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民眾的那身深藍色製服采用華達呢麵料,質地輕盈,袖口還有條邊裝飾,夾在一群農民中間,看起來尤為出眾。


    敢打我女兒,肯定要把你送到牢裏......何民眾心中發狠,死死盯著老裴家的人。


    白辛巧無助地坐在地上,她還好心去攙扶何麥,可女人不知好歹,抬腳用力踹了農婦一腳。


    “嘶......”


    白辛巧倒吸一口涼氣,但農婦不敢出聲,她擔心兒子做傻事。


    裴寂昌如一隻下山的猛虎,跳過人群,從老裴手中搶過扁擔,他的動作稍有停頓,目光在村支書那張焦慮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村支書叫許鬆繩,四十出頭,這可是剛剛由鎮上指定指派產生的幹部,並不是泥腿子,絕不是文盲......這些記憶快速在裴寂昌腦中閃過,讓他有了基本判斷。


    這新上的村支書肯定懂官場,而能讓許鬆繩這麽唯唯諾諾,足以說明何民眾的社會地位。


    但何民眾剛剛平反,雖然高升了,但還未“適應”其崗位,他得謹小慎微,麵麵俱到。


    如果老裴家懦弱,去跟何民眾講道理,那鐵定要受欺辱,連村支書都不會為本村的說話,胳膊肘要朝外拐!


    人性都是賤的!


    所以老裴家必須要有人把命豁出去,隻有放下法律的武器去維護自己的利益,有些人才會害怕。


    怕的就是傻子,不要命的。


    但也要適可而止,不能讓老裴家深陷泥潭。裴寂昌懂得周旋這些關係,目光快速閃過一口井,麵容陡然猙獰。


    “給老子犯賤!”


    裴寂昌踩著石磨跳了起來,也不能說是飛,但足有兩米多高,他用力將扁擔甩出去,重重砸在何民眾的頭上,瞬間鮮血直流,人直接栽到地上。


    “啊嗚......”


    院裏響起如殺豬般的嚎叫,何民眾捂著腦袋蜷縮在地上,渾身都在痙攣。


    “不要啊......”許鬆繩瞪圓眼睛,伸手唿喚,“快把狗日的給攔住!”


    大隊的人連忙去拉拽裴寂昌,讓他沒法再把扁擔落下去,許昌繩則是趕忙過去攙扶何民眾。


    可是......這這這......許鬆繩顫顫巍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下老裴家可是闖大禍了,肯定要把裴寂昌關牢裏的。


    “是俺幹的!是俺打的人,誰要是敢亂說,咱們就對命!”


    老裴急得大喊,但也被村民按在地上。


    “哎呦,這該怎麽辦啊......小麥,看在寂昌真心對你的份上,你可一定要放過他呀。”


    農婦趕忙蹲在何麥身邊哀求。


    “你們全家都得進牢房!”


    何麥歇斯底裏地唿喊,用力踹向白辛巧的小腹,讓農婦向後倒去,她整張臉霎時慘白,隻覺小腹墜痛,可還是不敢出聲!


    院落一角還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娃,正在無助地哭泣,她是老裴家的姑娘。


    “給老子起開!啊......啊呀......”


    裴寂昌突然暴戾高吼,拿起扁擔胡亂地揮舞,像是瘋癲似得,大隊裏的人紛紛避開。


    老裴家要家破人亡?公然毆打同誌幹部,這可是不小的罪名!村民們心頭都這般盤算著。


    “許鬆繩,你就是這麽當坪頭村的支書,三代貧農的家庭被欺負成這樣,屁都不敢放一個......”


    裴寂昌一邊揮舞扁擔,一步步靠到井口,“今天我把話撂這了,是何民眾,這位省城來的領導把我逼死的!鄉親們啊,老裴家太可憐了!”


    絕望的呐喊下,裴寂昌突然彎下腰,他拉開木蓋,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跳了進去。


    “撲通”一聲,格外的清脆,那可是一口五米深的井!


    “兒啊......”


    白辛巧尖聲唿喊,跪在地上往井口爬,老裴當即傻愣住了,家裏的小妹臉色慘白,暈了過去。


    大隊裏的人先是頓了頓,然後趕忙放繩子去救人,隻聽到“看不見人”的唿喊聲,院裏亂成了一團。


    “救人啊!”許鬆繩都嚇傻了,剛剛處理村裏的事,就發生要命的事,他急忙湊到井口邊,隻有泛起的水花,根本看不見人。


    說句難聽的,也就是幾分鍾的事,人就能沒了。


    何民眾顧不得頭上裂開的口子,也惶急湊到井口,沒想到裴寂昌如此過激,一旦出了人命,這事可就不好解決了。


    能壓著,在公社把婚離了,這是最好的結果,可要鬧出逼死三代貧農的事,剛剛被平反,多少人盯著他的位置,沒準路要毀了......何民眾一臉擔憂,再也沒了之前的霸道。


    “我也不活了!”


    老裴突然蹦出來這麽一句,直接往井口那裏衝去!


    “攔著攔著!”


    許鬆繩心驚肉跳,已經讓大隊的人下井了,要是再跳下去一個,真就沒法救了。


    “他娘的,省城的領導就這麽欺負人!要是害得老裴家破人亡,別想走出坪頭村!”


    人群中有人放話了,村民們再也克製不住憤怒的情緒,把門堵住了。


    何民眾的身子在微微發顫,他害怕了,如果現在裴寂昌不同意離婚,他肯定不敢強來了。


    沉入井水的裴寂昌,再次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他本能地劇烈掙紮著......


    他原本的計劃,想通過跳河迴去的,既然在院子裏看到一口井,那就沒必要專門再跑出去,還不如在離開之際,幫老裴家做一件事,畢竟挺有緣分的,還叫了一聲媽。


    可是,在意識即將失去之際,裴寂昌猛然發現,他根本迴不去了,前一世的他早被火化了!


    都怪那些朋友都他媽太會來事了。


    淹死太過痛苦,已經讓裴寂昌引發強烈的嘔吐,這種煎熬超過任何酷刑,他竭力往上伸胳膊,這一刻,無比期望有人來救他。


    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裴寂昌隻感覺身體輕飄飄的,但他不想死,活下去的意願極強!


    時間仿佛凝固了,裴寂昌隻覺陷入無盡的寒冷中,忽然感覺到了向上的力量,是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很快被提了起來!


    一縷陽光灑在裴寂昌的臉上,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暖,張嘴大口唿吸著。


    “人上來了,我看到頭了!”村支書撅著個大腚,連忙往井口探下胳膊。


    “趕緊把人拉上來!”


    何民眾探前身子幫忙,然而他的整張臉沾滿血漬,看起來極為駭人,這些都顧不上了。


    許鬆繩緊挨著何民眾,兩人目光對視,且心知肚明,離婚的事,絕對不能硬來了,這老裴家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好欺負。


    “大家一起使勁!”


    許鬆繩招唿著大隊的人,一群人吃力地把裴寂昌拉了出來,讓其平躺在地上。


    “兒啊!”


    白辛巧哭喊著跪在裴寂昌身邊,轉頭對著何民眾哭喊,“你們太欺負人了!把我兒往死裏逼啊!”


    “我......”


    裴寂昌虛弱地張口。


    “寂昌啊,你想說什麽?”


    村支書一臉關切,連忙把大腦袋湊到裴寂昌的耳邊。


    “我不想活了......”


    裴寂昌奄奄一息,但很用力地低吟,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又開始演上了。


    村支書和那省城裏的領導,頓時一臉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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