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板在嗎?…兩個麻婆豆腐包,再拿根烤腸,錢轉過去了啊~”


    還沒等支付寶收款到賬的提示音結束,男人就提著一堆零碎進了公寓樓。


    樓梯間昏暗的燈光下,大致可以看清男人的體態樣貌……


    一米七三的個頭,清亮的眼睛,相貌還倒也算俊秀帥氣,可卻被全臉胡遮蓋的嚴實~


    熊鞠…秦嶺某地級市大齡未婚男青年,明天正好是他二十九歲生日~


    13樓b0127室,有電梯不坐非得爬樓梯,此刻腦殼有包的熊某稍微有點喘不上氣兒…


    不過六十多平米、昏暗寂靜的公寓終於等來了主人…


    從褲兜裏摸出鑰匙推門開燈,瞬間那潔白柔和的光,帶給屋子和男人一絲絲生氣~


    房子倒不貴,地級市的小麵積住宅也提不上價,雖然不是學區房,但勝在安靜,交通便利,樓層用了真材實料,這質量也好…


    二十三萬全款拿下,畢業六年的存款也花的所剩無幾~


    每月固定五千八九的收入,自己做飯,不抽煙偶爾喝點白酒,一年到頭也買不了幾身衣服……


    靠打工能混個溫飽,至於實現財務自由,這玩意是遙不可及~


    躺在沙發上發呆的熊鞠雙目無神,似乎在思考著往後的人生:


    呢嘛~


    還沒咋混的風生水起,一眨眼自己馬上就三十了,大腦似乎還停留在剛畢業那年,有個旱澇保收的工作,有個和他四處流浪的女孩……


    可惜了,緣分這東西說沒就沒,和前女友的感情無疾而終,兩人的分歧大概如下:


    肺熱咳嗽那小一年的異地,有了隔閡,姑娘思鄉心切迴了老家,熊鞠不夠勇敢,沒有跟著去上門做贅婿。


    畢竟土裏刨食兒的父母隻有他一個兒子,小三歲的妹妹三本還沒畢業…


    怯懦和貧窮,或許才是本質……


    …… …… ……


    “最愛夕陽裏


    這金色的城市


    每道霞光都在喚醒


    心中無限向往……”


    許少年那憂鬱滄桑的嗓音響起,將還在翻找記憶的熊鞠拉扯迴現實~


    “喂?老媽啊~


    哈哈,您老人家這個點還不睡…”


    熊媽基本不會主動聯係自己兒子,這突然一個電話,讓熊鞠莫名有些拘謹和擔心……


    “小菊呀…你馬上三十三了,老媽真愁的睡不著啊~”(小名兒…小菊,夫妻倆頭胎想要個女兒來著~)


    “媽~~二十九,二十九啊我才!”


    “別貧嘴……你小姨這邊托熟人給介紹了個姑娘,媽看了照片感覺還不錯,周末抽空迴來一趟,相個親~”


    “好…正好我想您和老爸了,周五我提前請個假迴去,還給您買了點補氣血的……喂???”


    “嘟……嘟……嘟……”


    “哈哈哈,我媽掛電話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快…”


    熊某人尷尬的自語道~


    三兩口吃掉已經有些冰冷的包子,熊鞠叼著烤腸走到簡陋客廳唯一的裝飾物跟前…


    那是用雙層鋼化玻璃拚成的水族箱,河灘上撿來的石頭,公園觀景池裏撈的水草,半是石頭半是水~


    缸裏唯一的活物貌似有點生氣,看到來人,咕咕呱呱的叫了幾聲…


    …… …… ……


    “你真是我大爺,每天吃兩頓飯了都,還他娘擺個臭臉…


    您去臭水溝看看,那些餓的呱呱叫的芥疤頭有麽有這待遇,知足吧你就!”


    熊鞠用小夾子捏起數隻還在扭動的麵包蟲,又逮了幾隻螞蚱,接著隨手投進水裏…


    半個身子埋進水裏的小家夥這才停止哼唧,慢慢浮出水麵,靈活的長舌幾下就把蟲兒吃幹抹淨~


    水缸底部的小夜燈雖然不夠明亮,但依舊可以看清楚不明生物的樣貌,這是一隻九厘米左右,兩腮長著四根黑髭,皮膚紫黑又微紅的小蟾蜍…


    …二寶動物…雷山髭蟾…


    按道理這玩意不應該出現在秦嶺這地界兒…更不應該出現在熊鞠家的水缸裏,隻能講造化弄人,都是緣分~


    和前女友分手那一夜,空軍多年的小熊同學在河邊夜釣散心,幾個時辰上鉤了一堆皮鞋、襪子、肉靈芝,就是不見活魚兒…


    熊某心灰意冷想提著空桶迴家,隻聽得旁邊同樣空軍的大爺一聲怒罵:


    “鬼迷日眼的,啊噠來嘀矬蛤蟆,塔瑪滴,勞資還以為上魚咧!!!”


