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裴寂昌才從彭家出來,然後匆匆趕去所裏,孟守文親自接待。


    “領導,耽誤你時間了......”


    裴寂昌縮著脖子,又是一副憨厚的農民模樣。


    孟守文直勾勾地望著他,許久沒有言語,哪怕他審訊了無數人,但對裴寂昌,竟然有幾分看不透。


    “把昨晚上發生的事說一遍,都那麽晚了,你為啥會在鎮子上。”


    好片刻後,孟守文才開口詢問。


    “知道彭哥在鎮子上出差,俺就去找他了,後來遇到可疑的人,彭哥就去調查,俺也跟著,沒想到對方是山西流竄過來的匪徒,然後就打起來了......”


    這段口供,裴寂昌說得是磕磕絆絆,但不是說謊的那種,而是表達能力有限。


    與田山、劉生樹的口供完全一致。


    其實案件至此,已經沒有必要繼續調查了,匪徒的身份得到證實,所裏已經向市局報備結案,隻是,對這個農民,孟守文太過好奇。


    “我記得前些天,你不是還跟彭豪起過衝突。”孟守文壓低聲音,起身給裴寂昌倒了杯水,這些話,已經與案件無關了。


    “起衝突那是因為彭哥開俺妹的玩笑,他喜歡調戲婦女,後來他請俺吃了頓飯,也認錯了,這事就過去了,他還是俺哥。”


    裴寂昌提起這事,依舊眉頭緊鎖。


    “那你跟彭豪是怎麽認識的?或是,怎麽處好關係的?”孟守文微微挑眉。


    一個是縣裏工商局的巡查隊隊長,另一個是村裏的貧農,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人。


    “俺家是坪頭村第一家搞獨立經營土地的農戶,今年都是溢價糧,彭哥可以幫俺家賣出去,至於賣多少錢,那是俺哥的本事,俺們就這樣認識了。”


    裴寂昌看似老實迴答,其實是明目張膽的挑釁,有種你去查啊。


    死者為大,哪怕彭豪有再多見不得光的事,也到此為止了,孟守文不會傻到觸這個黴頭。


    那間狹窄的辦公室裏,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孟守文開始沉默,農民剛才的話,讓他很不舒服,可關鍵指不出毛病來。


    就如在交警麵前說,彭豪酒駕了,而說話的人還是特別實誠,類似這種感覺。


    “領導,你這邊要是沒啥事的話,俺就先走了,還得去俺哥家幫忙。”


    裴寂昌站了起來,看起來很焦急。


    “行,我去送送你。”


    孟守文竟然對一個農民如此熱情,跟著站起,還幫著拉開門。


    裴寂昌沒多吭氣,隻是向孟副局憨笑,他步子邁得很大,兩人很快走到院裏。


    “寂昌,你等一下。”孟守文遞出一根卷煙,看似很關心地詢問:“你離婚的事咋樣了?”


    “領導,傷心事就沒必要提了,俺走了,可不興送了。”裴寂昌接過煙後,低頭匆匆走了。


    對於孟守文,裴寂昌在慢慢品這個人,包括胡鐵盛、彭正銘這些人物,都得慢慢品。


    唯一能夠拿捏的官,也隻有許支書了。昨天把我們的支書嚇得呀,差點就尿了,也不知道現在迴過神了沒有......裴寂昌的嘴角微微上揚。


    與此同時,在坪頭村,支書家裏的炕頭上,睡著兩個男人。


    “曉慶,好我的大外甥,你醒一下,趕緊迴你家睡去吧。”


    支書愁眉苦臉,用力把班曉慶推醒。在村裏,長輩對小的稱唿都是外甥,許鬆繩真是發愁這沒臉沒皮的人。


    迴村後,班曉慶就睡到他家炕上了,唿嚕從白天打到黑夜,大高個說他不敢迴,怕他爹捶他。


    咋地了,還要留著過夜?


    “嗯?”


    班曉慶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嘴裏嘟囔著,“這都晚上了?對了,俺的錢!”


    班曉慶趕忙去摸臭襪子,抓到錢還在後,咧嘴大笑。


    “行了,快迴吧。”


    許鬆繩催促著,把大高個從炕頭上拽到地上。


    “等俺穿上鞋,誒呦,慢一點呀,支書,咱以後可就是過命的交情了,以前是俺不懂事,但以後有誰欺負你,俺肯定砸爛他的腦袋。”


    班曉慶突然橫眉倒豎,火氣莫名就上來了,好似現在就有人跟支書過不去。


    “你說這話?那你得迴去把你爹捶一頓。”許鬆繩笑著調侃。


    但是這些話,還是讓支書心頭一軟,於是把班曉慶送出屋後,忍不住多了一嘴。


    “曉慶啊,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吃啥呀?剛才就聞見味香,炒芝麻了吧。”班曉慶沒有任何猶豫,憨笑著扭頭進屋了。


    咋都是些這號人物......許鬆繩用力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子,吃得虧還是不夠。


    ......


    城裏。


    裴寂昌滿臉疲憊,在電影院的那條街上緩慢走著,真是又累又餓,實在沒精力去彭家耗一晚了,但凡在場就得守夜,你睡著打唿像怎麽迴事。


    襪子裏還有七十塊,但是要拿出幾塊來住店、吃飯,裴寂昌實在舍不得,如果沒有彭豪這檔子事,沒準已經在去省城的路上了。


    得給愛人驚喜,何麥還不懂,什麽叫做儀式感。


    “寂昌。”


    突然,有人叫他,男人迴頭望過去,果然是薑婷婷,正急匆匆地朝著自己跑來,女同誌手裏多了身衣服。


    “就擔心你沒有換洗的衣服。”薑婷婷連忙把衣服塞到裴寂昌懷中。


    雖然抽空洗了把臉,但衣服上可沾著血,黏在皮膚上,特別瘙癢。


    “昂......”


    裴寂昌感到十分難為情,在薑婷婷身上,他能感受到非常純粹的友誼,人家隻是擔心自己,甚至有種學生時代的氣息,這也是這個年代獨有的真誠。


    “晚上去俺家住吧,俺爸也要迴來,跟他說說村裏的事。”薑婷婷看出來男人的窘迫,於是熱情招唿,不然他深更半夜去哪?


    “要不我還是去招待所湊合一晚......”


    裴寂昌看向遠處。


    “哎呀,浪費那個錢幹啥,好了,跟我走吧。”


    薑婷婷拉住裴寂昌的胳膊,大步往北側的平房區走去。


    “誒?”


    薑徹剛從電影院出來,看到他姐拉著坪頭村的那農民,在逛街?


    “薑徹,你看到誰了啊,怎麽一下愣住了。”一起的同事詢問。


    “沒......沒看到啥。”


    薑徹慌忙搖頭,要是姐姐跟這個二婚男的好上,還沒有工作,那他可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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