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圓圓一下子猶豫了,到底該不該跟這個懷著天真的夢想的小女孩兒,說明事情的真相呢?


    她決定先試探一下:“真的嗎?我相信你這麽努力,肯定會有迴報的。不過在大唐,隻有男子才能參加科考。所以讀書的女孩兒就更少了!”


    何姐點點頭:“我們這兒也是的。”


    朱圓圓鬆了一口氣,但是又忍不住重新提起一口氣,悶著吐不出來。


    “……那你怎麽參加科考呢?”


    “女扮男裝唄。”何姐說的很輕鬆。


    朱圓圓沉默了,女扮男裝談何容易?那隻是戲文中的美好幻想罷了。


    到真正科考的時候,就算當時沒把你查出來,事後恐怕也要把你取消資格。


    更何況像何姐這樣的貧苦之家。哪裏能夠支持她讀出個功名來呢?


    書香世家的小孩,會說話就在學背詩了。


    到現在為止,何姐也隻不過學了半本千字文。


    朱圓圓的心理是不樂觀的。


    “姐姐,你怎麽不說話了?你也覺得我做不成是嗎?”


    “不,不是的。我隻是在想你真厲害,真有勇氣。”朱圓圓道。


    “你別看我年紀小,其實我早就看明白了!人活著如果沒有進取的勇氣,那就跟死了沒什麽兩樣。


    “我就很不讚成我娘老是讓我安分守己!…你可別說我不孝順……”


    說到這裏,何姐看了一眼朱圓圓,發現朱圓圓並沒有像其他的玩伴或者鄰裏一樣說教自己,隻是靜靜的聽著。她一下子就對朱圓圓的好感上升了一個等級。


    “我不好好學廚藝、女工,她愁的不行,還哭了幾迴。說我這樣找不著好人家!


    “可誰說隻有會廚藝女工才能找著好人家呢?萬一就有個眼瞎的,喜歡能背千字文的呢!”


    朱圓圓一下被這話逗笑了,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是啦,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人生在世,做好自己就夠了,總會有人喜歡你,就算沒有別人,不還有咱們自己嗎?”


    何姐一聽這話就高興了:“姐姐姐,你可真是我的知音。我這輩子也沒有跟別人聊過這麽暢快的天兒。”


    朱圓圓摸了摸何姐的頭,心想:小姑娘生在這個閉塞的村子裏,卻心懷一個這麽大的世界。不知道該有多麽寂寞。


    可是,她心中的世界又能維持多久呢?


    有一天會不會被母親逼著成親?會不會被現實擊碎夢想?


    朱圓圓使勁晃了晃腦袋。


    “姐兒,你的名字就叫姐兒嗎?”


    “其實我叫何瀚文。爹生前給我起的。可是我生出來是個女孩,就不給我用了,說女孩子用這麽大的名字,讓人笑話。”


    朱圓圓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個死去的爹還挺有水平:“瀚文是個好名字,你又會讀書,我看不大不小正正好。”


    “嘿嘿……”何姐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又露出兩分失落。


    “等以後你參加科舉,叫何姐,豈不是一下就露餡了?”朱圓圓道,“不如你就跟你娘說,名字也是個對你爹的念想,還叫這個瀚文。”


    “好主意啊!”何瀚文一拍手,“那我以後大名叫瀚文,小名叫姐兒!”


    朱圓圓點點頭,她感覺這個小姑娘的腦袋很是靈光。


    雖然在這個信息閉塞的地方,能夠接觸到的東西有限。但因為她愛動腦子,說起話來自有一股機靈古怪,不比見多識廣的孩子差到哪裏去。


    “姐姐那裏正好有一些閑置的筆墨紙硯和書本,你想不想要?”


    “真的嗎!想要呀!我做夢都想要!你要送給我嗎?!”


    朱圓圓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願意送給你。


    “但是,讀書是很費錢的事情,迴本也難。我想,你娘也是怕你陷進去。白白付出了成本,沒有得到好處,當然容易被人嫌棄。


    “如果能讓她看到讀書的好處,說不定她也會支持你的。你能想到辦法,我就送給你!”


    何瀚文眼睛一下亮了,先生說她的腦袋靈光,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想出辦法來!


    因為家裏窮,點不起燈,兩個人就這麽摸黑說了一會子。


    月光漸漸的從窗戶灑進來。


    朱圓圓打了個哈欠,睡著了。


    何瀚文又翻來覆去想到半夜,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睡去。


    第二天天剛亮,朱圓圓就醒了,何瀚文因為睡得晚,還在夢中。


    朱圓圓前些年在家的時候,還總是動輒睡到日上三竿。


    如今在取經的路上,大多數時候都得早睡早起,居然也形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物鍾。


    對於朱圓圓這個懶蟲來說,真是不容易,放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


    她伸了個懶腰,迴憶起睡夢中和自己上輩子的好朋友一起逛街吃壽司的場景,咂了咂嘴。


    要不今天早上就吃豆腐袋壽司吧。


    朱圓圓輕手輕腳的下了床,來到廚房。


    卻沒想到郭婆婆早就已經起來了,頭上纏了一個灰麻布的頭巾,挽著袖子,正在十分利落的幹活。


    廚房裏放著一個木桶,桶裏盛著白花花的液體。


    朱圓圓湊近聞了聞,發現是豆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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