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靈無聊地揪起一根深綠色的草,還沒有拔起來那根草就在她的手下斷了。


    她收迴手,和手上隻有半截的植物麵麵相覷。


    如果現在她說自己不是故意的還來得及嗎?


    沈可靈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人群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更多的人都埋頭在處理自己的事情,還有部分人和方才的她一樣焦頭爛額地對著風箏。


    太好了,沒有人注意我。


    沈可靈偷偷把那半截草塞迴了地上,掩飾地撥動了幾下旁邊生長茂盛的草葉,讓方才斷裂的草隱沒在叢林中。


    隻要別人看不見她就沒有破壞花花草草,而且她也不是故意的。


    是它在碰瓷。


    對的,一定是這樣子的。


    在心裏為這根不幸離去的半條生命默哀了三秒之後,沈可靈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


    為什麽林白還沒有迴來。


    他怎麽這麽慢啊?


    不是說好去找一下說明書嗎,要說明書需要這麽久嗎?


    是不是有什麽意外。


    沈可靈點開手機看了下,一直被放在草地邊上的手機有些發燙,點亮屏幕的時候還卡頓了一下。


    這邊雖然在陰影區,可是下午的時間裏,太陽實在是太大,她憑借著記憶把手機亮度調到最高才看清楚了時間。


    她剛才沒有關注時間,也不知道林白到底已經離開多長時間了,她隻好點開手機的時間,看著秒針一點一點地跳動。


    因為無聊,她又想要拔草了,操場上的草皮好可憐。


    他怎麽還沒有迴來啊?


    再過三分鍾,哦不兩分鍾好了,她就去找一找林白。


    不能讓他在操場上走丟了,這裏人這麽多呢。


    另一邊的林白終於了解了風箏應該怎麽組裝,逆流從人群中離開,人群在向內擁擠,他格格不入地在往外走。


    他剛從擁擠的人群當中擠出來時,目光落在地上鬆了口氣,視線的最上方是一雙小白鞋。


    有點眼熟。


    他抬頭的瞬間,正好對上了沈可靈帶笑的麵容,她對著自己揮了揮手,一雙烏黑靈動的眼睛眯成月牙。


    還好林白還在,她還以為這個可惡的男生把她丟下跑了呢。


    沈可靈直接主動上前,站在他麵前的時候停了下來。


    “我等了你好一會兒,那邊是沒有說明書嗎?”


    大棚隔絕不了熱度,陽光炙烤著紅綠的操場,矽膠跑道的熱氣翻湧,操場中間的足球場也逃避不了夏末初秋的溫度在視線中扭曲。


    林白額頭上的汗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沒入他今日精挑細選的短袖上,暈染出了一圈的深色。


    他沒有注意這麽多,他目前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沈可靈的身上,她的眼中凝望著略顯狼狽的他,帶著微笑向他走來。


    “砰砰——”


    心跳聲的顫動變得額外的明顯,他說不上來到底此刻與其他時間有什麽不同。


    也或許隻是單純的荷爾蒙動了。


    “工作人員說這一批的風箏裏麵都沒有說明書。”林白恍然地迴答沈可靈,然而說真的,他現在連沈可靈在問什麽都不清楚,仿佛隻是順著對方的問題而迴答。


    至於對方到底問了什麽,他也不清楚。


    他能夠清楚的隻有沈可靈因為說話而微微張開的粉嫩的唇,還有她微微翕動的睫毛。


    迎麵而來的笑容從她的臉上褪去,換上的是有些苦惱的表情。


    她的眉眼耷拉下來,林白忍不住想到了兔子,是他小時候曾經養過的一直紅色眼睛的小白兔。


    耳朵垂似乎正適合搭配上沈可靈如今的模樣。


    那隻兔子很膽小,和沈可靈倒是一點都不同,沈可靈是一個很活潑的女孩子。


    初見與傳聞中的她和現實中的相差巨大,似乎是由於最近他們兩人的相見頻繁已經修煉熟悉了起來,也或許是由於一些其他的原因,沈可靈現在和他的相處模式與之前不同。


    那時候的她滿臉認真,語調溫柔而綿長,帶著世俗對淑女的全部向往,隻有認識了她之後才會發現,人表現出來的性格和實際相差原來可以這麽大。


    “這樣啊,沒關係,我們可以查一下風箏怎麽安裝。”


    沈可靈站在他的麵前,和他說完話之後轉頭,向他們兩個人方才放了風箏的地方走去。


    走了兩步之後,沈可靈發現為什麽旁邊沒有人呢,林白怎麽沒有跟上來。


    好奇怪啊。


    她轉頭的時候才發現林白好像傻掉了一樣,現在原地沒有動彈,旁邊還有一個人向他的方向走來,看樣子快要撞上他了。


    沈可靈完全沒有想隻要不是瞎子就不可能撞上一個大活人這個問題,她順從自己的本能,拉了林白一把。


    “林白你在想什麽呢?”


