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下雨了,有風陣陣吹過竹林,樹影搖晃。


    嘩啦啦響。


    姚月兒穿著單薄,此刻也有些發冷,然而元嘉郡主的話咄咄逼人。


    她後退兩步:“不,不是的,我沒……”


    元嘉郡主冷哼一聲:“可是,改得了表麵改不了裏子,世家小姐沒那麽好當,你還得好好學著呢。”


    “姚大姑娘迴來這些日子已學會這些,已很厲害,聽聞姚大姑娘迴來第二天時就能背誦很長的文章了。”


    一經人誇,姚月兒臉更紅:“都是學堂裏的事,餘小將軍如何曉得?”


    “我妹妹這幾天跟我一同迴京,同世交的幾位姑娘同玩時偶然得知,迴來說與我聽,還說……還說姚大姑娘天資聰穎,若不是從小長在外,定然有一番作為的,隻是也是個可憐人。”


    說到此,餘暉的眼中流露出不忍之情。


    這倆人,一個不忍心疼,一個含羞露怯,氣得元嘉郡主差點當場發飆。


    況且餘小將軍居然全然不顧她在一旁,居然拿過地上的盆:“我……我幫你。”


    “這都是老夫人和妹妹們的衣服,餘小將軍不便插手。”


    “我送你過去,天快下雨了,我們快去快迴。”


    正因為這個小插曲,姚懷月去姚月兒那裏時,撲了個空,她也沒想到衣服這件事還沒過去,四下找不著,還以為又是姚錦歡趁著自己不在欺負姐姐了,正氣得不行,要去找人理論,剛好碰見姚月兒抱著一大盆衣服怏怏不樂地往迴走。


    “姐姐!”姚懷月趕忙迎上去,“你怎麽了?是不是姚錦歡又欺負你了?”


    姚月兒怏怏搖搖頭,可她垂頭喪氣的樣子讓姚懷月更加篤定。


    “你等著,我去找她們算賬!”


    “不是她們。”


    頓了頓,姚月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懷月,你說,什麽樣才是真正的世家小姐?”


    姚懷月何等聰明的人,從這話裏咂摸出味道來,臉色一沉:“是不是有人說你不是咱們姚家的小姐了?是不是有人說你的出身了?這群人真是的,你不是世家小姐,難道她才是?”


    忽然,姚懷月想到今天下午遇到的人。


    “你遇到元嘉郡主了?”


    看姚月兒不答話的樣子,八九不離十,早前餘暉才剛剛說起姚月兒,當時元嘉那張臉青得發黑,老大的不高興。


    想必見到元嘉郡主,姚月兒是受了不小的委屈,連忙安慰。


    “若說世家小姐,哪有一個固定的樣子?


    是姚錦歡那精心算計的樣子像世家小姐,還是元嘉飛揚跋扈的樣子像世家小姐?要是真有標準,恐怕她們,你我,都不是,可偏偏又是。所以世家小姐哪有什麽固定的樣子,人貴自重,你覺得自己最值錢,那你就比公主還值錢。你要是自輕自賤,那你就比螻蟻還不如。”


    “當世家小姐,隻要自信就行?”姚月兒深感不信,她挺直了腰板,又很快頹廢下去——真的是一點自信都沒有。


    “光有自信那叫普信,”姚懷月道,“肚子裏沒有二兩墨水,光有自信有什麽用啊,你看街上那些小混混,一個賽一個有自信,有什麽用?”


    不知道是不是姚懷月這番話的刺激,姚月兒的眼中明顯點亮了意思身材,似乎是看到了未來的希望,但又很快低下頭去。


    她方才意識到,這畢竟是古代,一個底數尊卑極其嚴格的地方,她出身再高貴,可是長在那種地方,從小沒有千尊玉貴地長大,光是她手上厚厚的老繭,似乎就已經定下了命運。


    她是丞相府從小養在外麵的孩子,地位上,就比其他姑娘差一截。


    當然了,像姚懷月這種壓根就不是丞相府血脈的野孩子,落在別人口舌中,不知道又被當成多少次笑話了。


    她們姐妹倆還真是一樣的命苦。


    不知何時,姚懷月已經從一開始的,想要求善終因而對姚月兒好,慢慢地變成了本能地將她護在身後,到了現在,她是真的希望姚月兒能夠在這個世界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不過,姚月兒忽然有這麽大的變動,還主動問了姚懷月應該看什麽書,以及繡技應該如何練,這是從前從沒有過的。


    石子路上,姚懷月低聲問鶯兒:“你說,我是不是錯過了很重要的事?”


    鶯兒點點頭:“大姑娘是變得怪怪的,奴婢也說不上來。”


    姚懷月“嘖”了一聲。“總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麽大事,但又說不上來。”


    果然下雨了。


    且來勢洶洶,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


    今年入夏格外的早,第一場夏雨也來得這樣倉促,就如姚懷月遇見宋宴,如姚月兒遇見餘暉。


    元嘉郡主狠狠將手中的珠串摔在地上,那是她父親為了讓她開心,剛剛著人送來的。


    這一壞,小丫頭嚇得不輕,連忙跪在地上去撿,邊撿邊勸:“姑娘,這可摔不得,可摔不得啊!若是摔壞了,老爺又該責問您了。”


    “責問我?他憑什麽責問我!都怪他平日裏對那個老不死的丞相處處忍讓,才讓他姚家心高氣傲,如今就連一個野丫頭都敢騎在本郡主頭上!姓張的那個小子呢?他不說要見本郡主?”


    小丫頭撿起地上最後一顆圓溜溜的翠玉寶珠,垂眸道:“說是想見您一麵,郡主今日同餘小將軍進香去了,留他苦等不來,便走了。”


    “不過是個傻子罷了,去把我的手信給他。”元嘉郡主也是個狠人,性格莽撞潑辣,做事果斷利落,當即修書一封,命貼身侍女送往張府。


    這張家雖然姓氏普通,人卻並不普通。


    張汝生的父親是左徒大人,雖不是什麽顯赫人家,但好歹是在皇上跟前說得上話的人物。


    張汝生自己也考中了功名,如今為太子伴駕,但饒是這樣,他想娶元嘉郡主,也還是需要認真努力一番。


    他對元嘉的心思就像元嘉對餘暉的心思,滿望京沒有誰不知道。


    但愛人的那一個,總歸更加卑微一些,侍女看清紙上的字,嚇得又險些跪倒。


    然而無法,還是要完好無損地送到張府上。


    想張汝生空等一天,不見心上人來,不免失望,忽然收到修書一封,自然喜不自勝,誰知抖落開一看,確是元嘉郡主叫他去姚家求娶姚月兒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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