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浣衣和趙裁縫看朱圓圓吃得有滋有味,不禁食指大動。


    它們可能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吃肉了。莫說是肉,上次見到油腥還是去年過年的時候呢!


    魚和肉就不說了,就那一盤子韭菜炒雞蛋,也煎得油汪汪的,把人饞得不行。


    趙裁縫也不客氣了,坐了下來,拿起一個蒸餅,夾了一大筷子韭菜煎雞蛋填進嘴。


    以前家裏還沒有落魄的時候,他最愛吃的就是韭菜煎雞蛋了,這個滋味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嚐過了吧?


    寒冬臘月的還能吃上一口韭菜,李財主也是個會享受的主。


    雞蛋和韭菜簡直是絕配。二者放在一起,能夠把彼此的香味激發的更加透徹。


    韭菜雖說有些老了,但火候掌控得還不錯,做出來綠哇哇的、油亮亮的。


    雞蛋煎得更美,大多數都黃燦燦的,個別兩塊兒有些發焦,吃到嘴裏才香呢。


    趙裁縫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鹽放得有些多,但是不要緊,正好下飯。


    他狠狠地撕咬了一口蒸餅,想到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樣痛快的吃過飯了。


    劉浣衣方才已經吃飽了。不過這會兒她也饞,便拿了筷子,夾些清水煮魚,慢慢地吃了。魚肉好克化,就算多吃些也不要緊。


    唐僧背過身去,手裏握著念珠,念著佛經。悟淨在一旁乖巧的坐著。


    朱圓圓一邊吃東西,一邊和悟空討論方才施法的事情。


    大家各有各的事。


    隻有八戒,腦子裏全是劉浣衣妻夫吃東西的樣子:唉,明知道我饞,還要當著我的麵吃,不像話。


    朱圓圓吃飽喝足,突然想起了正事,從懷裏掏出一疊薄薄的紙,遞給劉浣衣:


    “你瞧瞧,這是不是你們家裁縫鋪子的房契。”


    劉浣衣接過來一看,這房契也不止一張,妻夫兩個人湊在一處對著油燈辨認了一會兒。


    劉浣衣驚喜道:“是的是的,這一張就是我家的。”


    “不過這幾張……這個是盧老漢家的,今年春天被他坑了去的。這個好像是……是郭書生的,這一張應該是他自己的。”


    “你們的鋪子。明兒個自去官府過契,那李財主不敢不應。”朱圓圓微微一笑。


    “李財主自家的房子,我想還是還給人家吧。”趙裁縫道,他不是那等愛占便宜的人。雖然曾經被李財主欺壓,但是如今情勢反轉,卻謹守善道,不忍心掠奪李財主的財富。


    “這個嘛,你自己決定就好。”朱圓圓當然無所謂。


    “說起來,那劉家裁縫你教訓了沒有?”悟空想起趙裁縫一家的磨難,最初是從生意競爭開始的。


    劉裁縫勾結豪強,壞了人家生計不算,居然還想趕盡殺絕!原來人得了勢,習慣了欺淩弱小,是會上癮的。


    “這我倒忘了。”朱圓圓道。


    “劉裁縫不教訓,這事,可不算圓滿。”悟空冷笑一聲,問明了劉裁縫的住處,撂下一句“老孫去去就來。”提著棒子就出門了。


    八戒熱鬧不嫌事大,道:“得!這下可好,要出人命了。”


    “二師兄。”悟淨趕緊讓八戒噤聲,這話要是被師傅聽進耳朵裏去,又該嘮叨起來了。


    八戒瞥了一眼正在入定的唐僧:“怕什麽,老和尚睡著了。”


    悟空迴來得很快。


    夜已經深了,天又冷。大家夥打了個地鋪,將就著睡了。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趙裁縫就按朱圓圓說的,叫上李財主去衙門過契。


    沒想到那李財主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和顏悅色、好聲好氣的答應了。


    簡直比給他鋪子時候還要積極。


    朱圓圓趁這些時間在城裏又買了些糧食。生怕走到荒山野嶺的無處投宿,又值隆冬時節沒有飯吃。


    一切打點好後,任由劉浣衣和趙裁縫百般挽留,一行五人,還是繼續往西去了。


    朱圓圓把恐嚇來的銀錠子,留給了李浣衣妻夫倆,銅板她自己帶走了。


    出鎮的一路上,她十分高調的把銅錢撒給了沿街的百姓們。


    南街上住的盡是些貧窮百姓。這些銅板雖然是杯水車薪,但畢竟也能讓他們吃上幾頓飽飯。


    朱圓圓把銅板分給了悟空兄弟三個,讓他們幫著一起派發。


    一邊撒錢一邊說這是某些財主為富不仁,遭了報應。


    其他地方的居民聽說這邊有銅板拿,還有大老遠趕過來的。不過那個時候唐僧師徒早就已經走遠了。


    錢沒有拿到,但是為富不仁遭報應的八卦消息卻是不脛而走。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那李財主不是懼怕鬼神嗎?


    他搶奪的房地,莫名其妙物歸原主,他家的錢,莫名其妙分給了窮人。


    別人心裏沒有數,他還能沒數嗎?


    李財主本就有了那天晚上的遭遇,再加上城裏流傳的謠言。什麽身高四尺,相貌醜陋的怪和尚。什麽端坐白馬頭頂金光的活菩薩。什麽懲惡揚善,什麽劫富濟貧……


    他幾乎被嚇破了膽。


    人家高高興興在被窩裏數錢的時候,他哆哆嗦嗦的在被窩裏發抖。


    從此之後就收斂了不少。雖說還是一樣的對人摳門,但好歹再沒有故意克扣下人或者欺壓窮人。


    趙裁縫的鋪子重新開張的那一天,李裁縫的鋪子卻關了。


    聽人說他走夜路,擋住了一個什麽叫孫爺爺的路,被人打斷了他一條腿。


    這都是對外的說辭。


    對內,李裁縫很清楚,他這條腿是賠給趙裁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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