    她原本想要拉林白的手腕,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她伸手的時候,林白的手腕也動了,然後兩個人的手掌相接觸。


    握住對方手腕和握著對方的手掌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前者兩人之間不會有太多的接觸,隻有單純地肌膚相貼。


    人沒有辦法控製手腕進行改變,但是手掌可以,被握住手腕是一種出於情急情況下能夠被做出的行為,但是牽手不是。


    屬於情侶之間的舉動在林白和沈可靈身上發生,兩個人都忍不住愣怔。


    直到方才沈可靈看見的向著林白走來的路人轉換了方向,從他們身邊路過的時候,鼓鼓囊囊地吐槽了一句:“什麽小情侶啊,又擋路。”


    對方並沒有小聲,就是為了讓他們兩個人可以聽見,在這種情況下小聲沒有什麽用。


    當然和所有人一樣,這位路過的同學見林白人高馬大,也隻敢小聲嘟囔,而不是大聲喧嘩。


    縱然人群亂糟糟的,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他們在吵鬧,在嘰嘰喳喳地交流著近日發生的趣事。


    林白聽到旁邊有位同學說,他們的思修老師上學期有個班掛了將近十個同學,還有幾個人是五十九分被掛的。


    真慘。


    沈可靈的視線從林白的臉上向下轉移,一點一點落在了他們兩個人相握的手臂上。


    她沒有想清楚為什麽他們兩個人的手會牽在一起,時間在此刻靜止,人群往來,隻有他們兩人立於人群之中不動聲色。


    沈可靈無法形容自己現在到底是一種什麽心情,林白也是一樣的情況。


    再多的言語都無法描繪此刻的狀況,或許應該說是偶然,然而這種偶然生活增添了許多不確定的人為因素。


    直到路過的同學把他們當成了礙事的小情侶之後,沈可靈和林白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鬆開了彼此的手。


    兩個人都沉默著,仿佛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


    和剛才沈可靈活躍的樣子完全不同,他現在兩手搭在自己的褲縫上,率先轉過了身背對著林白。


    她不再多此一舉的迴頭,不再去管身後的人到底有沒有跟上來。


    地上放著兩個人的風箏,紅紅綠綠的顏色十分顯眼。


    然而這種形象在整個操場都是相同款式的風箏的情況下,它就顯得平平無奇。


    林白望著背對著他的女生,對方紮成馬尾的頭發在身後搖晃,其中有幾縷因為靜電的原因粘連在了短袖上,原本烏黑濃密的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翻起了一種難言的金色。


    像是初秋枝頭晃落的金色葉片,以或許像是林蔭走道內夜晚的燈光,他們泛著暖黃色隱沒在樹叢中,為迷途的人照亮方道路。


    或許這麽形容都太過於文藝。


    總的來說就是四個字,見色起意。


    林白沉默著跟上她,他們兩個人都不發一言,身邊的吵鬧與他再無關係。


    他蹲在地上,拿起了一根根木質的竹棍,按照他剛才學來的辦法,一點一點的組裝完成。


    “這裏是不是也是這樣?”


    沈可靈不想什麽事情都不做就單純地白嫖林白勞動成果,自己也拿起了一根棍子,對著組成風箏布料輕輕比劃。


    林白抬頭看了一眼沈可靈拿著木棍對著的地方,輕聲地迴複她一聲“嗯”。


    主要是,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去迴複沈可靈。


    剛才的事情說是誰的問題都不好,隻能說是一種太過於湊巧的偶然。


    為什麽會造成這種偶然他也沒有想通。


    沈可靈聽見林白平淡的一聲迴答,頓時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麽要問他這件事情。


    這麽簡單的問題還要問幹嘛!


    她就不會自己多看看研究一下怎麽組裝嗎。


    林白對自己的冷淡她看在眼裏,是不是因為自己太出格了,她不僅抓住了對方的手腕,還在剛才和他莫名其妙地牽上了手。


    太尷尬了啊啊啊啊啊!


    沈可靈頭都快要低到了地上,拿著東西沒有再主動詢問過林白任何問題。


    林白迴完沈可靈一個“嗯”之後也發現了問題,他這樣是不是顯得太過於冷淡了。


    可是沈可靈現在低著頭,是不是對自己有些不滿?


    林白想要做點什麽來挽救,然而糟糕的是,他根本就想不到可以說些什麽話。


    因為沒有人開口,沉默再度在這喧鬧的操場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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