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劍星和於副總兵站在城牆上,瞧見百姓沸騰的場景,不由對視笑了一聲。


    “哈哈哈,漳州府世家的探子恐怕嚇得腿都打顫了。”


    “差不多了,也該讓這群世家的人老實老實了!”


    話音落下,很快城外平倭大軍之人就一個個挺直胸膛,一手提著一個倭寇的腦袋,大步流星的進了城。


    城中的百姓早就在城裏翹首以待了,紛紛匯聚在隊伍兩邊,對著倭寇的腦袋指指點點。


    “什麽?一晚上這倭寇就被剿滅了?”


    “這怎麽可能?莫非是平倭大軍殺良冒功?”


    怪不得有百姓如此,這個時代殺良冒功乃是家常便飯,加上倭寇個個悍不畏死。


    但很快就有一路跟來的百姓反駁。


    “你懂個錘子,跟你說,我就是見證者,昨晚炮聲如雷,響了足足半刻鍾。”


    “然後是無數的廝殺聲,各種火銃的轟鳴聲。”


    “不信你瞧瞧那是什麽?”


    那懷疑的百姓順著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隻見一門門厚重粗獷的紅衣大炮,在七八匹騾子賣力的拉扯下緩慢前進。


    “淦,大軍竟然動大炮了?”


    很快就有其他的百姓補充道:


    “是啊,你是沒瞧見那山坳處的屍體,嘖嘖,打成篩子,射成刺蝟的都算是下場好的。”


    “有些個,直接被砸成了一攤肉泥,那個慘狀啊……”


    旁邊世家弟子聽見這討論聲和那一個個倭寇腦袋,頓時嚇得渾身顫抖,兩眼滿是恐懼。


    奶奶的,那一個個怒目圓瞪的人頭之中,時不時就冒出一兩個眼熟的存在。


    嚇得他們兩腿直哆嗦。


    “夭壽了,夭壽了!”


    “這平倭大軍逆天了啊!”


    倭寇之所以難剿滅,江南士紳之所以認為朝廷會對倭寇束手無策。


    還不是因為堅信朝廷抓不到倭寇的行蹤,那剿滅自然也就無從談起了。


    但是現在事實卻告訴他們,淦。


    平倭大軍不僅能找到倭寇,特麽下手還賊狠。


    被打成篩子,被射成刺蝟都還算好的?


    這特麽也太恐怖了吧!


    他們的表現讓旁邊的百姓心生疑惑。


    “老兄,你莫非認識這群倭寇?”


    語氣中充滿質問,若是放在平時,世家弟子必然會讓家仆好好教訓這不失禮數,冒犯自己的賤民。


    但是現在嘛,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你說笑了,說笑了,在下怎麽可能認識這群無惡不作的畜生。”


    “隻不過是從未見過如此多的人頭,一時被嚇到了!”


    盧劍星和於副總兵帶著人頭在漳州城晃蕩了一圈,把那些個心懷異心的家夥震懾了一番後,這才趕往此行的目的地良水縣。


    良水縣之外,縣尉帶領地方官兵早就等候在縣城門口。


    無數百姓一邊露出仇恨的目光,一邊又閃過期待之色。


    “據說平倭大軍馬上就要來了。”


    “怎麽大半天了,還不見他們的人影啊!”


    他們聽聞漳州府城的消息後,就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放下了手頭上的白事,不約而同得等待在縣城門口。


    終於在他們翹首以待,天色漸晚之時,瞧見了平倭大軍的身影。


    此刻平倭軍士們麵色肅然,身上披著白色衣袍,手上提著一個個倭寇的腦袋。


    最前麵是一麵大旗,上麵寫著一個奠字。


    無數百姓見狀,紛紛咬牙切齒,心中擠壓的憤怒這一刻徹底傾瀉出來。


    “沒錯,就是這群畜生啊!”


    “毀我家園,殺我父母,擄我妻女!”


    “這群王八蛋罪該萬死啊!”


    他們仿佛又迴到了那天,倭寇獰笑著衝進縣城見人就殺,見女人就搶的人間地獄的場景。


    無數百姓就跟瘋了一樣,在場中哭喊不已。


    也就是有官兵維持著現場秩序,加之百姓心裏還有一絲理智。


    要不然非得將這些倭寇的人頭給撕成粉碎。


    平倭軍士瞧見圍過來的百姓,麵色肅然,長長吐了口氣,卻並沒有停止步伐。


    任由這些百姓狠狠發泄了一番。


    而後無數百姓紛紛朝著平倭大軍磕頭下跪,淚流滿麵。


    “娘啊,朝廷為您報仇了,您泉下有知也該安息了。”


    “兒啊,我的兒,放心吧,你的仇朝廷給你報了!”


    最前方,良水縣尉是個鐵打的漢子此刻兩眼也微微泛紅,當日倭寇肆虐之時,他還在鄉下巡查,迴來之時,縣城卻隻剩下一片廢墟。


    連自己的一家老小,都被倭寇給殺了個幹淨,縣尉二話不說直直跪在了地上。


    “卑職良水縣尉羅誌,謝過上官為我等報仇雪恨!”


    說著縣尉抬起頭,目光中滿是堅定。


    “還請大人肯許我加入平倭大軍,準許我為朝廷效一份力!”


    周圍的青壯們也有樣學樣,連忙學著縣尉的樣子,肯肯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還請大人準許我等加入平倭大軍,我等誓要殺盡倭寇!”


    聲音響亮如雷,堅定一致,於副總兵臉色微微動容,但瞧見這些個青壯身旁並無家眷。


    他如何不知真正原因是什麽?


    這大明從來不缺血性之人,於副總兵凝重的點點頭。


    “這要求我同意了!”


    縣尉和青壯們臉上一喜,狠狠的在地上又磕了好幾個響頭。


    “多謝大人!”


    而後於副總兵麵色一肅,站到眾人之前,“五日前良水縣慘遭倭寇肆虐,釀成世間慘狀!”


    “然蒼天有眼,昨夜我等率兩千軍士,將倭寇圍殺於金山屯中。”


    “倭寇實有五百一十七人!”


    說著於副總兵伸手一指,那些個手持倭寇腦袋的軍士立馬將倭寇腦袋舉了起來。


    “如今除卻被大炮炸成肉泥者,人頭有四百七十六個!”


    “今日我代表朝廷,欲以這四百七十六個人頭,祭奠良水縣死去的百姓,以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而後一聲令下,一顆顆倭寇的腦袋,被堆放在一起,形成一座京觀,軍士又抬來一塊巨大的石碑,將其放在京觀之前,作為祭品。


    他們必將生生世世被良水縣的百姓唾棄,永遠承受良水縣百姓的仇恨!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倭寇怒目圓瞪還有血跡的腦袋在百姓眼裏非但沒有半點恐懼。


    有的隻是恨不得斬下倭寇腦袋的那人是自己。


    於副總兵親自在石碑前上了三炷香,而後眼中迸射出無盡殺意,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犯我大明百姓者,下場當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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