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照顧唐僧和八戒的身體,晚飯仍然做的米粥。


    那米粥並不是尋常的做法,乃是用乳汁和酥油調製而成,能夠極好的補充營養,所以準確來說,應該叫做乳粥。


    朱圓圓行李中的牛乳年前就消耗完了,今冬一路上也沒處買。做粥的牛乳,是婆婆去附近鄰居家換的,也算稀罕東西。


    如今是早春,許多野菜都發芽了,嬌嬌嫩嫩,正是好吃的時候。


    婆婆說要燉個薺菜豆腐。


    朱圓圓想著昨天剛吃了野菜,又怕婆婆做的不合唐僧胃口,便道:“我們行李中帶了些菜蔬,婆婆且歇著,我來吧。”


    那婆婆答應了,也沒走,跟著幫忙。


    朱圓圓迅速整治出幾道素食:


    清炒丕藍、菜丸子燉豆腐、孜然麵筋、豇豆餅……


    太陽下山的時候,晚飯已經全部出鍋了。


    唐僧沒有力氣下床,仍舊讓沙悟淨端到床前去吃。


    八戒等不及,早就上桌和眾人一起吃起來。


    乳粥味道香醇,糖鹽之類的調料一概不加,吃到嘴裏是純粹的米香味和奶香味。


    若是覺得寡淡,可以配上清炒丕藍。


    那丕藍切成了細絲,看起來是淡淡的黃綠色,味道更是十分清新,吃起來脆脆的,帶著微微的甜。


    炒製過程中,朱圓圓加了些醋,出鍋前又撒了一點茱萸粉,配著主食吃,十分下飯。


    八戒吃的香甜,心情大好,又開始說說笑笑,耍把戲逗樂子。


    悟空笑道:“你這呆子!怎麽不哭你那死去的孩兒了?”


    悟淨道:“師兄自從懷胎,眼淚流了沒有一缸,也有一盆。落了胎,一下就好了。


    八戒道:“你們不需取笑我,哪裏知道大肚子的辛苦!我也覺得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可見這胎邪乎!”


    那婆婆道:“這也不算邪乎,孕育孩兒的辛苦,原本就不止大肚子。哭笑不由,也是有的。”


    唐僧歎了口氣,又想起自己素未謀麵的母親,不禁有些傷感。


    悟空從桌上拿起一塊豇豆餅,跑到唐僧床前:“師傅,吃餅!妹子新烙的,可香了。”


    唐僧就接了過來,摸摸悟空的腦袋。


    心想:悟空倒好,既是石猴,母親也不必受那生養之苦。


    悟空推了推唐僧的手:“師傅,吃吧!”


    那餅還熱乎乎的,唐僧迴過神來,送到嘴邊。


    咬起來麵麵,很厚實,有一股糧食的香味。


    層層疊疊的麵皮裏撒了花椒碎,吃起來有一股淡淡的麻香。


    熟豇豆夾雜其間,每一口都是驚喜。


    各式各樣的菜,朱圓圓都給唐僧撥了一小碗。


    尤其是那菜丸子燉豆腐裏,還盛了許多的湯汁。正好把豇豆餅子在那菜湯裏蘸一蘸,餅子層層疊疊的,也吸汁,這麽一來,更是滿口香。


    孜然麵筋也不必說,那可是朱圓圓的拿手好菜。麵筋表麵焦焦脆脆,內部卻十分彈牙。


    出鍋之後,撒了芝麻和孜然粉,吃起來真是迴味無窮。


    幾個婆婆吃了交口稱讚。說活了半輩子,也沒吃過這麽好的菜。


    劫後餘生的八戒,麵對這一桌的菜,更是食欲大開。


    唐僧才喝了一碗粥,八戒已經七八碗下肚,菜盤子也都清空了大半。


    吃了飯,天色還沒有全黑。


    悟淨對悟空說道:“這一戶人家都是女施主,恐怕在此留過夜借宿,多有不便。隻是師傅身子不大穩便,不好挪動,可如何是好呀?”


    悟空眨眨眼。


    婆婆道:“就留在我家吧,沒什麽不便的。”


    唐僧道:“瓜田李下,隻恐閑言碎語中傷了老人家。”


    他說的委婉。這一家人全是女人,若接待了男和尚,過一夜。他們是拍拍屁股走了,別處就怕有好話傳出來。


    所以平時化齋還好,若是借宿就不得慎之又慎,怕給別人添了麻煩。


    沒想到那婆婆卻不以為意。笑道:


    “我們這裏,都是女人,就是說閑話戳脊梁骨,也不說這個。


    “如此風流之事,更不怕人說。”


    朱圓圓悄悄的笑了。


    八戒道:“咱們上次在那郭婆婆家化齋,不也是去隔壁借宿的嗎?那老叔又管了咱們一頓飯呢。等會兒讓猴哥去問問,弄不好今天晚上還能吃兩頓!”


    悟淨心說,那還不是你死皮賴臉的說餓,非要再吃一頓。


    那婆婆卻道:“去不得,去不得。”


    八戒道:“如何去不得?”


    婆婆道:“若非你們有造化,今日來到我家,若到第二家就不得囫圇了。”


    八戒哼哼的道:“不得囫圇是怎麽的?”


    婆婆道:“我一家四五口都是有年紀的,把那風月之事盡皆休了,故此不肯傷你。


    “若到了別家,老小眾大的,那年小之人,哪個肯放你過去!就要與你交合。


    “假如不從,就要害你性命,把你們身上肉都割了,去做香袋哩!”


    八戒道:“若這等,我絕無傷。他們都是香噴噴的,好做香袋。我是個騷豬,就割了肉去也是騷的。故此可以無傷。”


    眾人就都哄笑。


    不要說悟空,就是悟淨,也是有幾分本事在身上的,真起了衝突也不怕。朱圓圓是個女妖,一般也無危險。


    隻有唐僧,模樣俊俏,身段柔弱,又是個肉體凡胎,一聽這話早就嚇得不行。


    旁人都哄笑,他卻笑不出來。慘白白的臉,更無一絲血色。


    他等眾人笑完了,忙道:“既如此,今日就叨擾婆婆了。”


    那婆婆道:“這有什麽的,安心將息。”


    其中一個婆婆把床讓給唐僧,自己去和姐妹擠了一張床。


    四個徒弟就在這草舍中打地鋪安睡了一宿。


    次日天明,唐僧師徒謝了婆婆家,帶上行李,繼續往西去了。


    這西梁女國的王城,離此處村舍不遠。往西走了三四十裏,也就到了。


    朱圓圓心裏非常期待,不知道城中該是何種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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