    大爺抬腳就要踩,多虧熊鞠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這醜貨是二級牢飯,趕忙出手阻止了老頭犯錯誤…


    聽完熊鞠的解釋,兩人一蛤蟆頓時大眼瞪小眼~


    放生吧,這小家夥被魚鉤和碎石劃得滿身血唿啦查…


    一腳踢死吧,頭頂電線杆子貌似還有監控設備在閃爍~


    思索良久~熊鞠抬頭qwq


    “大爺要不您先……”


    話還沒說完,隻見大爺健步如飛,連漁具也不要就跑沒影兒了…


    好在天黑,熊鞠隻好順手塞蛤蟆進桶裏,準備帶迴家先止止血,哪曾想給自己請迴來一位爺~


    …… …… ……


    “咕咕咕呱~咕呱!”


    蟲子要吃活的,這大爺眼神不行,你得放它眼巴前兒…


    水得是沉澱過濾消毒好幾次的河水,三天就要換一次~


    爺爺的,它還得曬太陽,皮膚又嬌嫩還不能整天見光,就這魚缸的位置春夏秋冬你得調換位置……


    忙了一天迴家,熊鞠還得陪人家聊聊天兒,不然這位爺容易生氣,完了就蹲石頭上扯著嗓子叫喚~


    為這事兒花了熊鞠小萬塊做了客廳的隔音…實屬活爹了是~


    硬撐了三個月,這矬慫終於恢複了健康,甚至還胖了幾圈,小熊同學是真有點扛不住折騰了……


    四處打聽,又跑了幾趟野生動物保護站。


    工作人員推斷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偷偷當寵物養,又棄養了~


    問題來了,這小家夥棲息地太遠了,就地放生十有八九活不了,送迴去路上估計就沒了,隻能人工喂養~


    扔救助站吧,沒兩天熊鞠就接到電話,矬蛤蟆絕食了…嘴硬心軟的熊某隻好帶著食物去探望~


    萬物有靈,醜東西一見熊小菊滿眼放光,高興的一蹦三尺高,上來就要用黏噠噠的臉蛋貼貼~


    得~實在沒辦法割舍這段情…


    留了信息做了登記,熊鞠把矬蛤蟆帶迴了家。


    起名“雷髭”,小名“二胡”,從此他告別了獨居的好日子,和蛤蟆過上了苦筆的二人世界。


    別以為蟾蜍這玩意短命,它最高能活三十年來著…嘿嘿,這才哪到哪兒~


    思緒迴歸現在,一想到周末要迴去相親,熊鞠就頭疼,小家夥還得給帶上,不然兩天就給孩子餓懵了…


    二寶整沒了,這搞不好要坐牢~


    …… …… ……


    胡子男和胡子蟾,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嘰裏呱啦的聊至深夜,倆貨估計都不知道對方講的什麽~


    要非得講下心得體會,大概是驅散了冬日裏的些許寒意,相互撫慰了彼此孤獨的心吧……


    熊鞠上了一天班身心俱疲,哪裏比得過二胡在家養精蓄銳,終於還是熬不住了,簡單洗漱後一頭栽倒~


    大概過了一小時左右,皎潔的月光剛好透過窗戶撒在魚缸位置,水中的半透明鵝卵石此刻異常的漂亮~


    原本還在假寐的矬蛤蟆,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那對兒青綠色的貓眼寶石大眼,炯炯有神…


    沐浴在月光下的雷髭神采奕奕,剛才的呆滯和愚鈍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它半蹲在石頭上張開嘴巴,徐徐吐出一顆指甲蓋兒大小的圓球兒…


    那玩意不斷的變換著色彩,五彩繽紛煞是好看,珠子在虛實之間來迴轉換,貪婪的吮吸著周遭的月華~


    不知有意無意,彩珠時不時分離出一縷縷洗煉過的月華,悄無聲息的圍攏著熟睡的男人,又隨著他的唿吸慢慢消失不見…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月亮終於撐到了夜班結束,遠處雞鳴喚醒了又在閉目養神的髭蟾~


    二胡兄弟再次大嘴一張,把彩珠吞進腹內,三趾托腮,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熊鞠,見他睡的如同死豬一般,這才放心的抓了幾隻螞蚱,扔進嘴裏吧唧吧唧嚼了,補補身子聊勝於無~


    古人常言:“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做牛做馬~”


    “嗯,你熊某救了我二胡,可不得給咱好吃好喝供著當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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