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白原本是挺興奮的。


    她歡欣雀躍地開始嚐試——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不管死的哪個先帝,總之不會是她家的先帝。當然這篇文章裏有忠貞死節之氣,文字裏還隱隱的透露一股悲愴。


    這也很正常。將軍報國,本應如此。


    可看到後麵,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之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之所以傾頹也。


    這什麽?


    於是阿白便抬起頭來看看兄長,心情有些壓抑地說:“這誰寫的?”


    楊清就迴答:“一個嚐試著興複漢室的人。”


    狐白:“……”


    楊清:“準確來說是一群人。”她這話一問出來他就知道她肯定沒把三國演義看完。


    狐白沒再繼續往下追問。


    一想也知道他們肯定失敗了。要不然阿父也不會說出“天行有常”的話。這大概就是長安之亂後後麵發生的事。


    “我繼續背書了。”小蘿莉說。


    感覺到現在的氣氛有些壓抑,楊清想了想,又給她畫了一個餅:“等你身份證下來了,我們抽時間帶你旅遊去。我帶你去蜀中,帶你去看武侯祠。就是這篇文章的作者。”


    即便那個人已消失在五丈原的秋風中近兩千年,可直到現在,還有無數的人在用香火和祭祀懷念他。即便一千多年以後,也依然有人希望在那場北伐中他能贏。


    凜凜人如在,誰雲漢已亡?


    “……好。”狐白說。


    要背下這一篇文章,對狐白來說其實不算太難。文言文對現代人來說可能有些繞口,但對於這個漢朝的小蘿莉而言,就跟迴老家了一樣的簡單。畢竟她以前接觸的大多也就是這種類型。


    而且她有愛國情懷,還有一碗香噴噴的紅燒羊肉在前麵吊著,因此隻在十一點的時候,這姑娘就拿著手機跑到了楊清跟前。


    “我背完了。”


    “這麽快?”楊清有點詫異。原本他已經做好小蘿莉完不成任務的準備了。


    “輕……”狐白原本想說輕而易舉的,但轉念一想,於是她放棄了這句話,又硬生生地換了一句,“好難。我背了很久才背會的。”


    “……”他難道是聾子嗎?沉默一下,楊清就問:“你剛才想說輕什麽?”


    狐白就眨了眨眼睛,麵不改色地迴答:“卿卿兄長。”


    “……”


    “……”


    哦。


    楊清扭過頭假裝沒聽見。


    他也沒好意思問她說的那個“卿”是哪個卿。有可能是在叫他的名字,也可能是別的什麽。總之不管她說的是哪個字,楊清都得教育她:“你這話在外麵的時候可不能隨便說。”


    狐白就很詫異:“我當然不會!”


    這算是閨房之樂,就算是這裏的社會風氣再開放,她也不會跑到大街上去說。


    小蘿莉想吃羊肉了。


    她略過了剛才的話題,開口朝兄長撒嬌,“我們什麽時候去吃羊肉啊。”


    “現在。”楊清從床上爬起來。


    他剛才手機看見了有一家飯店的招片菜就是紅燒羊肉,正好,買上兩杯奶茶直接帶狐白去外麵吃。


    今天的天氣就很適合逛街。即便是中午,走在外麵也不怎麽熱。考慮到今天是工作日,因此即便是飯點,裏麵的也不怎麽多。


    整得像包場一樣。


    菜也不用點多了,就兩個人,一葷一素差不多。葷的不用說自然是羊肉,素的就讓店家炒個油麥菜,就這樣就很好。


    奶茶很甜。


    這是奶茶入口之後狐白腦海裏產生的第一個想法。甜味的東西當然能給人幸福感和滿足感。比如快樂水,比如奶茶。


    但她自己是沒什麽消費的欲望的。


    平時也不會想著出來逛逛給自己添點東西。因此距離她上次喝奶茶,也就是她第一次給楊清燉魚湯楊清給她帶的那迴。


    再次喝到這種甜甜的東西,狐白就挺高興。


    超級好喝!


    楊清看她這模樣就覺得好笑。她總是能為一點點的小事就開心的眼睛直發光。比如一整個的西瓜,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還有一杯甜甜的奶茶。但好笑之後,他忽然又覺得一陣心酸。他們這些習以為常的東西,對古代人來說卻是無與倫比的珍寶。


    他有些心疼地看著她。


    還沒等飯菜上來,她手上的這杯奶茶就喝得差不多了。沉思了一下,楊清就問她:“我這杯你喝不喝?”


    雖然已經被他喝了一口了,但應該問題不大吧?插她自己的吸管都行。再說他早上吃一口的麵條也給她了。


    狐白聞言眼睛亮了一下,但她立馬收斂起來,然後搖搖頭:“我不喝。”


    這就是想喝。


    楊清就說:“沒事,你拿過去吧。我不愛喝甜的。”


    “那兄長為什麽買兩杯?”


    “因為這個奶茶它有一部分的作用就是在手上拿著好看。”


    “……”


    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也沒事,你以後就會懂的。”跳過這個話題,楊清突然問,“對了,你錢還夠不夠用?”


    “兄長要用錢嗎?”狐白聞言便慌忙去掏手機,“我這還有許多、”


    楊清立刻打斷了她:“你拿著就行,我這不缺錢。要是缺錢了你記得跟我說,別不好意思。平時要是有想吃的就去買,不要舍不得。”


    楊清叨叨的,跟他媽送他去上大學時一個心情,就怕他在外麵吃不好。


    “……我覺得我挺舍得的。”狐白說。比如他們的晚飯,那每一餐不都有肉嗎?


    楊清:“……”


    正說話間,紅燒羊肉就被端上來了。色澤很鮮豔,看著就很好吃。羊肉這東西狐白覺得有點貴,而且超市裏還隻賣羊排,就那麽一點就要六十塊錢,還全是骨頭。作為一個肉食主義者,她討厭一切排骨。哪怕這個排骨是羊身上的。


    因此即便家裏的買菜大權已經歸她了,但狐白這段時間也沒想著要買點羊排骨迴來燉一燉。相比之下還是豬肉劃算,肉又多,油也多,還便宜。最重要的是,兄長好像也挺愛吃。


    吃飯的時候不適合教育。


    菜齊了,米飯也上了,楊清就順手把筷子遞給她:“先吃飯。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得吃菜。要把這一鍋全部吃完。”


    “好!”小蘿莉壯誌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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