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湯敏就像沒聽到一樣,依舊重複著那幾句話。


    路芸沒了辦法,隻能不停搖晃著湯敏的身子,輕輕拍著她的臉。


    敏敏這該不會是夢魘了吧。


    “師父,那就是小時候的我嗎?”


    正當路芸急的要去喊人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湯敏的聲音。


    “嗯”


    路芸憋著淚水,輕輕的點著頭。


    “師父,可以給我講講小時候的我嗎?”


    湯敏拉著路芸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輕輕撫摸著路芸的胳膊。


    路芸不放心的盯著她。


    “我沒事了,真的,剛剛有人一直在說話,我就把那些話說了出來”


    湯敏安撫著路芸。


    她也還在剛才得震驚中沒有緩過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清晰的聽到小時候的湯敏的聲音,也是那麽清楚在腦海中看到她小時候的樣子。


    那個人,原主,她大概真的要迴來了。


    可是為什麽,她聽到那些聲音的時候,也會感到難過,就好像那個人經曆過的事情,她也經曆過一樣。


    湯敏搖搖頭,努力想把自己的胡思亂想甩出腦海。


    路芸仍然不放心,湯敏剛才的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她拉著湯敏的手,“讓師父看看手”。


    沒有問題,能正常活動。


    路芸這才放下心來。


    “敏敏是想起來小時候的事了嗎?”


    “我不知道,所以想讓師父講給我聽”


    湯敏茫然的樣子,確實不像在說謊,路芸這才慢悠悠的開口。


    “你小時候啊,特別聰明,很多人都說,你以後絕對可以成為我的接班人”


    路芸邊說,邊微笑的看著湯敏。


    “後來,經過你爸媽和你本人的同意,你就開始了跟我學習的日子,那時候,我寫一個字,你就基本上把那個字給複刻出來,我當時開心極了,這麽難得的天才,竟然真的就在我身邊”


    湯敏像往常一樣,把整個身子窩進路芸的懷裏,安靜的聽著路芸講著“她”小時候的事情。


    “後來,是我急功近利,想要趕緊培養出一個五歲就能寫好一手絕佳毛筆字的小小書法家,就每天逼著你練習”


    “我要向別人證明,我不但自己能寫好字,也能培養出能寫好字的徒弟”


    “然後,我練著練著,就出事了嗎?”


    “對,那個時候,你每天的訓練時間都在十個小時,甚至以上,那麽小的孩子,每天要寫那麽多的字,師父,當時真的,很對不起你”


    說著,路芸就懊悔的哭了起來。


    “師父,都過去了”


    “後來,有一天,你要休息,可你當天的任務並沒有完成,我就不讓你休息,過了一會兒,你就突然說你的手指不能動了,我以為你在撒謊,就沒有理會”


    “因為你馬上要參加一個書法競賽,我不想讓你錯過”


    湯敏抱著路芸的腰,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


    “沒一會兒,你又哭著說了一次,我才緊張起來,當時,你的右手,五個手指就保持著握筆的狀態,一動不動,我用了很多辦法都沒有用”


    唉,路芸歎著氣把頭埋進湯敏的頸窩。


    “是師父錯了,師父太急了,師父錯了”


    “可我的手好好的啊”


    “我找遍了人脈,能找到的所有中醫、西醫,沒有一個知道病因,直到有一個心理醫生,她告訴我,你可能因為抗拒某件事,所以才導致手指變成了那個樣子”


    原來是這樣,湯敏點著頭,繼續聽著路芸的訴說。


    “從那以後,我天天陪著你,不讓你碰毛筆,也不讓你見任何有關書法的東西,不再逼著你去參加競賽....”


    “然後,慢慢的我就好了是嗎?”


    “嗯,但是那件事也讓我明白了,我的個人欲望不能強加在一個小女孩身上”


    湯敏沉默了一會兒,問著路芸,“師父想讓我到達什麽高度?”。


    她總覺得這句話有一個人一直想問,但卻沒有說出口,而現在借著自己的口說出來了。


    “敏敏開開心心的,幸福快樂就好,不要求其他的了,不要求了”


    路芸握著湯敏的手,連連搖頭。


    那次的事件驚嚇了她好久,從那個時候,她對湯敏的要求就降低了,她隻要求她的乖徒弟健健康康的就好。


    “那師父滿意我現在的樣子嗎?”


    “怎麽不滿意呢,敏敏不但自己成功了,還辦了美術館幫別人,師父已經很滿意了”


    路芸不住的點頭,對湯敏現在的狀態很肯定。


    “師父,我有個問題,為什麽你那時候年紀輕輕就不收徒弟了”


    “我那個時候仗著自己很厲害,得罪了很多人,我的師父就警告我,不要太把自己當迴事,誰來拜師都收,人家可能圖的就隻是你的名聲”


    原來是這樣,湯敏了然的點點頭,原來那個時候師父也有人管啊。


    “其實啊,遇到你,真的是意外,我還求了我師父好久,她才答應的”


    “師父的師父一定很厲害!”


    “是啊,她很厲害”


    路芸抬頭看著天花板,嘴角微笑,像是想起了一些美好的事情。


    “我見過師父的師父嗎?”


    路芸搖搖頭,“她很早就離開了永城,去了其他地方養老,我收了你沒多久,她就去世了。”


    湯敏攬過路芸的肩頭,靠在了上麵。


    “沒事,師父還有我”


    “嗯,師父還有敏敏呢”


    “師父那麽年輕,肯定可以陪我好久”


    “師父我啊,六十多了,可不年輕了”


    湯敏吃驚的看著路芸的臉龐,這臉,是六十多歲的臉?!她第一次見路芸的時候,還以為她隻有五十多。


    所以才問她怎麽那麽年輕就不再收徒,原來師父比她想象中的年長。


    一想到這,湯敏的心頭就閃過一絲絲難過,狠狠的抱著路芸不鬆手。


    “敏敏!這麽說,你是想起來了!你的記憶恢複了嗎?”


    路芸突然搖著湯敏,激動的喊著。


    湯敏迷茫的看向路芸,那是她的記憶嗎?是她的嗎?


    “師父,我不知道,我就想起來一點,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湯敏隻能不斷的搖頭,那一瞬間,她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有個聲音一直在腦海中響著。


    “今天,今天不行,明天,明天讓醫生來家看看”


    路芸語無倫次的說著,好像湯敏真的恢複了記憶一樣。


    湯敏隻呆呆的坐在她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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