她就不!如果他一定要這樣要求的話,那她就含淚把所有肉全部吃掉。


    “……你想多了。”楊清躺在沙發的另一側,然後拿腳微微蹭她:“我的意思是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這非常愚蠢。所以你現在得趕緊迴房間把裙子換下來。不管是穿牛仔褲,或者是洗個澡把睡衣換上,都比你穿著裙子要暖和的多。”


    狐白看向他,她哼了一聲之後問道:“所以你承認了你以前十分愚蠢?”


    楊清:“……”


    這話說的……楊清發散思維地想著,難道他現在就不愚蠢嗎?


    小蘿莉也沒同他糾纏太久。稍微在沙發上坐了會,她就進房去換衣服去了。


    女孩子換了條牛仔褲出來。


    楊清瞟一眼她,又在心裏歎口氣。唉——不能很方便地摸到小腿了。


    “你中午吃飯了嗎?”阿白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開口問。要是沒吃的話幹脆中午就用空氣炸鍋把肉烤了,等晚上他們再隨便弄點吃的。比如煮碗麵條這之類的。


    “吃了。”楊清說。


    嗯?


    女孩子聞言就腳步一頓。她轉身:“你中午吃的什麽?”


    “……酸辣包菜。”


    “還有呢?”


    “然後沒了。”


    “……”呀!聽著話狐白就嘲笑似地看向他,她開口調侃:“好可憐呀!”現在已然連肉都吃不上了。隻能吃點素菜來修身養性……


    楊清:“……”


    哼!


    懶得理這無理之人。


    楊清暗戳戳瞪了她一眼,又自顧自地躺下了。中午剩下來的那盤酸辣包菜被楊清從中間劃拉了一下。有一半邊正是完好無損的。


    電飯鍋裏被放了一個支架。


    那半盤酸辣包菜就放在支架上麵。有電飯鍋保溫的熱氣在,不至於讓包菜這麽快冷掉。


    當小蘿莉捧著一個大碗過來的時候,楊清就抬眼看她:“吃得什麽?”


    “小青菜。”狐白說。


    楊清:“……”


    他有時候發現阿白好像對青菜沒什麽概念。似乎所有綠葉子的菜在她口中都是青菜。噎了一下,楊清就說:“那你也可憐。”


    都吃不到肉。


    “我不可憐。”狐白說著就把她碗裏麵的煎雞蛋給夾起來,“我有雞蛋。”


    “你哪來的雞蛋?”


    “傻子給我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清踹了一腳。誒誒誒!小蘿莉又連忙說:“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了。我吃飯呢。”


    哼……


    楊清這才勉為其難地把腳縮迴來。


    “對了、”小蘿莉其實有個問題要問楊清,“微訊的名字難道不都是自己的名字嗎?”


    ……嗯?


    楊清大吃一驚。他反問:“誰跟你說的。”


    “……”這還需要說嗎?


    “那我為什麽叫狐白。”


    “因為當時我覺得我很難跟你解釋網名是什麽東西。”


    “那你為什麽叫楊清?”


    “……”有點繞的一個問題。但是楊清能知道她在講什麽。


    “我也不叫楊清。那是我的備注啊!”某個叫楊清的家夥說。


    狐白:“……”


    楊清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她不會改新認識的朋友的備注了。想了想他就朝阿白伸手:“來吧寶貝,現在我教你怎麽給你的新朋友改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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