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說這個呢,這功勞我師傅怕是攤不上了!”悟空擺擺手。


    “怎麽了?”


    “雖然找到了這姑娘,她卻未必肯跟家人團聚,真按著老和尚的許諾,強送迴去,隻會好心辦壞事。”


    “對!”朱圓圓趕緊點頭,“不過一切都是咱們的揣測,待問清楚前因後果,再做決定不遲。”


    “這個自然。”


    “打探消息的事,就交給我吧!”朱圓圓想著,自己看起來也是個小姑娘,應該比較好和昭彰說得上話。


    悟空點點頭。


    “事不宜遲,明天就要走了,我現在去找她!”朱圓圓披上外衣,從客房出去,徑直去了昭彰的房間。


    昭彰的房間裏點著一盞油燈,房門半掩著,朱圓圓伸頭一看,果然沒人。


    “莫非去茅房了?”朱圓圓小聲自言自語著,摸黑繞到房後,打算去茅房找人。


    夜裏伸手不見五指,朱圓圓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兩步,又想起來茅房臭烘烘的,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啊。


    正猶豫時,忽然聽見那轉角處的有人說話。


    “我到底哪裏比不上我哥?”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壓得很低,但仍然能聽出語氣很急切。


    “你沒有比不上他。”這是昭彰的聲音,冷靜中透著淡漠。


    “那你為什麽喜歡他,不喜歡我?!”


    “有富,我跟你說了很多遍,我不喜歡他。”昭彰有些無奈,又不好對東家發脾氣,“我隻想安安生生跟著老東家做工,養活自己。”


    “昭彰,你,那你看看我!我長得不比我哥差,我也能賺錢。我養活你,你跟著我,再不用風裏來雨裏去……”


    昭彰報之以沉默。


    有富的聲音還在繼續:


    “莫非……你覺得我是小兒子,分不到家產?不要擔心,我會努力賺錢養你的,將來把錢都給你管著……我一定對你好!我保證讓你過好日子!你一定得是我的,一定得屬於我!我不能讓你被我哥搶走!我不能……”


    “誰也不能把我搶走,我是我自己的。”


    對話陷入了停滯。


    有富壓抑的啜泣從寂靜的黑暗中傳來。


    “早點睡吧,少東家。我先迴去睡了。”


    朱圓圓沒想到自己無意中聽了一個大八卦,趕緊念動隱身訣,貼牆站緊。


    下一秒昭彰風風火火的擦著她的身體走過去,有驚無險。黑燈瞎火的,問題不大。


    不一會,失魂落魄的有富也慢吞吞迴了自己的房間。


    朱圓圓看他的側影投在窗戶紙上,鼻梁高挺。想想傍晚見過的那一麵,雖然皮膚曬糙了,但看五官確實算個俊後生。


    嘖,還是個破碎美人。


    朱圓圓躡手躡腳的從房後走出來,打算去找昭彰。大老遠就看見她房間的油燈,撲的一聲滅了。


    總感覺那燈火滅掉的樣子都帶點怨。


    這個時候去敲門恐怕不太好吧。


    朱圓圓攏了攏衣服,算了,先睡覺,明天早起問。


    一般朱圓圓借宿人家家裏,第二天都會早起幫忙做點吃的,算是答謝。


    一般人招待僧人都是為了信仰或是討個吉利,她又不是和尚,蹭吃蹭喝是會不好意思的。


    當然僅限平民老百姓,蹭神仙的沒啥壓力。


    第二天早上,朱圓圓起床之後直奔廚房。


    昭彰和衛老姨正常廚房做菜,忙得熱火朝天,大兒子來財一趟一趟的往水缸裏挑水,齊老叔在院子裏劈柴。


    小兒子也起來了,不過眼圈烏青,一看就沒睡好。


    好家夥,這一家子夠勤快的。


    朱圓圓特意早起都沒早過人家。


    冬天太陽出來得晚,這會天色才蒙蒙亮呢。


    朱圓圓跟眾人打了招唿,向衛老姨提出了想做菜的請求。


    “你這孩子也太客氣了,不用沾手,去屋裏等著,過會就能吃了。”衛老姨笑道。


    “老姨做了青玉筍幹豆腐湯,酸甜筍絲,這青玉筍是咱們這的名菜,你們嚐嚐就知道了!”昭彰一邊慢慢攪著鍋裏的湯,一邊熱情介紹著。當著老東家,談吐自如,完全看不出昨晚和少東家鬧過矛盾的樣子。


    “你看著點火,我去地窖拿個南瓜來!”衛老姨對昭彰道。


    昭彰答應了一聲,蓋上鍋蓋,坐在矮木墩子上,熟練地把一根枯樹枝掰成兩節,填進灶膛。


    “昭姐姐……”朱圓圓看衛老姨走了,趕緊見縫插針的開口。


    “不要叫我招姐姐,可以叫我彰姐姐或昭彰。”昭彰道。


    “彰姐姐,你認識盼兒嗎?”


    “盼兒?你怎麽認識盼兒?”昭彰停下了燒火的手。


    “你是她姐姐對不對?”


    昭彰沒有迴答。


    朱圓圓繼續道:“我們在你家借宿過。”


    “她……過得好不好?”昭彰說著,眼圈微微有些紅,她趴下腰,歪頭查看灶火的情況,用劉海掩藏著情緒。


    朱圓圓搖搖頭,把在盼兒家的見聞說了,又說了兩位老人還拜托眾人尋找大女兒。當然,略去了鍾承不幹人事被自己報複的事情。


    昭彰笑了一下:“它們啊,不是在找女兒,是在找逃跑的二十兩彩禮。”


    朱圓圓露出不解的神色:“什麽意思?”


    “我爹要把我嫁給村裏的財主當填房,我不願意,差點被打死。”昭彰低聲說著,用沾滿了草灰的手指撥開碎發,露出左眉間的痣,“都是因為這個……”


    朱圓圓更不解了。


    “那男人連我的麵也沒見過。二十兩,買的不是一個姑娘,而是一個生財符。”


    原來這種位置的痣,在民間被稱為旺夫痣。


    “你們說什麽生財符?”衛老姨笑嗬嗬的抱著南瓜過來了,“要我說,勤快就是最靈的生財符!”


    昭彰接過南瓜道:“這南瓜顏色真好,肯定甜。”


    “那是,不枉我挑挑揀揀這半天。”衛老姨道。


    “老姨做的南瓜餅可好吃了,今兒也是沾了你們的光,又吃上一次。”昭彰笑道。


    “是嗎,那我一定得多嚐嚐!”


    “昭彰,你出去歇會吧,陪朱姑娘說說話,剩下的我自個兒來就行。”衛老姨道。


    “好。”昭彰正好還有話問朱圓圓,放下柴火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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