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前無風,反而風平浪靜,隻是悶熱得過分,讓人更加煩躁。


    張夫人坐著一頂小軟轎,顫顫悠悠到了姚府跟前,姚管家是姚正山身邊的老人了,幾十年一直伺候著,甚至也給改了姓,姓姚。


    這可見地位不一般,已經算作是丞相府的自己人。


    姚管家嘴巴嚴實,從頭到尾沒多說一句話,臨進門,才畢恭畢敬地跟張夫人打商量:“您且在偏廳候著,我這就去通報老爺和夫人。”


    哪裏料到張夫人趾高氣揚,手中拿著一柄雲秀團扇,抬著下巴:“怎麽,不是你們叫我兒子過來的嗎?既然是你們主動相邀,難道還要讓客人在門口等不成?你們不是應該早早候著嗎?”


    姚管家麵露不悅,但並未發作,看來這張夫人也是個難纏的主,隻得迴應:“那就請夫人稍安勿躁,在偏廳稍後片刻,老爺夫人即刻就來。”


    “什麽?你們叫我來商量婚事,就在偏廳?你們不看重你們家姑娘,我可是看重我家兒子!若是在偏廳,我看這婚事,也就不用談了!”


    她越鬧越離譜,門前人來人往的,誰都要往裏看兩眼:“您請跟我來。”


    管家也是見過大風浪的人,緩緩道:“今日府中有客,占了正廳,再者,我家老夫人也想同夫人說說體己話,就在偏廳見了,等丞相見完了客,便來偏廳,您稍安勿躁。”


    這也算是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占了正廳的想必是哪位朝臣,張夫人當然知道這時候不能衝撞,於是安安穩穩跟著往偏廳去了。


    誰知,到了偏廳,卻發現這場麵不太對頭。


    佘氏端坐正位,王氏坐在下首,二房在場的孫女隻有姚錦書,而大方在場的人隻有姚懷月,姚月兒並不在。


    若是女眷見麵的話,姚懷月都來了,憑什麽她姚月兒不來?


    於是不滿地哼了一聲,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老夫人,這種事叫孩子來,怎麽好說的明白呢?還是我親自來同你們說明白吧。”


    落了座,她如同一家人般放鬆,喝了一口茶還道:“這茶可是好茶,不過男人們在外打拚,女人持家,理應勤儉為主,老夫人說呢?別到時候養出來的姑娘千尊玉貴的,卻連一個為人妻子的本分都做不好,您說是不是。”


    “哦?”佘氏冷著臉,“我們家的女兒,若是嫁了人,也會守本分,可還沒嫁人的時候,老身決不允許外人來壞姑娘們的名聲!”


    都是這人!都是這人!害她在丞相跟前沒有麵子,害她被丞相埋怨,多少天了,丞相都睡在書房懶得理她!


    現在可找到突破口了。


    心懷有怨,是以對張家夫人也沒有好臉色。


    張家夫人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還以為對方是來商量婚事的,怎麽一開口就一股子火藥味?


    難不成,還以為他們家姑娘是下嫁,以為張家好拿捏?


    張家夫人也冷了臉,茶杯一放:“老夫人既這樣說,那也別怪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家月姑娘和我兒子情投意合,甚至私下裏都送了定情信物。我們張家雖然比不上你們丞相府門樓高,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要是尋常,遇到這樣輕浮的女子,我定然是不同意的,可耐不住我兒子真心喜歡,我這個當娘的,也願意成人之美。”


    張夫人侃侃而談,全然看不到下首王氏已經變了臉色。


    “可你家月兒,既然同我兒子已定了婚約,怎的不出來拜見我這個未來的婆婆?而且老夫人這個態度,顯然也是沒拿咱們張家當親家不是?”


    張夫人說完,王氏是再也忍不住了。


    一早姚懷月秉明了這件事,隻說張家公子想要跟月兒提親,甚至不惜用下作的手段,她就聽得膽戰心驚,當下決定要往大房走一趟,可不能任由張家抹黑她的心肝寶貝。


    此刻,聽著張夫人的話,她隻感覺到一股氣血上湧,終於忍不住了:“我家女兒從來清清白白,何時與你兒子私定終身?分明是你兒子覬覦姚家,劍走偏鋒,還找繡娘來繡了手帕亂說是我女兒給你的!”


    王氏淚光點點:“可憐我女兒,剛迴來就蒙受這不白之冤!我女兒的手帕是我親手繡的,我又怎麽會不認得?”


    張夫人一聽,當即有些發蒙,她隻知道兒子和姚家姑娘情投意合,甚至互送了汗巾子手帕子這迴事,哪料到居然是假的?


    “你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來人,帶上來!”


    王氏一貫柔弱,在佘氏麵前大聲說話都不敢,如今為了女兒,也敢爭三分,姚懷月看著甚是安慰啊。


    不對——自己如今怎麽跟個老媽子一樣變得婆婆媽媽的?


    正想著,王氏身邊的侍女已經帶著一位年老的繡娘上前來,當然,這繡娘也是姚懷月提前去找了來的,若不是考慮到這件事遲早會鬧到王氏跟前,姚懷月都想自己解決了。


    那繡娘行動很有宮廷風範,一手繡技出神入化,王氏對她還是有些尊敬的,語氣也緩和了很多:“請您說吧。”


    繡娘點了點頭:“老夫人,張夫人,奴婢本是平陰長公主的掌事宮女,因為年歲到了被放出宮,早年間在宮中刺繡傷了眼睛,便再沒有繡過,可前一陣子,張公子忽然拿著一份花樣子讓奴婢來繡,還給了重金,所以奴婢就答應了。”


    張夫人已有些慌亂:“你胡說!你有什麽證據?”


    “壓金繡價值甚高,張公子用銀票購買,隻需要查查張府大額銀錢的支出,看看同繡娘所說數額是否相同。”


    張夫人迴過頭,卻見一男子長身玉立在門外,身旁跟著姚老丞相。


    便是姚正山,在這男人麵前也要矮上半截。


    裴知楌。


    原來今日姚府的客人,竟然是裴知楌。


    裴知楌冷著臉:“不知張夫人意下如何?”


    張夫人定了定心神,冷笑道:“靖王殿下,人人都知你與姚家長房二姑娘的婚約,如今你這般,是官報私仇了?”


    “本王從不官報私仇,隻是你家太常大人近日來過得甚是滋潤,籌備華陽長公主的祭禮想必要費不少周章,本王專司刑獄,懷疑你家太常大人私吞官銀,想要查賬,不知張夫人允準否?”


    張夫人跌倒在椅子上。


    官家的事,從不是她準不準能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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